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坦白我聆听：性科学的诞生 | 性经验史08
乐活
2024-10-05 21:36
云南
上一篇说到，在西方社会，坦白原本专属于宗教，到了19世纪逐渐扩展到了家庭、学校、医学和法律等领域，由此也“逐渐地构成了一种性快感的庞大档案馆”（047）。“自从基督教忏悔出现之后，直到今天，性是忏悔的首要内容。”（045）原来的宗教忏悔式坦白无迹可寻，而进入教育、医学和精神病学等领域的坦白则开始被记录，性快感也由此开启了被标本化和被分类的命运。“在这一时期里，最独特的快感都被要求去掌握有关自身的真实话语，后者必须与谈论身体和生命的话语——科学的话语连结在一起，而不再与谈论罪恶和拯救、死亡与永恒的话语连结在一起。”（048）这是科学走向辉煌的时代，科学话语由此开启称霸模式，并形成了一套科学—坦白体系，最终出现了两种真理生产方式，即坦白程序和科学推论，其中坦白程序则是通过五大调整机制得以在科学范式里发挥作用：【1】“通过一种‘让人开口说话’的临床规范”（049）这一操作把坦白者的忏悔内容跟临床症状整合成一种你忏悔（描述）我检查（分析）的诊断模式，坦白由此被纳入医学（科学）观察之中。19世纪认为性是“所有事情的原因”（049），并由此构建了一个性因果网络，儿童的坏习惯、肺结核、中风和神经病和种族退化等均归因于性，性是危险的，所以可以无限质询性，也即形成了一套“必须坦白一切和能够拷问一切”（049）的机制。“19世纪在把性整合到一种科学话语的计划之中的同时，对坦白进行了改动。坦白的目的不再只是着眼于坦白者想要掩饰的内容，而是揭露连坦白者自己也一无所知的秘密……”（049）除了在坦白中被揭露的部分，性经验还有深藏不露的部分，所以需要坦白者配合审问者来揭露那秘而不露的潜藏内容，换言之，性会隐藏，它具有潜藏性。“真相存在于坦白者那里，但是不完全，而且自身是盲目的，它只有通过听取坦白的人才能完全表现出来。”（050）坦白是一根线，连着这端的坦白者和那端的聆听者，坦白者负责坦诚内容，聆听者负责解释内容；其中，解释这一操作极为关键，只有借助它才能形成一套真相话语，聆听者在此同时享有原谅、安慰、指导以及解释的权利，他们才是掌握真相之人。性在19世纪被纳入了正常与病态的规范之下，这就意味着医疗可以干预性以及这种干预也是必要的和有意义的，“它是医生所要求的，对于诊断是必要的，而且在治愈疾病中是有效果的”（050）。总结起来，（1）坦白被构建成一种医学问诊模式，即聆听的技术；（2）性被构建成一种万恶的源头所以必须坦白以及允许拷问，即因果性的公设；（3）性除了被坦白的部分还具有潜藏的部分所以需要借助坦白和审问来共同揭露性真相，即潜伏性原则；（4）坦白者忏悔的内容需要借助聆听者的解释才能展示真相，即解释的规则；（5）坦白性经验被构建为一种具有医学疗效的行为，即医疗化的律令。科学构建了一整套与坦白相关的概念来塑造和管理坦白，颇有一种“我是权威听我的”的感觉。在科学这一绝对权威的带领下，性科学就此诞生，“它的目的是要产生出各种有关性的真实话语，而且同时艰难地把古代坦白的方法转变成科学话语的规则。”（0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