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文摘   2024-10-05 20:19   陕西  

第二天,途径纱帽北街,发现一家“亚历山大.麦昆”店。因为曾经深深“看见”过他对麦昆感兴趣的朋友可点击:亚历山大.麦昆),所以每次看到这个品牌就觉得天才依旧活在人间。

:“亚历山大.麦昆”

入住新酒店后,发现楼下有一家“西月城谭豆花”店,始创于1924年,距今已有百年历史,传承了四代。

“西月城谭豆花”

里面的豆花有辣的和甜的,也卖馄饨与豌豆饼,每种尝了都好吃。这家店铺旁边就是一家“双流老妈兔头”店,以前上大学时候吃过一次兔头,年纪越大越不敢往下咽,买了两只后腿提上楼,喝茶的时候咬上一口,餍足口腹之欲。

:两种辣味的馄饨:辣豆花

晚饭后回到酒店,Leon联系了舅舅,本想第二天去看望他与舅妈,没想到晚上十点多,舅舅就赶到了我们入住的酒店。

舅舅很高,笑容温暖,很像演员王志飞。本想找个茶馆喝茶,但是全都打烊了,最后找到了一个肯德基叙旧。

第二天去舅舅家做客,见到热情的舅妈与他们可爱的孙女果果。

:果果正在喂小仓鼠

中午,二老请我们吃鱼火锅,两条鱼都很美味,又香又辣。舅妈不断给我夹菜,舅舅也是格外高兴,热热闹闹吃完饭,就一起去了“金沙遗址博物馆”。

舅舅、舅妈:鱼火锅

以前只知道三星堆,金沙遗址博物馆我还是第一次听。在年代上,金沙遗址与三星堆遗址相衔接。在时间跨度上,两者相差了500年,出土文化都以祭祀礼器为主。

博物馆门口,一个商周黄金面具模型就像一个来自远古的宝宝,它微微笑着,很有喜感。

2001年2月8日下午5点,成都西郊某工地上,挖掘机突然在沟壁上挖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土层,里面还掺杂着石像和玉片。

考古专家们赶到现场时,开挖沟的剖面上有三处象牙堆积,沟底散落着石璧、玉璋和玉琮残片他们意识到,这并非一座寻常古墓,而有可能是一处重要的考古发现。于是尽快疏散人群,联系安保人员保护现场。

刚准备进去时,一位西装革履、戴眼镜的男子说自己是导游,可以替我们讲解。看他文质彬彬的样子,就付了三人的费用。

他说,是全国唯一一座游人能走到考古现场的大型祭祀遗址。年代为商代晚期至春秋早期。考古面积有四平方千米,有着严格的布局结构。

:博物馆内景

站在考古现场高高低低的木桥上,层层叠叠的文明遗迹追溯到了三千多年前。

1号坑,象牙整齐摆放,共有八层。单根象牙约长1.2—1.6米,总数达上千根,它们全都取自亚洲雄象的两根门齿。现场估算有1000多根,这意味着死了500多头雄象。

出土后的象牙很难保存,只需要四小时,它们就会氧化。所以考古人员一经发掘便就地填埋。至今,依然有1.5吨象牙埋藏于地下。

:象牙坑

其中最大的一根象牙,被博物馆放置在了一个特殊的空间中,里面灌注了有机硅胶这样既隔绝了氧气,又保存了水分,还能起到定型作用。

:封存于有机硅胶中的象牙

古蜀文化与殷商文化的交往密切,有水陆两途。当时水患频繁。古蜀人认为,用大象身上最凶猛的牙就能镇住水患。而这些大象很可能为古蜀本地所产,但也可能是从栖息于长江流域的象群中获取的。

高台与湿朱砂是当时流行的两种祭祀方式。可以想象,朱砂的颜色加上水后很像血液,等于是将活物祭祀给了神。

在一些祭祀坑内,除了象牙、野猪獠牙与鹿角外,我还发现有一些圆形的石头。导游解释说,因为在商周时期,人们认为圆石头是最漂亮的,和太阳的形状类似,所以要把最美的献给太阳。

脚下的玻璃地面中,是一棵秋丰树虬劲的根。如果它的枝干还存在,一定是通天的天梯。古人认为巨树是精灵,四棵树就能把天撑起来。

秋丰树

参观完遗址现场,移步去展厅。导游说,为了再现古蜀国当时的林木情况,眼前的榕树、樟树和梭罗树,都是该博物馆专门移栽、复原到园区里的。

:园区里的树

《翦商》一书中,作者说商人有崇鸟信仰。不论玄鸟或是凤凰,都是随道教的发展,把它由一只雀鸟变成一个半人半禽的、传人兵法的仙女,再到完全是人的仙女。

当看到古蜀王举行盛大祭祀典礼遗存下来的宝物——“太阳神鸟金箔”时,我想起《诗经·商颂·玄鸟》里的句子:“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黄金和太阳的颜色最接近。太阳神鸟是用自然砂金加工而成的,采用了锤揲与切割技术,在有限的空间内达到了极为神奇的效果。商周时期工具比较笨钝,所以金箔上留下了反复刻划的痕迹。薄得就像刚剪出来的窗花:厚度仅为0.2mm,但黄金纯度高达94.2%。

