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介| 齐泽克与量子力学——《基督教无神论》:论叠加态和非物(中)

文摘   2024-07-23 10:35   浙江  

观前提示:涉及量子物理学相关知识。

编者按|Parallax持续关注欧陆哲学以及延伸的当代政治、艺术发展,以表明这三者实际上没有明确区分,启发读者思考中国当下,不断在公众号“思想者与行动者的结合”之使命上探索。

暑期Parallax的新书:齐泽克《基督教无神论》,从今日开始推送,预计隔两天推送,有公众投稿或是特殊情况除外。《基督教无神论》(The Christian Atheism),是齐泽克于2024年出版的新书,由出版商“Bloomsbury”出版发行。

齐泽克的神学核心是,上帝内部有着超越上帝的东西,上帝本身并不相信上帝,这是无意识的,但却坚信自己是上帝。与约翰斯顿不同,约翰斯顿过于急切地否定了神学与哲学的自反性,断言非一,而齐泽克在基耶萨与约翰斯顿的论争中走向了量子物理学的论证,但是仍然保持了他的“比无更少”的核心观点。

本中译本由Althusser与Intro合作翻译,其中,Althusser负责引介、第一章、第四章、第五章等部分;Intro负责第二章、第三章、第六章以及结论部分。在翻译完全书后,将会有纸质版合集印出,作为精装本礼品送出,或作为文创纪念品售出。现将目录呈现如下(此译名仅为暂定,随着翻译推进,会作相应修改)


介绍:为何真正的无神论应迂回曲折
西方的自我毁灭——反犹主义与交集性——观看《All Six Feet》的重要性
1.让宗教给自己做一做减法
谁无法掌握真理?——非洲悲观主义中的主体性——上帝相信他自己吗?——作为解放性共同体模范的圣灵——什么是真正的唯物主义——从不可知论到纯粹差异
2.为什么拉康不是一个佛教徒?
小乘佛教、大乘佛教——佛教经济学——为什么菩萨是假的——反牺牲——终极选择
3. 论叠加态和“非物”
现实本身怎么会是错的?——贝尔定理——被欺骗的上帝——空间或时间——“非物”唯物主义
4.神圣的,淫荡的,以及不死的
吃掉最后一位食人族——乱伦的短路——一个真正皆大欢喜的结束——寻找你自己——又酸又甜的上帝——于天堂之下,还是分裂的天堂之下?
5.非人,非神,也非自然
宇宙论,作为异教基督教的病症——聊天机器人过于聪明的愚钝——堕落的机器——欢迎来到后人类主义这个大荒漠!
6 为什么政治本质上是神学的?
神圣的“云”——无敌人的敌对——政治正确VS伦理——从敌对到阶级斗争
结论:精神分析的必要
既非生物性,也非文化性别——睾丸粉碎机,过去和现在——不仅在印度的曼尼普尔——左翼呼吁法律与秩序

上篇入口:译-介| 齐泽克与量子力学——《基督教无神论》:论叠加态和非物(上)

本文简介| 斯拉沃热·齐泽克长期以来一直是基督教神学的评论者和批评者。他对巴迪欧“事件”概念的关注,以及对新约保罗思想的研究,使他的思考带有明显的神学转向。该书首次阐述了齐泽克的宗教生活理念,涵盖了从佛教思想、辩证唯物主义、政治主体性、量子物理学到人工智能和聊天机器人等广泛的传统和主题。

《基督教无神论》提供了对齐泽克神学项目的独特见解,是第一本对其宗教思想进行深入探讨的专著。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辩证唯物主义者,必须经历基督教的体验。”对于他整个“体验”概念的关键,并非某种精神上的启示,而是唯物主义思想的逻辑。这种一边肯定基督教神学,一边解构它的方式,是齐泽克的惯用手法,但对他来说,它具有深远的政治、哲学,最终还有个人的意义。

这本书是齐泽克迄今为止对神学和宗教最全面的论述。


作者简介| 斯拉沃热·齐泽克(Slavoj Žižek,1949—),斯洛文尼亚作家、学者、哲学家,出生于斯洛文尼亚卢布尔雅那。他是卢布尔雅那大学社会和哲学高级研究员,拉康传统最重要的继承人,他长期致力于研究拉康精神分析理论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将精神分析、主体性、意识形态和大众文化熔于一炉,形成了极为独特的学术思想和政治立场,成为20世纪90年代以来最为耀眼的国际学术明星之一,被一些学者称为黑格尔式的思想家。现任教于伦敦大学伯贝克学院,担任伯贝克学院人文研究所所长。


文|斯拉沃热·齐泽克(Slavoj Žižek)

