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面子所呈现出来的编码形式,不过是迎合了某些既定的评价体系。因此,面子不是面子,而是既定评价体系对个体的规训。而之所以要形成这些评价体系,其根本的目的是要达成某种有效的秩序。即,越多个体按照这种评价体系所设定的条条框框行动,那么,这种评价体系就越具有了某种秩序的能量。因此,为了持续保持这种秩序模式,就会对评价体系以各种可能的方式进行强化、固定,以及生成某种环境性的压迫机制。而面子的形成,一方面,是对既定评价体系进入到了较为深层的认同,即认为既定评价体系所给出的范式,是有效的,积极的,对关系建构是有利的。于是,为了能够确保某种关系的持续,就宁可以某种自伤,或者委曲求全的方式,进入妥协。而这种妥协,实际上就是对面子进行规训的通用目的。另一方面,是于面子中有利可图者,不断为面子的存在创设了各种压力机制,即个体一旦要挣脱面子的时候,就会遭遇到环境压力。而这种环境压力的强度,则取决于环境对面子规训的接受程度。也就是说,面子是一种经过精心设计的编码系统。任何编码系统的形成,都是基于一定的功利目的的。从这一点讲,任何文化体系的形成,都是带着入世有为的基因的。因此,对任何面子文化的研究,都需要深入到文化体系中去,看到所属文化体系的基因,才能更好地对面子进行条分缕析,直至抓到要害。只有抓到要害,才能基本把握住此种面子文化,到底是通过怎样的逻辑来建构的,其目的是什么,其规训手段是什么,以及最重要的压力机制的路径是如何达成的。基于此,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认知越低的个体,越容易被面子所裹挟,所遮蔽,最终成为面子的俘虏,苦不堪言,却仍然深执于面子所带来的表象的荣光。认知越低,越缺乏看清这种面子绑架背后所潜藏的规训者目的的能力,因为,对任何已经成型的编码系统的拆解,都需要一定的审视能力,以及敢于剥离的勇气。因此,可以说,面子文化的设计,其指向性始终是向下的。而这种设计,也实际上构成了弱势文化之一种。于是,处于弱势文化中的个体,要想看一眼强势文化的边边角角,都是需要有契机和孤勇的。契机,往往来源于矛盾碰撞,也即遭遇现实处境的困惑和不堪;而孤勇,则是在遭遇困惑和不堪后,能够生起足够的无畏。说到底,越是重面子的个体,往往就越是既定评价体系的产物,是一种被预设路径的必然结果。因此,只要看清个体的面子偏好,也就基本摸清了个体是哪种既定评价体系规训的产物。于是,只要按照此种既定评价体系的路子去下套,那么,即使不能达成预定结果,至少也能让他在烤架上待上一会。只要是重面子者,只要是对症下药的,要想撕破面子,进入针锋相对,都是需要一定的辩证能力,以及一定的价值自觉力的。而无论是辩证能力,还是价值自觉力,都是属于强势文化要素范畴的。因此,很多时候,判断一个个体是弱者,还是强者,面子考题是一个非常高效的方式。因为,面子,从来都是为弱者量身定制的,是希望以一些表象的荣光来促使弱者做出自以为高雅的行动。而事实上,这种行动不过是为强者让路,或者给到买路钱。最终的结果是,越是弱者,越对面子上瘾,然后,弱者愈弱。而在强者那里,面子从来都是一种建构手段,是专门为弱者的软肋定制的自欺欺人药。比如,弱者的自卑,害怕关系的破裂,恐惧强者的报复,担心被看轻,羞愤于被指认为贫穷等等,于是,才有了所谓的打肿脸充胖子,所谓的铜臭味,所谓的忘恩负义等等。说到底,面子,就是一种着相机制。这个相,就是既定的评级体系。比如评价体系指认为何为上等,那么,偏离这种指认的就一定是次等,或者下等。于是,所谓的有面子,就必须与所指认的上等的标准保持一致,否则,就是没面子。这也就是为什么要对既定评价体系做出各种可能的强化、固定的底层逻辑之所在,即成为某种普遍性的个体得以参照的行动逻辑。一方面,这种行动逻辑得以使系统秩序的维持,成本最低化;另一方面,则是以赋予弱者良好感觉和行动依据的同时,达成收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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