金箔中心为镂空的太阳图案,正喷射出12道光芒。外层四只神鸟长颈单足,羽尾华美,呈展翅绕日飞翔之态。

:商周太阳神鸟金箔:“太阳神鸟金箔”出土地

这是古蜀王国中的图腾遗俗,古蜀族的崇鸟观念又与太阳神话相互交融着,因为此鸟极似神话传说中的“负日金乌”——古人认为太阳的东起西落,是鸟背负着,在天空中飞行,而且由一只鸟来背负着又大又热的太阳飞来飞去,一定很累,所以需要四只鸟轮换着背。

久久凝视着不断旋转中的太阳神鸟图案,我的眼前出现了运行中的太阳,随之出现了金色的旋涡,洋溢着夸张而强烈的动感,恣肆而华美。

目前,太阳神鸟金箔已被国家定为中国文化遗产标志,同时其本身亦被列入《第三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目录》。

商代的金箔一般应用于器物,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汉末。到南北朝时期,金箔开始应用于雕塑和壁画的设色。敦煌的壁画上,就出现了用金箔装饰的璎珞与臂饰。

将黄金制成面罩作为青铜人头像的面部装饰,是古蜀人的一大杰作,比如这枚黄金面具。

黄金面具

这件金面具高3.74厘米,宽4.92厘米,非常袖珍,所以不是戴在人脸上的。起的长刀眉下面,是一双镂空大立眼。三角鼻高挺,它还有着长方形的招风耳,阔嘴镂空成微张略呈笑意的形状。

金冠带是被侥幸发现的,出自雨水管道的回填土中。刚出土时,它像一团被揉皱的金纸团。为了便于收纳,工作人员就把它像皮带那样圈了起来——直径约20厘米。没想到这一无心之举,竟然才是打开金冠带的正确方式。

錾刻,是随玉石器、骨角器等加工技术演化而来。分为平面的片活和立体的圆活;利用金、银、铜等金属材料的延展性,在金属板上加工出千变万化的浮雕状图案。

表面錾刻有四组图案,一个双圆圈位于金冠带的正前方中央。以这个双圆圈纹为中心,在其两侧对称排列着羽箭横贯鸟、颈射入鱼头的图案,即每组图案由一箭穿一条鱼,鱼压箭头,箭压鸟身。

金冠带

无独有偶,此金带上的图案和錾刻工艺,竟三星堆遗址一号坑出土的金杖上的图纹惊人地相似,所以可以判断,这条金冠带属于蜀王。

图:十节青玉琮

这件玉琮在出土时,射孔被沙子填满,经阳光照耀后闪烁着金光。它高约二十二厘米,上下共十节,外方内圆,上大下小。全器上共雕刻出四十个神人面。

一般来说,出土的青玉琮很容易变成鸡骨白,而这件十节玉琮依旧泛着青色。再者,良渚玉琮粗,内壁粗糙且打磨不精。而这件玉琮精雕细刻,内壁光滑。所以,考古专家们推测,这件器物的制作者是良渚文化的先民。也就是说,这件十节青玉琮在商周时期,就是一件拥有千年历史的文物了。

铜立人高约20厘米,直鼻方颐,脸形瘦削,有耳洞。头戴有十三道弧形装饰的凫冠,犹如头顶太阳,也好似等距离分布的象牙,也状如太阳神鸟中心的光芒(十二道)。小人脑后有隆起并列下垂的三道发辫,拖至臀部。小人双手握于胸前,或许持着一根象牙,似乎正在举行祭祀。

铜立人的正面像、侧面像以及背影

根据《周礼·春官·司服》中的记载,可知古代不同的冠冕是和各种祭祀活动联系在一起的,此铜立人与三星堆出土的大型青铜立人像极为相似。所以,铜立人很可能是氏族巫师或部族首领。

古人把冬至这一天当做祭天的日子,其实是向太阳祭祀。“在成都冬至这一天,” 导游从手机中拿出一张照片给我们看,“你会看到日升东南,这是纪念太阳最好的方向。埃及日光节也是冬至这天。”

:成都,冬至那天的日升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所以,能用龟甲占卜的,可都是国家大事。其实筮草也能占卜,但只能用三次,因为事不过三。

龟寿命长,古人就觉得它知道的事情就多。在龟内部钻洞,火烧,然后通过龟壳裂缝的长短深浅来判断吉凶。

:商代占卜用的龟甲

继三星堆后,金沙遗址成为古蜀王国的都城及栖息之地。这个部族巫风昌炽,同样喜欢浓郁的巫术色彩和大型祭祀活动,还有着强烈的太阳崇拜观念,有着对鱼、鸟的特殊崇尚之情;有在祭祀仪式中使用石雕跪坐人像、石虎、石蛇的传统,还有着大量使用象牙、鹿角、野猪獠牙的习俗。

晚上,舅舅携全家又请吃饭。得知我们朝西昌方向走,强烈建议去黄龙溪古镇看看,于是兴然应允。

:晚餐

道路在前方蜿蜒着,好比一条蛇鳞光闪闪地在前方的路上爬行。不时有昆虫“砰”的一声拍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瞬间化身作一摊灰色的颜料。想到古蜀人能将复杂的精神世界投射在那些了不起的文物中,我脑袋里全是太阳神鸟、黄金面具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于是,在深夜疾驰的车子中,我也成为了驱傩之人: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

晚上到达黄龙溪古镇。车子刚刚停在步行街之外的停车场,民宿的小哥就开着小三轮来搬运行李了。

(未完待续)


流浪得太久,琴与剑都沾满了沙


1. 抵达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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