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佛之道丨88、随闻如说行，佛说法如镜

上面我们学习了“病想医药想，殷重疗治想”，这四种想非常重要，之前我可能是对“病想”“药想”“殷重疗治想”提得多，对于“医想”，我没有特别去发挥，因为从大家相对的角色来看，我现在多少有点医的角色，所以发挥多了，好像要求大家对我怎么样一样。我下面要说的内容，请大家不仅要向我身上对号，应该向一切从学的善知识那边去思惟。

你想一想世间人，一旦有了个疑难杂症，他会到处打听哪儿或者谁能治这个病，如果真的发现谁能治这个病了，他就带着自己满腔希望去了。医生让他不吃啥，他就得老老实实地不吃啥；医生让他吃啥，他就得老老实实地吃啥；医生让他几点睡，他就得掐着表去睡；让他几点起，他就得掐表起。为的是啥？为的就是能治好这个必然朽坏的色壳子上的一点不正常。这是必然朽坏的色壳子，就像为了一个要必然掉地打碎的杯子，在空中像杂耍动作一样去救它，肯为它付出大劬劳，为它付出自己的尊敬等等等等，救来救去呢？救坏了！

我有时候用多少有一点戏剧性的描述来说明一件事：很多人都认为身体上的病好像能彻底治好一样，每个人去医院都觉得这个病治好了，好像从此就没事了一样——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好像是这样一样。但是请允许我指出一个残酷的事实：从古至今，我看到的都是被治死的，我没有看到一个是治来治去一直在活着的人。你看到过吗？不管中医、西医，我看到的是治来治去都被治死了，你看到谁是治来治死被一直治的活在世间的吗？可是，尽管那种治疗是那样的不彻底不究竟、没有真实意义，但人们还是愿意为这种治疗付出自己的精勤：医生说我必须早上四点起，那我肯定得四点起；说我这个药该怎么怎么吃，我就得怎么怎么吃，用童子尿我也得喝。本来这个人从前说什么都戒不了酒，也戒不了大鱼大肉，医生一句：“你肝硬化，要再这么吃喝，就会成肝癌。”“好，那我不吃肉喝酒了。”之前给他讲一大堆善恶业的道理都没用。

人们对于必然朽毁的色壳子充满了种种颠倒见，能为了这种治疗付出种种的大劬劳，对医生很尊重，对医生的话信受奉行，那对于真正治病根、灭火源的这样的教诫、教授，这样的教导师，你有没有类似的尊重？不要说超过其上。这位法师告诉你应该这样做，你能不能不打折扣地就这样去做？尊重，不仅仅是言语、行为上的问讯甚至是礼拜，肯不肯如说修行才是真正的尊敬。《普贤菩萨行愿品》里讲了很多供养，但是“如说修行供养”排第一位，因为如说修行能够出生诸佛，因为如说修行能令众生究竟解脱。我们如果对于“医”（善知识），真的有一个重病者对于医生的那种信任、服从、尊敬的话，那我们佛法修学上的很多障难就不会存在。我看到的出家的也好，在家的也好，所谓修行上的障难，都表现为什么？人家告诉他“心这样去运作”，他好像也知道要这样去运作，但是自己的心，非得去觉得“好像从前那样也没什么”，于是就那样去运作，或者没觉得这样运作有多必要。这就是不殷重！

这几种想是彼此关联的，如果一个人常常地做这几种想，那他的身语意就会越来越顺于法。

有一种心所叫作“谄”，这种心所是什么相状呢？自己明明没有照着去做，然后装着好像照着去做了，这会使师长的教诲不起作用。这是我要说的另外一点，如果你真的作为一个聪明的患者，请你如实地照着做，也如实地向师长呈现自己的身心，不要加很多覆蔽、谄曲等烦恼心所来扭曲事实。一个真正具足德相的善知识，他不会因为你如实地去做，但又做不到，而会对你怎么样。你只要能如实地呈现，他就能替你把好脉，就像医生一样，只有他比你认得清，才能认识到你现在其实是什么问题，症结在哪，这样，他就能更好地帮你解决问题。

你如果像一个病人去医生那，不如实地说自己的情况：“你这个发热有没有什么其他因缘？”“没有。”其实他前一阵子刚去过中东，跟单峰驼接触过。MERS知不知道？最近有一个死亡率比较高，也是冠状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它的病源就是从中东的骆驼传出来的。我想说的是什么呢？这个人隐藏他在中东接触的因缘。隐瞒会导致什么？导致医生判断病因乃至属于什么病，会产生误差。你在佛法修学中也是这样，如果你不如实地向师长呈现自己的身心，你觉得你在坑谁？你觉得保有了自己的面子，保有了自己美好的形象，实际上你失去了最值得宝贵的东西。什么呢？改善自己的机会。这其实也不怪大家，因为我们的国民教育没有注重去培养大家真正的诚实，变成了什么呢？“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是一则谜语，谜底是“无招胜有招”）但是佛法中不是这样，你需要做的事情是改变自己的身心。因为善知识需要根据你的情况把脉，才能帮助你制定解决方案，如果你不如实呈现，那只能是坑了自己。

