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民到人口,性话语伴随性问题而生 | 性经验史03
乐活
2024-09-13 21:36
云南
上一篇说到,性在17世纪被纳入了话语体系,形成了一种权力机制,其本质是性话语。“坦白性事的政治的、经济的和技术的煽动直到18世纪才出现,而且其形式也不是一种普遍的性理论,而是一种分析、计算、分类和举例,具有数量研究或因果研究的形式。思考性,这就是谈论性,这种谈论并不完全是道德的,而且是合理的。”(017)“到了18世纪,性更成了治安的事情,但是在该词的完整意义上,它不是指对无序的压抑,而是提高集体的和个人的力量……”(018)性由此变成了被管理的对象,而处于管理之下的性则必须能够被拆解成各种话语以供人分析。这种转变主要源于18世纪欧洲经济转型,尤其是工业革命之后,各国政府面对的不再是“人民”,而是“人口”。“性就处于人口这一政治、经济问题的中心。”(018)至此,人口的性行为成了被分析和被干预的对象,夫妻性行为不再只是依靠宗教道德训诫与财政措施的传统调节手段,它还成为了一种有计划的政治—经济运动。“人类对性的谈论一点也没有减少,不过谈论的方式已经完全不同,这就是说话的人不同,出发点不同,希望达到的效果也不同。”(020)性由此具有了公共属性,因为它是国家的管理目标和调节对象,“围绕着它形成了一整套各种话语、各种知识、各种分析和各种命令的网络”(019)。在这样的背景下,儿童与青少年的性问题也走入公众视野成为一种目标,欧洲的教育机构“为性问题建立了不同的切入点,它规范了说话的内容和说话者本身。谈论孩子们的性,让教育者、医生、官员和父母谈论孩子们的性,或者向他们谈论孩子们的性,让孩子们也谈论他们的性,把他们纳入一个话语的网络之中”(021)。任何群体,如欲受到国家重视,则其存在本身必须与国家的政治经济部署息息相关,但这种受重视又会使其成为客体,即成为国家的研究对象,并由此形成一套与其相关的知识,与之对应的权力—知识体系也随之诞生。自18世纪以来,医学、精神病学和刑事审判等领域,基于各自所经验的事件逐渐形成了各自的话语体系,进而使得与之相关的个体逐渐成了“医学和认知的纯粹对象”(023),而某些个体的性经验也逐渐成了医疗干预、门诊检查、法律约束的对象。“从18世纪以来,性就不断地激发起一种普遍化的话语亢奋。而且,这些性话语的增多不是外在于权力或反对权力的;而是相反,性话语是在权力的范围之内,作为权力运作的手段起作用的。到处都有各种话语煽动,到处都有听取和记录的机构,到处都有观察、审问和表述的手段。人们揭发性,把它限制在一种话语存在中……我们的文明需要和组织了一个庞大的、滔滔不绝的性话语。”(024)性的表达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性话语以前穿着一身白,现在则换成了一身灰,那些掺杂进去的黑色就是各种规范。在21世纪的今天,网络上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别人私生活的指手画脚也属于当今性话语体系的组成部分,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性话语不断扩大,性范围也随之拓展,性并未被压制,它只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呈现在人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