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19时，2024诺贝尔文学奖在斯德哥尔摩揭晓。韩国女作家韩江获此殊荣，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第18位女性得主，也是韩国的第一位获奖作家。评委会称，她“用强烈的诗意散文直面历史创伤，揭露人类生命的脆弱”。在诺贝尔奖的国别史上，韩江成为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韩国作家，是自金大中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后的第二位韩国诺奖得主，此外，她也是第一位斩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女性。
韩江认为，她在写作《素食者》时，经常会思考一些问题：人类的暴力能达到什么程度；如何界定理智和疯狂；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别人。韩江说，“我希望《素食者》可以回答我的这些问题，我想通过《素食者》刻画一个誓死不愿加入人类群体的女性”。
《素食者》中的女主人公英惠认为素食主义是一种不对任何事物造成伤害的方式。自从一场噩梦之后，她开始拒绝吃肉，拒绝为家人准备荤菜，甚至到最后，她开始拒绝自己的“人类”身份，把自己当成了一株植物，一株只需要阳光和水，谢绝任何食物和交流的植物。《素食者》看似荒诞、恐怖的故事背后，指向了一个女性想要脱离“好女儿”、“好妻子”的身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通过《素食者》我们能看出，英惠的行为看似癫狂，但将她视为异端的文明社会同样冷酷无情。
评论者往往把《素食者》解读为女性主义，这种解读并没有“错误”，但是，我们要注意到一个事实，那就是《素食者》的女性主义不同于西方的女性主义，西方的历史女性主义主要是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影响之下的性别平等运动，其背后有深刻的基督教思想渊源，而韩江的女性主义则是受到东亚社会儒家和佛教文化的双重影响，是一种新式的的“佛学女性主义”。这就使得“素食者”的女性主义一方面有佛学的悲观主义色彩，另一方面又有一种超越性的生活态度。
然而，作为韩江最为人熟知的著作《素食者》，韩江并不认为该书仅仅是东亚女性的一种拒绝式抗争，在她看来，《素食者》在于刻画社会生活的多重规训，这就是诺奖评委所言的“隐形规则”，暴力不仅来自利维坦与社会群体，它还可能存在于任何组合的人际之间，比如夫妻之间、父母和子女之间或兄弟姐妹之间，这就让我们想到福柯的全景敞视监狱和权力话语体系，在这个意义上，对《素食者》的解读自然而然进入了后现代主义和后结构主义。
然而，这还不是终点，西方现代思想的发展到达后现代主义和解构主义实际上只是一个过渡，而东亚社会虽然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但人们并不满足于《六祖坛经》和《五灯会元》达到的境界，而是通过基督教的忏悔精神进一步剖析人性和天理。在这个意义上，“素食者的女性主义”并不是一种解构父权制社会的后现代主义，而是一种挑战“人类中心主义”话语体系的“后人类女性主义”。开启激进思想和未来哲学的人不可能只是西方人，有数千年文化和历史积累的东亚社会也必须参与其中。女性主义并非只是一种社会抵抗力量，同时也是一种前沿激进哲学。
内容提供 编辑 图片 | Curator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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