覆藏、谄曲这类心所，是自己修学过程中很成问题的事，所以《沙弥律仪要略集注》里，广化律师在讲到不妄语这条戒的时候，引了司马温公的一句话。有人问他：“有没有一个字是可以终生奉行的？”他说：“有。”“那是什么字？”“就是诚。”“那从什么开始做起？”“从不妄语。”佛制的这些戒，包括给我们制的身语意规范，只有一个目的，令我们离苦。我们是穿上这样法服的人，除了自己离苦之外，还肩负着荷担如来教法，住持世间，利益一切有情，这样光荣而艰巨的使命。确实光荣，也确实艰巨，如果我们不能很好地修行善法的话，一切都是空话。

下面我们看后半偈——“随闻如说行，佛说法如镜。”长行说：

佛法，不是知识的传授，更不是作为娱乐的消遣品。

我跟大家一起学习之初也说过，不要用过去在社会上读书做学生的那一套来学习佛法，进行佛学院的学习。社会那一套的学习，只是知识的传授，佛法不是这样。佛法，首先要去了解，但是更重要的是把它付诸于身心的实践，付诸于生命的改变。不仅仅是“是这样，挺好，挺美”，然后就结束了。

“更不是作为娱乐的消遣品”，这一点在出家人身上可能有表现，但是相对少。可能在世间学佛人那会多一点，佛法成了他风花雪月点缀生活的一部分，用今天的话说，成了他小资情调的一部分，这未免就有点把这种智宝当作一件可以随意摆设的东西。

佛法是认清自己有病，而求良医法药的。

这才是佛法，应该这样来认识佛法、对待佛法。“认清自己有病”很重要，这相对于四谛中，是苦、集谛的内容。要认识到自己身心上的苦和集，所谓的道心，一定是从这发起；如果认识不到身心上的苦、集，道心也就无从发起。只有真正认识到了，道心自然就发起，也就会去寻找问题的解决方案，乃至会很勤苦地去实践离苦行。

所以“随”所听“闻”的正法，应痛下决心，“如”所“说”而努力修“行”。

这就叫作“随闻所说行”。

“佛”曾“说”过：我说的“法，如镜”子一样，是要你反照自己的。

特别对于佛学院的同学，这一点非常非常关键！因为佛学院每一届都有比较明显的学了佛法主要用来照别人的一些同学。学了佛法，终于比从前明白得更多了，知道什么如法、什么不如法，于是满眼见到的都是别人这不如法、那不如法，别人做得这不圆满、那不圆满。那你自己呢？“我知道自己不圆满、不如法。”那你知道自己，咋不把精力放在自己的改变上？这不就是佛说的意思嘛——“佛说法如镜”。你拿着镜子去照别人，还能看到自己啥样的不？应该反过来照自己，为自己扫尘除垢，先做这件事。不要拿个镜子像个探照灯一样到处照，照得别人都是白骨精，就你自己是孙悟空。结果，原来自己是六耳弥猴，比白骨精还能作，按照《西游记》里说都作到如来佛那去了。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义理！

佛法这么说，就得观察自己，有没有种种过失、种种功德？如有过失，就应该惭愧忏悔，远离过失；如没有过失，应生欢喜心。如观见自己有功德，应该生欢喜心；如没有功德，应努力去修习。

刚才我讲到食存五观的“忖己德行，全缺应供”，是要我们反省自己的功德和过失，佛制我们应该是一天若干次地来省思的。我之所以用食存五观说，因为这是我们汉传佛教大家都熟悉的偈子，那你有没有去做？反思自己的问题很重要，凡事向内去找问题。孟子不是有一句话叫作：“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凡事来找一找自己的原因，多发现自己的问题，然后去改正，这是修行人的重要标志。否则的话，重点在找外部的原因，那不叫修行，那叫修理地球。我们修行人，一定是在修理自己，而不是修理地球。

那如何来修理自己呢？四正勤是怎么说的，还记得么？“已生恶令断，未生恶令不生；未生善令生，已生善令增长。”认识到自己没有这样的功德善法，要努力地去修集它；已经有的，要令它增长，不要得少为足，不要固步自封。

总之，听闻佛法，是作为自己修持的准绳；听法而能见于实行，这是最重要的！

一定要这样。听完法，不要满足于理解，或者能够背偈颂，或者能够给别人讲说，这些都是辅助我们闻慧增长的，但不是终极目标。我们毕竟是要让它作用在自他的生命中，令自他都能够向于离苦得安乐的道路。

这个偈颂就讲到这里，下面是这个偈颂的主要内容：“病想医药想，殷重疗治想”：听闻佛法，应该有这样的观想：一、病想：自身有重病，所以有忧苦，这是必须确定认识的。二、医想：佛弟子——说法师，是能治此重病的良医。三、药想：说法师开示教导修行方法，要依着法药去服用。四、殷重疗治想：幸遇良医良药，也要久服法药，才能见效。“随闻如说行，佛说法如镜”：佛法不是知识的传授，更不是作为娱乐的消遣品。是认清自己有病，而求良医法药的。所以随所听闻的正法，应痛下决心，如所说而努力修行。佛曾说过，我说的法，如镜子一样，是要反照自己的。听闻佛法，是作为自己修持的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