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收到《人物》杂志。抚摸着光滑的书页，嗅闻着阵阵墨香，我发现与数字传媒不同的是，纸媒让“被看见”成为一种具象化的表达。
图：《人物》杂志
刚入冬，就把拉莫的新垫子挪到了客厅。它的反应日渐迟缓，下楼梯时尤甚——先同时跳起两条前腿，两条后腿也像麻雀那样往下蹦。一次，母亲看到拉莫下楼梯的样子，笑着说道：“拉斐一溜烟就下来了，拉莫呆笨呆笨的。”
图：拉莫
除此，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身躯经常横亘在门口和过道。有时候它去竹林方便会踩到自己的粑粑，进来时弄脏客厅的地毯、瓷砖以及垫子。消毒水和生物除臭剂必须常备在手，空气才能清新。每每这个时候，“等拉莫拉斐寿终正寝后，再也不养狗狗“的想法就会冒出来。可是想起它在山脚下留守的三年，我就会立刻找回初心。
拉斐永远上紧了发条，身上的能量随时蓄势待发。一只绿色的布鳄鱼已经被霍霍坏了，我又拆封了新的毛绒粉驴给它。这下它终于找到了热爱，还赋予了新玩具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就好像它面临过的、难以抉择的处境都是那头小东西的错。而那头粉驴没有顺应过它的心思，甚至在某件事情上还让它难了堪。毫无征兆地，拉斐先是对它发动了佯攻，最后一个猛扑，看准它脖子上的动脉一口咬下去，还把头左右甩得像高速运转的电风扇一般。
就在拉斐玩得不亦乐乎时，我发现拉莫趴在角落的垫子上一脸悲伤。噢！大狗狗也是需要玩具的，给了它一只布绒灰狗给它，拉莫立马原地复活，叼过去就不松嘴。一旦听到灰狗的声音不对劲儿，快被它撕碎的时候，我就告诉它那是玩具不是磨牙的骨头。拉莫有点被扫兴，就把灰色布狗撇一边、自己躺平摆烂，一脸生无可恋。但过一会儿，发现我不理它了，就偷悄悄轻咬着玩。
图：拉斐拉莫与玩具
拉莫最近开始喜欢睡拉斐的窝，经常赖在桌子底下不走。我让它回自己的垫子上，可没过一会它就又过来了。它睡过的窝拉斐很嫌弃，宁愿睡在一个旧坐垫上也不愿再回窝了。让拉莫去院子闭门思过，它乖乖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去门口唤它，半天没动静，室外温度已经零下6°了，心里想着拉莫是不是被冻到竹林里了。我刚下到台阶，才看到它从木屋中慢吞吞走出来，木屋买回来很久了，没见它进去过，今天终于启用了。
入冬后，很少去楼顶活动了，但雪天除外。因为无论冬天落下多少场雪，我都是以初见的心情迎接，在一片白茫中痛饮寒寂与丰沛。
当一片晶澈在眼前展开，狗吠，鹅叫，经由大雪的覆压，听起来很遥远，连被雪覆裹的村庄也仿佛也距离城市更远了。
图：拉莫在屋顶
人不仅有食欲，也会有阅读欲。凛冬已至之时，守夜人的黑城堡、北方的绝境长城与硕大无朋的冰墙总是在心头萦绕。我会重温《冰与火之歌》。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读完过它，但每次重头再读从不厌倦。读累的时候，揉揉眼睛，凝望屋后的树林，隐约看到尸鬼，它们行动笨拙而缓慢，只有异鬼如风中的雪花一样轻盈。异鬼会在寒冷时到来，或者说寒冷也是因为它们而到来。有时候，它们在雪风暴中出现，天晴时则融化殆尽。
图：屋后的树林
拉莫仰望着落雪，朝着天空引颈嗅闻着，风中每种生物的气息都集中在它鼻尖。雪落在它漆黑的皮毛上，就像洒满了盐。
晚上铲雪的时候，听到竹林中有轻微颤响，这么冷的天是什么东西呢？当铁锨的木把碰到竹子时，积雪崩坠，雪花簌簌落入衣领，同时几只翅膀扑啦啦飞起，原来有鸟藏于雪树中！
大寒当天，竹林里出现一只鸽子。院子里每天都有各种鸟，所以它的出现并不稀奇。第二天又发现了它，是在地上找东西吃吗？再发现小家伙的时候，它已经卡在了一个缝隙里，无力脱身。它肯定扭动脖颈试图挣扎过，但都是徒劳，因为它似乎已经放弃了挣脱。拉莫拉斐无比激动，都挤着要凑上去嗅闻。赶紧把它俩关进客厅，把鸽子暂时安置到以前关拉斐的笼子里，还放了玉米碎和清水。
这才看清楚它的样子。落难的天使很轻瘦，看起来是一只野鸽。尽管翅膀受伤了，但是它依旧散发出纯净之感。难怪鸽子象征着和平，那双眼睛如此清澈，让我想起《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阿辽沙。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候过去了，它不吃也不喝。以前听说过野鸟被人类抓住后会绝食而死，是不是它被关在笼子里的恐惧远远大于填饱肚子呢？这样想着，我打开了笼子，希望它饿了就能进去吃，不想吃了依旧能在院子里自由自在......但它巍然不动。再去院子的时候，就像一场难以回想起来的梦境一样，它消失了。
图：来到院子里的野鸽
大门口的斜坡上全是冰，浇下沸水后，水流的形态也被原样冻住了。落雪与寒冷是懂艺术的，一大片留白中，拉莫的一双爪印稳居C位。走在院子里，脚步各种踉跄打滑，烧了四壶开水又撒盐冰才化。
图：拉莫的爪印
之后的三天，气温都是零下11°。月末的一天，夜大雪，眠觉，听见窗玻璃上有稀稀疏疏的声音，是那只鸽子回来了么？再细听，却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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