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多年的性开放，被滴蜡封存 | 性经验史01
乐活
2024-09-11 21:36
云南
今天开始看福柯的《性经验史》，版本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10月第1版，余碧平译。照样中译本参照英译本，同时借助DeepL在线翻译对比法文原版，不明之处联系上下文、综合三个版本来理解，但不保证正确。第一卷《认知的意志》（La Volonté de Savoir）。“在17世纪初叶，人们对性还有几分坦诚。性生活不需要什么隐秘，言谈之间毫无顾忌，行事也没有太多掩饰……这个时代是肉体‘展示’的时代。”（003）“在这个时代之后，黄昏迅速出席，直至维多利亚时代资产阶级的单调乏味的黑暗降临。于是，性经验被小心翼翼地贴上封条。它只好挪挪窝，为家庭夫妇所垄断。”（003）人类的进化，主观来看，生理层面落后于心理层面，对性的态度原本像一片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树叶，但人的认知是一个动态，是一种动作，对应的动词叫作“滴蜡”，历经200多年之后，那片裸露的树叶终于被蜡封存了。福柯作为一个不太严谨的历史学家，研究角度很新奇，切入视角很好玩，他擅长从一个日常场景入手，拓展出一个研究网络，从而让读者得以窥探琐碎日常生活与宏大西方世界的关联，而英国和法国对西方世界价值观的形成至关重要。具体到性，当它被压缩最终被限制在家庭之日，就是异性恋霸权诞生之时，而这种霸权之下的异性恋夫妇同时也被其规训：“一切没有被纳入生育和繁衍活动的性活动都是毫无立足之地的，也是不能说出来的。对此，大家要拒绝、否认和默不作声。”（004）在现代清教主义体系里，最基本的三项律令就是“禁止、否认不正当的性活动，对性活动本身也要默不作声”（004）。性成了服务家庭的工具，家庭的首要任务是繁衍后代，所以夫妻间的性是为了生育，其他目的均不被认可，但人需要寻欢作乐，由此就诞生了家庭之外的各种“宽容之所”：“妓院和诊所都是这种宽容之所：娼妓、嫖客、拉皮条的、精神病医师和他的歇斯底里的病人——这些人被斯蒂芬·马尔库斯称为‘另一类维多利亚时代的病人’——似乎悄悄地把不可说出的快感变成了可以计价的东西。他们的言行举止必须是隐秘的，因而这些交易的代价不菲。”（004）家庭内部与宽容之所形成了一个限定空间，现代人就生活在这个逼仄的压抑空间里：“在数百年的自由表达和开放之后，出现了压抑的时代，它源于17世纪，人们以此来配合资本主义的发展：它与资产阶级的秩序联为一体。”（005）资本主义的核心是生产，所以性被整合进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之中，性史也融入了资本主义的生产史之中，倾别人的隐秘性事由此产生了商业价值，比如向医生或心理医生坦露秘密需要付费。“几十年来，我们也是不装腔作势一番，是不会谈论性的：因为我们意识到这是在冒犯现实的秩序，也知道说话的语气是有颠覆性的，而且隐含着逃避现在、召唤未来早日到来的热情。”（006）性被禁止，谈论性属于违禁行为，这种违禁给人类提供了一种对未来的期许，也即“性本身是属于未来的”（006），人们喜欢谈论现在如何如何压抑性，这其实包裹着一种对“反抗、自由承诺和下一个奉行不同法律的时代”的渴望。换言之，性面向未来，它既强调了性压抑，又暗示了“明天，性就会变好了”（006），压抑与性成了一种共生关系，由此形成了一套性压抑假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