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巴金
沪语改写、朗读:牛美华
文字、语音审核:丁迪蒙
编辑:王乙其
前言
多年前,我常去香港参加各类文学、语言研讨会。大陆学者用普通话发表,香港、澳门学者都使用粤语。从交际交流来看,外地学者听不懂粤语,但是香港的学者却个个神情专注,时不时点头,可知,他们是完全是理解的。
做学术报告可以,那么,用地方语言来朗读高雅的文学作品,是否也可以呢?
2017年开始,我把文学作品改写成上海话来朗读,并在公众号里发表,至今已经八年了,基本上每天发布两篇。至今已累积几千篇了。越来越多的朋友参与进来朗读。听众越来越多。
地方语言承载着地域文化,是地方文化的根脉啊!用地方语言朗读文学作品,全中国只有上海有!
6月16号是父亲节。我策划了由浦东海派旗袍文化联谊会主办的《巴金作品沪语朗读会》。我认为,巴金,是世界个,是中国个,也是上海个。用沪语来朗读他的作品,是完全可以,也是应该的。
从今天开始,陆续发表用沪语朗读的巴金散文。
往期回顾:
我爱海。我也爱梦。
几年前我勒地中海看到了风暴,看到了打勒甲板浪个浪花,看到了海个怒吼,夜里我做了一只梦。
星一样发光个头发,海一般深沉个眼睛,铜铃样清脆个声音。青个天,蓝个海,图画一样个岛屿,图画一样个帆船。
我看到了伊个想勒海岛上建立“自由国家”个女郎了。
勒海浪大家常庄会做奇异个梦。但搿梦又趟趟拨陆地浪残酷个现实摧毁脱了。
今年我用另外一种心情勒陆地浪重温着海个梦,开始写了迭个中篇小说个第一节。我带伊去了南京,为个就是想勒火车浪重温“海个梦”。
只是上海个炮声响了。我赶到上海只来得及看到北面天空个火光,挨下来又继续一个号里痛苦个、隔岸观火个生活。后来勒三月二日个夜里向,我晓得了我住个地方搭全部书籍到了日本侵略者个手里,看到大半个天空个火光,听到几个中年人彷徨个、绝望个呼吁(“我伲应该哪能做?”)后,一介头走勒冷冷清清个马路浪,到朋友屋里去困觉。我勒路浪一面思索,一面诅咒,搿辰光我又睁起仔眼睛做了一只梦。
陆地浪个梦搭海浪个梦融合勒一道了。旧个梦搭新个梦也融合勒一道了。
就搿能又开始了我个忙碌而痛苦个生活。搿当中间我曾经几趟怀着屈辱个、悲哀个、愤怒个心情去看我伊个拨侵略者占领个故居,去搬运我伊些灾难之后剩下来个书籍。搿勿是一桩容易个事体,有一趟只要我捏紧拳头就会送脱我个性命,但搿一切我还是忍下去了。
每日天傍晚我带着疲倦个身体回到朋友个屋里,勒平静个空气当中我坐下来拿起笔继续我个“海的梦”。但搿勿再是从前个梦,搿梦里向已经渗进了勿少陆地浪个血告泪了。
就搿能勒平静个空气里,我放下了笔。我好像隐隐约约个听到了海个怒吼,我好像又回到海个梦里了。但搿勿是梦,搿海也勿是梦里个海。搿是血个海,泪个海。血是中国人民个血,泪是中国人民个泪。我拿我个血泪也滴进搿海里了。
血泪个海应该是勿平静个伐。葛么搿海个怒吼也是勿会停止个。将来有一日伊会怒吼得更加结棍,甚至会拿伊些侵略者搭剥削者个欢笑淹没脱,正像伊个女性所希望个。
写完了搿小说,我个梦醒了。
星一样发光个头发,海一般深沉个眼睛,铜铃样清脆个声音。
搿勿能够算是梦。搿能介个一个女性是一定存在个。我要去寻伊,寻伊转来勒陆地浪建立伊个“自由国家”。
1932年6月
朗读:牛美华
丁迪蒙
迪蒙,启迪蒙昧者也。上海市人。原上海大学中文系教师,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沪语和海派文化的传承。沪语是吴方言的代表方言,是吴侬软语的典范。她既可以用来拉家常,也同样可以用来朗读各类诗歌散文。沪语完全可以书写,同粤语可以写作是一样的。本平台所有文章都是经过改写后,用沪语来演绎的,汉字书写也是正确的。
丁迪蒙所撰写的,与沪语相关的著作主要有:
《学说上海话》上海科技文献出版社
《听听说说上海话》少年儿童出版社
《实用沪语》复旦大学出版社
《上海话绕口令》少年儿童出版社
《上海方言词语使用手册》上海教育出版社
《上海话读成语故事》少年儿童出版社
《囡囡学童谣》,少年儿童出版社
《囡囡学成语》,少年儿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