印顺法师
著
成佛之道
禅宗说“不立文字”，我看了英文对于“立”字，翻译成了“rely on”，就是依赖于的意思。那么，“不立文字”，也就是不完全依赖于文字的意思，这翻译还挺好。大家不要会错意，不完全依赖于，可是也离不开。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我们图书室也有，你看《禅宗全书》，部头大不大？比任何一个宗派留下的文字都多。“不立文字”，可没说不闻法，所以，大家对于闻法这件事，可能要有个正确的认识才好。
对于学了一个多学期的同学来说，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下一章了！”我们刚才讲“皈依真义”的时候，其实已经点出了整个问题，什么叫皈依真实义？什么叫自力自依止？那依止三宝、皈依三宝、依止师长和自力自依止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这些都将在这一章“闻法趣入”中完整地体现出来：我们从佛、从经典、从佛弟子来“闻法”，这是皈依佛法僧三宝所带来的利益，那么，我们之后真实的如说修行，是要自己精勤地去实践、去努力的，这是“趣入”——前者偏于“闻法”，后者偏于“趣入”，当然，“趣入”中的实践一样离不开佛法僧三宝的摄受。我们来看长行：
上来皈依三宝。皈依以后，应该多闻正法，这才能趣入佛道。
刚才我也说了，从前面的“皈依真实义”，必然就要引出“闻法”，以及闻法之后的“趣入”。
有以为：佛法在乎修行，听法有什么用？
特别在我们中国汉传佛教中，这种观点自古以来还是很有市场的，问题是：如果你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佛法的话，你修的是什么行呀？有的人把听闻佛法，简单等同于看书，或者是听某人长篇大论地讲。请问：只听一句，比如说禅宗的开示，叫不叫听闻佛法？只有讲经才叫听闻佛法啊？你听人家开示，那不是佛法啊？后文有说“从佛闻，从佛弟子闻，从经典闻”，这些都属听闻佛法。你在那听人家灵活地开示，或者是依于经律论的解说，都叫作听闻佛法，可不要搞错了。
禅宗说“不立文字”，我看了英文对于“立”字，翻译成了rely on，就是依赖于的意思。那么，“不立文字”，也就是不完全依赖于文字的意思，这翻译还挺好。大家不要会错意，不完全依赖于，可是也离不开。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我们图书室也有，你看《禅宗全书》，部头大不大？比任何一个宗派留下的文字都多。“不立文字”可没说不闻法，所以，大家对于闻法这件事，可能要有个正确的认识才好。
岂不见楞严会上，阿难尊者“一向多闻，未全道力”，不能免脱摩登伽女之难吗？
这里设问举例，说明佛法只在乎修行，闻法没用：“你看阿难，一向多闻，未全道力，可也免不了摩登伽女之难。”
不知道阿难尊者，问题在“一向多闻”，而并不是闻。
论主点出问题的关键：阿难这件事情的问题，不在于闻，而在于他的实践不够。“一向多闻”是实践不够的意思。听闻，不是听了就算，听了就是终点，听懂了就完事了的，而是真正实践的开始，是趣入的起点。闻法，是趣入的基础，如果不闻法，修的什么行？你都知道自己修的是佛法还是外道法？
体光老和尚，你们有听说过的吗？看来这样一些不求闻达的老和尚，大家都不太知道。他也是在虚云老和尚座下参学过的，后来在清源山那边住了好长时间，现在已经舍报了。他就讲过他自己从前的经历，曾经看过到过两个所谓的修行人，听到这两个人在那对话：“老修行！你向哪里去呀？”“我向火里去！”“那老修行！你向哪里去呀？”“我向水里去！”这两人说完，一个就跳到火堆里，烧得不成人形，一个跳水里淹死了；这就是不闻法的愚痴。修行不修行？用我们一般人的看法，“真修行啊，怎么苦、多苦，他都能够安住修行，玩命地修行”，但是，如果不闻法的话，盲修瞎练。中国古人对于盲修瞎练，有两句话的形容，叫作“盲人骑瞎马”，本来就挺吓人了，还有后半句——“夜半临深池”，你想一想都后怕。这个人本来是个盲人，他骑了一匹马，可也是瞎马，就在大半夜的时候，这个盲人骑着这匹瞎马，走到了一个很深的水池子边……。“你向哪里去啊？”“我向水里去！”就会这样，这就是盲修瞎练的危险，不闻法的过患。
一切圣典，都说修学佛法，非闻法不可。
“如果不需要闻法，佛为什么说法？”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什么都不闻，怎么会知道了生脱死？
如果一点佛法都没有听闻过，你怎么知道如何了生脱死？
怎么知道有极乐世界，阿弥陀佛？
这是针对我们念佛人多，所说的话。很多人觉得不需要闻法，如果你不听闻佛法，你怎么知道有尊阿弥陀佛，有个极乐世界？世间有一句话，叫作“打着红旗反红旗”，我们在佛法中可不要做这样的事。如果不听闻佛法的话——
怎么知道有向上一着？
这是对禅宗人说的。上面是对净土行人说的。
怎么知道这是佛教正法？
这到底是不是佛法？到底是不是佛陀本怀？光靠自由心证啊？光靠我觉得是就是啊？你过去犯的错误可多了，你怎么保证这次不是另外一个错误？
如一切都不听不闻，连皈依三宝也不会呢！
我们如果连一点佛法都不听闻，知道皈依三宝吗？连皈依三宝都不是，你谈什么怎么才是正确的修行佛法啊？有资格谈吗？
上来并没有多太说道理，其实主要都是针对我们汉传佛教主流的几种情况，说明了不闻法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闻法，连建立不需要闻法这种错误说法的基础都没有，以此来说明闻法的必要性。
刚才最开始，我是从上一章的意思贯下来的：我们这样真实的皈依，其实意味着如说的修行。要想如说修行，首先就要知道佛法是怎么回事，这才能说到如说的修行，这也就是“闻法”和“趣入”，所以自然也就是引出了这一章的内容。我们成佛之道，皈敬三宝是起点，那么真实的皈依，就必然会导致我们的“闻法”和“趣入”，所以，这一章我们就要来学习“闻法”和“趣入”这两块儿。
光明讲堂
依下能起上 依上能摄下
随机五三异 归极唯一大
不滞于中下 亦不弃中下
圆摄向佛乘 不谤于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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