译 | Intro
校、编 |Althusser


ON SUPERPOSITIONS AND ATHINGS


论叠加态和非物(中)


本文约11000字




被欺骗的上帝


在神学与无神论的争论中,我们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宗教理论家通常的论点是,我们可以(假装)不参照上帝来解释现实,也就是说,上帝是一个我们不需要的假说(正如拉普拉斯对拿破仑的著名回答),但这不可能证明某样东西不存在。然而,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正是这样做的,我们必须通过宗教。为了更清楚地说明这一点,让我们仔细看看拿破仑和拉普拉斯的对话——当拿破仑拜访拉普拉斯时,他问拉普拉斯:“他们告诉我,你写了这么一大本关于宇宙体系的书,却从未提到过宇宙的创造者。”拉普拉斯回答说:“陛下,我不需要这个假设”。宗教评论家声称,这个回答“经常被滥用来支持无神论”:

当然,上帝并没有出现在拉普拉斯关于事物如何运作的数学描述中,就像福特先生不会出现在关于内燃机规律的科学描述中一样。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呢?亨利·福特(Henry Ford)不存在吗?显然不能。这样的论证也不能证明上帝不存在。奥斯汀·法雷尔(Austin Farrer)对拉普拉斯事件的评论如下:既然上帝不是力的作用规则,也并非力的阻碍,那么关于上帝的任何描述都不能在物理学或天文学中发挥作用。我们可以原谅拉普拉斯——他是在用自己的无知去回答一个业余爱好者,而不是用自己的愚蠢去回答一个傻瓜。一个严肃的观察是,拉普拉斯的言论几乎不可能有更大的误导性。拉普拉斯和他的同事们并没有学会如何不依赖神学;他们只是学会了管好自己的事。[1]

宗教方面在这里提出了一个有价值的观点:自然科学对宇宙的解释不需要唤出上帝,这一事实是真实的,因为它基本上是同义反复:在自然决定论的空间里(即使它承认不可还原的偶然性),没有上帝、自由意志等实体的位置。但这并不能证明没有上帝:上帝仍然可以被视为整个宇宙的超验原因。因此,在这里提到贝尔就变得至关重要了:贝尔的天才之处在于他成功地证明了某些东西(隐藏变量)并不存在,而真正的无神论唯物主义者应该对上帝做同样的事情:不仅仅是证明我们不需要上帝来解释现实,而是证明上帝不可能存在。
问题是,量子力学的大多数实践者都避开了这条路。贝尔声称,“每一种诠释都有其批评者(尽管基本上每一种非哥本哈根诠释的支持者通常都认为哥本哈根诠释是最糟糕的解释)。”(287)我同意这一点,但我对此的反应是丘吉尔关于民主的著名调侃的变体(这是他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民主是最糟糕的政府形式——除了所有尝试过的其他形式。”是的,哥本哈根正统学说是可以被想象的最糟糕的形式——它根本不是一种论证,只是完全禁止提出量子现象的地位这一本体论问题。然而,所有其他理论——观察者的唯我论、隐变量、玻姆现实主义、多世界诠释——都更糟糕因为它们都是在哥本哈根诠释所保留的本体论缺口中进行的。因此,与其通过提出正面诠释来填补这个缺口,我们不如直接将其置换出来,将其置于现实本身的核心位置。如果玻尔热衷于阅读康德的传言属实,那么我们应该在这里完成从康德到黑格尔的转变:玻尔把现实限制在康德所说的永远与本体分离的超验构成空间,而黑格尔则挑战我们把这种分离移入本体——或者,就像量子理论中所说的那样,如果互补性所隐含的不完美“是一个特征而不是一个缺陷”(89)呢?
换一种说法,贝尔定理“之所以重要,不是因为它是什么,而是因为它的否定意味着什么:在实验中违反贝尔定理就证明量子力学不能用隐变量来描述,因此也不能用经典力学来描述”。[2]以下是我从保罗·梅因伍德(Paul Mainwood)那里摘录的对实验的简单描述:

我将允许两个电子在从源发射之前进行尽可能多的通信。现在它们被源发射并分开,各自飞向各自的探测器。我将进行设置,以便在它们飞行后禁止它们进行任何通信。我还将允许我的探测器操作员自由选择他们设置探测器的角度,并禁止它们之间的所有通信。我从两个探测器获得的自旋读数(“正”和“负”)之间能有多大相关性?问题的答案取决于两个探测器角度的相对设置。让我们从两个探测器设置为彼此相同角度的情况开始。对于两个探测器沿相同方向测量的情况,这里有一个简单的计划,可以为您提供100%的完全相关性。但是现在,如果探测器没有设置为相同的角度怎么办?例如,如果我们将探测器的角度设置为90度,并使用相同的规则,很容易看出我们将得到零相关性:一半时间,两个电子中的恶魔会喊出相同的词,一半时间他们会喊出相反的词……但如果“恶魔”不知道探测器的角度会是多少,会发生什么?只要飞行中的电子之间没有通信,并且只要探测器的角度是独立设置的,那么任何方案的相关值都会有一个限制,图中的蓝色区域表示了这一点[图 3.1]。
但是,如果你用量子力学,用两个相互纠缠的真实电子建立这种设置,结果会怎样呢?量子力学预测,这两个电子在自旋测量中的相关性将超过这个极限——红色的量子线[图 3.2]
这就是贝尔定理:没有局域的(=电子/探测器之间没有通信)、现实的(=任何包含状态分配或测量结果概率分布的机械或演示)模型可以重现量子力学的预测——量子力学预测的相关性太多了,任何局域的、现实的方案都无法奏效。[3]


  Figure 3.1 


  Figure3.2


顺便说一句,这个实验的通俗解释中,我们经常想象的场景是鲍勃和爱丽丝,两个轮盘赌玩家在一组复杂的两个三重轮盘赌中互动。从超决定论的立场来看,我们当然可以质疑爱丽丝和鲍勃的“偶然”决定的地位:它们真的是偶然的,甚至是自由的吗?它们不也是它们介入的决定论的现实的一部分吗?此外,对爱丽丝和鲍勃的“出老千”的比较暗示了性别差异(女性vs男性),但“出老千”这个词指向的方向是正确的,即量子现实是如何“欺骗”我们的现实法则的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唯物主义与量子物理学的基本问题上来:只要量子物理学允许这种本体论的“欺骗”,它就是真正的唯物主义。爱因斯坦在倡导解释量子测量所需的隐变量时,提出了一个纯粹的“应该知道的主体”的公式,为拉康所谓的“实在界中的知识”提供了一个清晰的表述:“必须有人知道,光子必须知道......”。[4]当被问及他的现实主义立场的依据时,他解释道:“我没有比‘宗教’一词更好的表达方式来表达这种对现实的理性特征的信任,以及对现实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人类理性所接受的信任。但恰恰是这种“实在界中的知识”在量子物理学中被打破了:量子现象见证了自然“不知道”如何行动的事实,见证了自然规律并非包罗万象。安东·蔡林格提到,量子物理学家中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由于上帝懒得完全确定现实,留下了本体论上不完整的部分,所以他一再被量子实验所烦扰:“人类又在做那个量子实验,它将证明我没有完成我的创造工作,所以我必须赶紧投入更多的工作来填补不完整的空白!”[5]
有人引用玻尔的话说:“没有量子世界。只有抽象的量子物理描述。认为物理学的任务是找出‘自然如何存在’的想法是错误的。物理学关注的是我们能对自然说些什么[6]海森堡对这一含糊的实证主义论述表示赞同:“我们必须记住,我们观察到的不是自然本身,而是暴露在我们的发问方法之下的自然。”[7](难怪作为德国人的海森堡会提出更接近诠释学的版本)。贝尔在这里提出了第三条道路:量子波宇宙不仅仅是我们对现实的描述,它还揭示了一种新的现实,这种现实所遵循的法则与我们具有线性时间和三维空间的普通时空现实所遵循的法则不同。简而言之,只有当我们坚持使用标准的空间概念和空间距离概念时,两个相关粒子之间的联系才会表现为“幽灵般的超距作用”(spooky action at a distance)——如果我们引入异质的空间概念呢?我们在这里(又一次)遭遇了唯灵论的诱惑:如果非局域联系是万物同时存在的非时间性精神纽带,表明存在一种不同于我们时空物质性的现实,那会怎样?同样,这是我们应该无条件拒绝的伪解决方案:是的,光子本身没有质量,所以它们不会在时间或空间中移动,它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但这个没有物质的其他空间仍然是真实的。如果我们寻找某种精神维度,它存在于爱因斯坦而不是玻尔身上:爱因斯坦(他不相信人格神(personal god))在援引自然界的普遍规律时谈论上帝,这一事实证实了上帝是大他者的终极形象,笛卡尔说只有不欺骗的上帝才能维持我们对现实的认识,这是对的:

为了构成关于外部世界以及我们自身作为外延物(即感性属性的承载者)的科学(真知),有必要假设/证明存在一个不欺骗我们的神,他创造了永恒的真理,并如笛卡尔所说,将这些真理像种子一样种在我们的灵魂中。这个神不是宗教之神,而是哲学家和科学家之神(遵循帕斯卡对“亚伯拉罕、以撒和雅各布之神”与“哲学家和科学家之神”的区分)。人类可以成为主宰世界的知识主体,但只能作为大他者真理的保管者。[8]

但是,正如拉康所指出的,从普遍怀疑到确定性再到我思故我在(作为我思之物)的转变并不像笛卡尔的推论所暗示的那样顺利。当我对日常现实的信任崩溃时,当我看到我无法依赖任何大他者的形象时,当我看到大他者不仅在欺骗而且在欺骗自己、前后矛盾时,焦虑就会产生。邪恶精灵(genie malin)的偏执幻想,欺骗自己的上帝,是对真实焦虑的幻想反应:它重新确立了控制事物的大他者,尽管是以邪恶的形式——这里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我对控制事物的大他者的信仰得到了恢复。然后是第三个时刻,证明上帝不可能是一个欺骗自己的上帝,而必须是真实的。因此,第一种确信不仅仅是确信我存在,即使我思想的所有对象都是幻觉;它是消极的确信,即我不能依赖任何事物或任何人。这种确信

与“存在的确信”相反,“确信”可以这样表述:我知道(他者是不一致的,他可以欺骗我,因此我的知识没有坚实的基础),因此我不存在。我们要讨论的是非存在的确信。[9]

即使在上帝进入之前,也存在着从“我怀疑一切”到“当我怀疑时,我思,我知,所以我存在”的微妙转变:在焦虑的最高点,当我确信我不存在时,我是一个纯粹虚无的主体($),因为只有当大他者不一致时,我才存在(作为主体,$)。“我不存在”意味着我是被画杠的主体——当我说“(我知)我存在”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主体了,我把自己转入了客观现实的领域,在那里,我是作为科学课题的现存事物之一。这就是为什么拉康可以同时宣称,现代科学的主体是笛卡尔的主体,而现代科学排斥主体。现代科学立足于笛卡尔式的激进的怀疑,这种怀疑打破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世界,破坏了我们的“存在于世界”,破坏了我们对现实的信任——换句话说,现代科学立足于纯粹的无替代性的主体性体验,一种非存在的虚无。然而,现代科学在其运作过程中却将这一维度拒之门外,根本无视其阐释的立场,将其话语简化为谈论我们与之保持安全距离的外部现实——“为无的主体”变成了“无主体”,科学本应是客观的。在这里,我们可以利用黑格尔已经使用过的两个德语术语“Zweifel”和“Verzweiflung”之间的区别。Zweifel指的是简单的怀疑:从我的安全的主体立场出发,我对我的空间之外的事物产生怀疑。Verzweiflung意味着我的主体立场也受到了威胁:它意味着主体的绝望。

空间或时间

那么,这一切与量子物理学有什么关系呢?量子物理学引发了焦虑、本体论上的不确定性,其含义是:大他者本身是被欺骗的,大他者本身存在着匮乏/不一致。在这里,主体并没有像在客观科学那样被排除在外,而是作为“观察者”返回,进行测量,从而使量子波坍缩为我们“正常”现实的客体。然而,这个“观察者”并不是纯粹的主体,而已经是作为“正常”外部现实其中一部分的中介。因此,玻尔等人倡导的哥本哈根诠释模糊了量子物理学最激进的层面,即“本体论的耻辱”,其方式是将量子物理学还原为“我们说话的方式”,而不涉及本体论。玻尔(对外部现实)并不太怀疑,恰恰相反,他把科学限制在对我们的普通现实(这是唯一的现实)现象的“我们说话的方式”上,从而保护了这一现实,使其免受一切怀疑和不确定性的影响。
多世界诠释以不同的方式解决了波函数坍缩的问题,提出了一个没有坍缩的模型:波函数不会坍缩为一个现实,而退相干会产生多个现实,也就是说,所有叠加的选项都会根据支配量子力学系统波函数的施尔丁格方程实现。给定一组已知的初始条件,施尔丁格方程给出了波函数随时间的演变,即一个孤立物理系统的量子力学特征。[10]许多世界都是真实的,尽管每个世界的概率不同——但如果一个世界的概率仅为1%,它的真实度并不亚于比如说概率为90%的世界。因此,量子波与我们的普通现实之间的本体论分裂消失了:只有量子波和其所有叠加的现实版本。基于这一见解,肖恩·卡罗尔(Sean Carroll)推测,从(不可能的)客观视角出发,我们可以对现实做出完整的确定性描述——问题只是我们不知道自己属于多重世界中的哪一个,也就是说,我们(观察者)在多重世界中处于什么位置。[11]
这不正是笛卡尔“cogito”(我思)的问题所在吗?沦为纯粹观察者的主体在机械决定的外部现实中没有位置,但正是当它没有位置时,它才作为主体存在。拉康知道这一点,他写道,现代科学的基础是主体的丧失——资本主义与宿命的联系不也是如此吗?资本主义是一种将个人推向无限活动的制度,它在神学上的基础是新教的宿命论,即我们的损失或救赎是被事先决定的,它与我们的活动无关。这怎么可能呢?如果说宿命论要求我们不活动,岂不是更合乎逻辑吗?一切都已事先决定,所以放松享受吧,担心什么.......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如何被决定的,这就促使我们不停地活动。
但是,如果我们——作为黑格尔主义者——在这里遵循黑格尔的基本公理:将“绝对”不仅作为物质,而且作为主体来把握呢?如果我们在这里从认识论维度转向本体论维度呢?如果这种局域性(不可能将我们自己置于现实的完整图景中)不仅是认识论的,也是本体论的,那该怎么办?换句话说,如果客观的“全景”概念不仅意味着一种不可能的认识论立场(全知主体),而且在本体论上也是错误的呢?如果这种将主体纳入现实总体观的不可能性是现实本身所固有的不可能性的征兆呢?这种不可能性意味着现实本身是非全的、不一致的、有空洞的,正是现实本身的这种空洞,而不仅仅是我们对它的认识的空洞,使得波函数的坍缩成为必要。[12]这种不可能性还保持着一种不可还原的偶然性,将其置于现实的基本结构之中。
但是,说在多世界诠释中“坍缩不存在”是否足够呢?既然波函数中的所有可能性都被现实化了,难道不是有无数个多重坍缩吗?虽然这里的大前提是不存在普通的现实,只有波函数,但我们得到的难道不是彼此没有联系的多重的普通的现实吗?换句话说,多世界诠释不正是抹杀了波函数在本体论上的特殊性,使之与我们的普通现实不同吗?我们得到的不是波函数及其可能性的叠加,而是多重的现实——这是为重新肯定“完全的决定论”而付出的代价。[13]
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爱因斯坦拒绝接受量子理论的偶然性,他曾对玻尔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上帝不掷骰子。”[14]爱因斯坦最喜欢说的另一句话——“上帝是微妙的,但绝不邪恶”——也与这种理性的信念有关:“自然因其本质的崇高而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但并不是通过邪恶”。[15]用“上帝确实欺骗了我们”这一相反的说法来反驳爱因斯坦是不够的——这仍然会使上帝作为一个操纵我们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主体形象毫发无损,他自身仍旧是完整的。我们应该把《约翰一书》1:8中的这句话用在上帝身上:“如果我们说自己没有罪,我们就是在欺骗自己,真理就不在我们里面了”。上帝是欺骗自己的上帝,因此,上帝里面有罪恶,真理不在上帝里面。但即使是这种欺骗自己的上帝的形象也是不够的:上帝所欺骗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在他里面胜过他自己”的东西——我们该如何理解这种疯狂的说法呢?首先,我们应该在这里把上帝想象成大他者的终极形象,大他者是一个符号空间,它记录着万事万物,从而赋予万事万物符号化的存在;然后,我们应该考虑到量子物理学的教训:粒子在被大他者记录之前就出现和消失了,在上帝所能注意到的范围之外闪光。
这里,我们应该反驳基耶萨的说法,即拉康也将“上帝假设”表达为“‘有一者之物’(il y a de l’Un)和‘有一者存在’(il existe un)”。[16]“有一者之物”(在Encore中提及)不是上帝的形象,而是作为“合成体”的前符号的“一”,其状态是从物性的虚空中出现的粒子,其存在被大他者注册之前就消失/瓦解了。米勒正确地指出“‘存在作为一者这样的东西’是‘性关系不存在’的对应词”[17]:“一旦我们被大他者占据,陷入符号网络,性关系就不存在了”,但作为合成体的“一”恰恰是先验地逃脱上帝掌握的东西的剩余。让我们在这里进一步阐述与量子力学的类比。想象一下,你必须在x日乘坐飞机在第二天去赚一笔钱,但你没有钱买票;但后来你发现航空公司的会计系统是这样的,如果你在到达目的地后24小时内电汇付款,没有人会知道你在出发前没有买票。同样,

只要波动的时间足够短,粒子的能量就会剧烈波动。所以,就像航空公司的会计系统“允许”你“借”钱买机票,只要你还得足够快一样,量子力学也允许粒子“借”能量,只要它能在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确定的时间范围内释放能量……但量子力学迫使我们将这个类比更进一步。想象一个强迫性的借钱者,到处向朋友借钱……借又还,借又还——他一遍又一遍地坚持不懈地借钱,然后在短时间内还钱……在微观距离和时间间隔的宇宙中,能量和动量的类似疯狂的来回转移永远在发生。[18]

即使在一个空旷的空间,一个粒子也会从虚无中出现,从未来“借用”能量,并在系统注意到这种借用之前偿还(以湮灭)。整个网络可以像这样运作,在借用和湮灭中,一个从另一个借用,将债务转移到另一个,推迟偿还债务——这真的就像亚粒子域在玩华尔街的期货游戏。量子和其注册之间总是会经过最短的时间,这种最短的延迟为一种使用虚拟粒子的本体论欺骗开辟了空间(电子可以创建一个质子,从而违反能量恒定的原理,前提是它能足够快地重新吸收它,即在它的周围“注意到”这种差异之前)。这就是上帝本人——大他者的终极形象——被一群逃脱其控制的“一”欺骗的方式。我们应该这样理解基耶萨提出的“半上帝”概念:上帝并非万物的造物主,上帝逃避了所有事物,或者,正如拉康所说:“问题并不在于知道上帝是不是一个欺骗者,而在于笛卡尔没有提到的,上帝是否没有被欺骗。”[19]基耶萨在这里说得太简略了:被欺骗并不等同于不相信自己,它意味着上帝里面更强烈的去中心化。
从未来“借用”能量,并在系统注意到这种借用之前(用能量的湮灭)来偿还,这个概念的另一个悖论(对于我们的常识来说)是,它似乎涉及到一种很难不被认为是逆向时间旅行的东西。[20]A既是B的因果未来,又是B的因果过去——这一封闭因果循环真的可以排除吗?逆向性使我们能够解释粒子之间超光速的联系,而不违反光速作为可能的最快运动:当两个纠缠粒子分裂时,来自一个粒子的信息首先(以光速)在时间上回溯到它们分裂的时刻,然后再向前传播到另一个粒子,这样它们的联系看起来是同时的......我们并不一定需要假设时间具有普遍的可逆性:时间的基本方向仍然是向前的,从过去到未来,偶尔绕过过去只是使整个运动复杂化而已。(杜普伊描述的时间结构在本质上是否有相似之处?我们可以在哪个层面上说,自然过程的发展不仅仅遵循线性因果关系,它们还可能包含对未来的展望并对其做出反应?)杜普伊指出,他的“时间投影”概念与“未来是必然的”这一基本观点之间存在同源性:

因为未来是必然的,所以没有其他可能的未来。与其说存在排他性的“析取”,不如说存在一种“叠加”态。走向极端和不走向极端都是既定未来的一部分:正是因为前者的存在,威慑才有机会奏效;正是因为后者的存在,对手才不一定会互相毁灭。只有当未来到来时,一切才会有答案。

神学如何介入?如果我们把我们的处境看作是叠加现实的处境,那么我们所面对的就不是同一个全球现实中的多种选择,在这个全球现实中,复杂的处境有时会提供不同的路径(“现在你必须做出决定,做这个或那个,后果可能是深远的......“)。我们面对的是更为激进的问题:在象征的层面上,我们的整个现实,包括过去,都发生了变化,从这个新的立场出发,新的行动方式不仅仅是现有现实框架内的一种选择,而且是唯一合乎逻辑的,甚至是必然的。在以往的霸权意识形态中,这种变化只能被视为“奇迹”,因为它无法在霸权意识形态的框架内得到解释。这种“奇迹般的”变革开启了一种新的可能性(“是的,我们可以!”),这是一个神学的时刻:它打破了我们存在的根基,让我们意识到我们(错误地)认为我们的现实只是一种脆弱的符号建构。


 杜普伊意识到了与量子力学的联系:“我是通过与量子理论毫无关系的推理得出叠加态概念的。即便如此,时间投影的形而上学与量子力学的一些基本概念之间至少存在着明确无误的亲密关系”。[21]那么,这样的宇宙概念依赖于什么样的时间概念(与空间相对)呢?时间形而上学的三大对立观点是:现在论、可能论和永恒论(见图3.3)[22]


    Figure 3.3



现在论是本体论上的严谨观点:只有现在存在,过去已存在过但不再存在,而未来将会出现但尚未出现。树的模型最接近我们的常识性观点:过去和现在构成了一个稳定的区块,反映了真实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的事情,而未来则取决于机遇和我们的自由。块状的宇宙在哲学上是最有趣的,它基本上把时间(时间变化)还原为空间:一切都存在于永恒的现在,而时间的流动只是我们受限于现在的有限视角所产生的幻觉。罗韦利最近提出了最纯粹的“块状宇宙”版本,即把时间还原为一个次要的维度:

现实只是一个复杂的事件网络,我们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序列投影到这个网络上。整个宇宙都遵循量子力学和热力学定律,而时间正是从这些定律中产生的。他认为,我们对时间的感知完全取决于我们无法看到世界的所有细节。量子的不确定性意味着我们无法知道宇宙中所有粒子的位置和速度。如果我们能做到,就不会有熵,也不会有时间的解构。[23]

罗韦利明确阐述了这一观点的本体论含义:我们所体验到的时间现实“并不是世界的基本构成要素”,它只是出现在我们面前而已

因为世界是巨大的,而我们只是世界中的小系统,只与宏观变量相互作用,而宏观变量是无数微观的、小的变量的平均值。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从未见过一个基本粒子或一个空间量子。我们看到的是石头、高山、朋友的脸——而我们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由无数个基本组成单位构成的。我们总是与平均值相关联:它们分散热量,并从本质上产生时间......时间是我们忽视事物物理微观状态的结果。时间是我们没有的信息/时间是我们的无知。
222-3[24]

在本体论层面,这意味着“我们绝不能把我们对一个系统的认识与该系统的绝对状态混为一谈。我们所知道的是关于系统与我们自身之间的关系”(223)。真正存在于那里的东西,现实本身,“系统的绝对状态”,是由发生在时间之外的量子事件及其相互作用构成的,由于我们的视野的局限性,我们应该严格区分这种现实本身与现实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方式——现实与表象之间的古典形而上学分裂在这里卷土重来,巴门尼德战胜了赫拉克利特。
难怪爱因斯坦对“块状宇宙”的观点深表同情,并加以发挥——这种观点并非疯狂的推断,而是完全决定论宇宙观的必然含义。因此,真正拯救时间的唯一方法——无论以何种形式——就是将现实视为非全的、不完整的,并在这个意义上向未来开放的。这意味着,罗韦利所说的现实的“绝对状态”,即对现实的完整描述,对于我们这些有限的观察者来说,不仅遥不可及,而且其本身也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概念,应该被抛弃。把我们、我们的视角与现实的绝对状态隔开的“无知”是现实本身所固有的——现实“本身”被一种不可能所阻隔、所穿越。通常,观念论者将时间置于优先地位(我们的思想发生在时间中,但无法在空间中被定位),而唯物主义者则坚持空间的不可还原性(甚至我们的思想也必须在我们大脑的空间现实中定位);但我们应该扭转这种优先地位。
那么,我们应该采用这三种模式中的哪一种呢?不是确定了过去和现在、只向未来开放的树(“可能性”),而是第四种模式:块状宇宙本身的历史性。每一个“现在”——比如说,每一个历史时代——都在重构自己对过去和未来的看法,而当真正的变化发生,而不仅仅是相同的重复时,整个块链就会发生变化。有一则关于勋伯格的学生汉斯·艾斯勒(Hanns Eisler)的奇闻轶事(从政治正确的角度来说是最正确的),二战后,艾斯勒成为民主德国的一名作曲家,但他从未放弃勋伯格,顶住了官方意识形态的所有压力。他用中国的一句古话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不爱尊师者为犬”。艾斯勒的朋友汉斯·迈尔问他这句谚语从何而来,艾斯勒回答说:“我发明的”。[25]这就是正确的辩证唯物主义立场:最伟大的创造行为不是独创和打破过去,而是重造一个新的过去。
过去本身是向未来开放的,它不仅仅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而是充满了裂缝,充满了另一种可能性——过去也是未能发生的事情,是为了让“真实发生的事情”得以发生而被粉碎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避免一个致命的陷阱,那就是把现实的这种“开放性”理解为一种单一的时间现实,它向未来开放,要求不断地渐进。难怪斯莫林作为区块链理论的反对者和时间现实的倡导者,与罗伯托·昂格尔[26](Roberto Unger)合著了一本书,其立场是“激进的实用主义”。

它是一种操作性的意识形态,旨在缩短保护环境的活动与改变环境的活动之间的距离。因此,它是一个永久革命的计划——然而,这个计划的构思使“革命”一词褪去了所有浪漫的超凡脱俗的色彩,与生活的日常性融为一体。[27]

在此,我们可以举例说明,渐进的社会政治愿景、人类永久的自我变革的愿景是如何与基本的本体论愿景相呼应的。科尼利厄斯·卡斯托里亚迪斯(Cornelius Castoriadis)在解读亚里士多德时也使用了类似的渐进观点。针对想象力是“消极的”(对现实的虚假表述)这一概念,卡斯托里亚迪斯认为

隐藏在哲学传统更深处的是对初级想象力的发现,而这种想象力并不只是消极的。事实上,亚里士多德在《论灵魂》(De Anima)3.7-3.9 中指出,初级想象力是“一切思想的条件”。在卡斯托里阿迪斯看来,这种说法意味着,没有初级想象力,我们就不可能把握现实。卡斯托里阿迪斯认为,想象力应被解释为一种呈现现实本身的能力,一种进一步理解所需的呈现能力。这样,初级想象力就先于对现实的任何再呈现。[28]

从我的拉康—黑格尔立场来看,这种对想象力的积极看法过于中和了想象力作为消极力量的无穷,这种力量撕裂了一切形式的有机整体——是的,正如莎士比亚所写,“想像会把不知名的事物用一种形式呈现出来,诗人的笔再使它们具有如实的形象,空虚的无物也会有了居处和名字。”(《仲夏夜之梦》,第五幕,第一场)。但是,在此之前,想象力会呈现出这个“空虚的无物”,然后,它首先不是以诗意之美,而是以梦魇般的混合体——残缺之物、局域之物、脱离其有机整体之物——将其融入其中。

未完待续......

脚注:

[1] 引自Laplace (gsu.edu).

[2] 用外行人的话来说,贝尔不等式是什么意思?——Quora.

[3] 量子力学:如何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贝尔定理?——Quora.

[4] 这种“现实知识”的局限性在全球变暖造成的混乱中难道还不明显吗?我们经常在二月就已经有高温,然后在三月底或四月又会出现一次寒潮。自然(它的“知识”告诉它温暖的天气会随着春天而来)“误读”了炎热的二月是春天的开始,并开始开花,但新的寒潮随后会破坏过早的开花并扰乱整个生殖周期。

[5] 请参阅他对量子物理学家Anton Zeilinger的采访:So sieht Quantenphysiker Anton Zeilinger die Welt | Sternstunde Religion | SRF Kultur – YouTube.

[6] 玻尔——认为物理学的任务是找出‘自然如何存在’的想法是错误的。(brainyquote.

Com).

[7] Heisenberg’s Physics and Philosophy (marxists.org).

[8] Alenka Zupancˇicˇ , Let Them Rot. Antigone’s Parallax, New York : Fordham University Press 2023 , p. 57 .

[9] Alenka Zupan cˇ i cˇ , op.cit., ibid.

[10] Schrödinger equation – Wikipedia.

[11] 感谢肖恩·卡罗尔(Sean Carroll),他在2023年7月21日在罗宾逊·埃哈德 (Robinson Erhard)的Apple Podcast上与我进行的一场辩论中阐述了这个想法。

[12] 此外,在多世界中,不同世界之间没有相互作用,它们存在时没有相互联系(与符号叠加相反)。这是最终的事实吗?或者我们是否可以认为我们生活的现实在某种程度上与其叠加态的变体有着内在联系?

[13] 这种情况隐约让人想起斯宾诺莎的物质,它有无数个属性,而我们(人类)只知道其中两个,即广延和思想——我们对其他属性一无所知,它们在我们理解现实方面不起任何作用,我们只需要出于纯粹的逻辑原因对它们进行预设。

[14] 30 Letter to Max Born (1926), published in The Born-Einstein Letters, Walker and Company, New York 1971.

[15] Remark made by Einstein during his visit to Princeton University, May 1921, quoted from Albert Einstein Quotes III (notable-quotes.com).

[16] 引自Lorenzo Chiesa’s contribution to God Is Undead.

[17] 参见“Yad’lun!” with Jacques-Alain Miller (2011) – YouTube.

[18] Brian Greene , The Elegant Universe, New York : Norton 1999 , p. 116–19 .

[19] Lacan, Seminar XII, lesson of 3 February 1965 (quoted from File:Seminaire 12.pdf – No Subject – Encyclopedia of Psychoanalysis – Encyclopedia of Lacanian Psychoanalysis).

[20] 量子物理学家现在首次测量了时间反射:他们成功地在量子层面上逆转了时间,甚至展示了时间反射是如何发生的。我们只能拭目以待,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Physicists perform first measurement of ‘time reflection’ in microwaves – Physics World.

[21] Jean-Pierre Dupuy , The War That Must Not Occur, Redwood City :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23(quoted from the manuscript).

[22] Being and Becoming in Modern Physics (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23] The illusion of time (nature.com).

[24] 参见Carlo Rovelli, Reality Is Not What It Seems.

[25] 参见Hanns Eisler – Komponist (1898 – 1962) – Dokumentation 1992 – YouTube.

[26] 参见Roberto Mangabeira Ungerand Lee Smolin , The Singular Universe and the Reality of Time: A Proposal in Natural Philosophy, Cambridge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4.

[27] 参见Roberto Mangabeira Unger , The Self Awakened, Cambridge :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 p. 57.

[28] Castoriadis, Cornelius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utm.e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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