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摘录之前,我只说一句:萨特曾经深深受到纪德的影响,他的小说《恶心》问世后,萨特曾经被评价为“一个新的纪德诞生了。”
(本文根据节选中的“快乐一旦过了限度,就会流眼泪”一句,请GPT依次做了5幅绘画作品,代表了欧洲文明的不同时代的审美趣味:古典主义风格、浪漫主义风格、印象派、超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
“ 一种思想唯其与众不同,才引起我的兴趣,我甚至从自身排除同情心。所谓同情心,无非是承认一种通常的感情。绝不要同情心,应有爱心。要行动,就不必考虑这行为是好是坏。要爱,就不必顾虑这爱是善是恶,我要教会你热情奔放,人生在世,与其平平安安。不如大悲大勇。”
“ 我希望在人世间,内心的期望能够尽情表达,真正的心满意足了,然后才完全绝望地死去。”
“ 但愿你的视觉时时更新,智者就是见什么都感到新奇的人。”
“ 雄鹰陶醉于翱翔,夜鹰陶醉于夏夜,而原野则因炎热而颤抖。纳塔纳埃尔,但愿每一种激情都能令你陶醉。你吃了东西如无醉意,那就表明你还不怎么饿。”
“ 纳塔纳埃尔,切莫在未来中寻找过去,要抓住每一瞬间的新奇,不要事先准备你的快乐。要知道,在你有准备的地方,会突然出现另一种快乐。”
“ 梦想明天是一种快乐,但明天的快乐却是另一样。幸好事实与人的梦想不同,唯其不同,事物才各具价值。”
“ 每人的不幸就在于每个人总在观察,又让所见之物从属于自己。其实每个事物重要与否,在于本身,而不取决于我们。让你的眼睛化为所见之物吧。”
“ 我就这样养成了习惯,总把每一瞬间从我一生中分离出来,以便获取一种独立而完整的快乐。将一种完全特殊的幸福集中在这瞬间,已知事情刚过,我再一回想,简直认不出自己来了。”
“ 快乐一过了限度就会流泪。”
“ 什么也不能思索,精神恍惚,任由大自然之气沁入身心,有时感觉不到躯体的限度。仿佛扩展到很远,还有时觉得躯体十分畅快,仿佛变成多孔的糖块,渐渐融化了。”
“ 眼见时光流逝,我心里十分恼火,必须做出选择,我也总觉无法忍受。在我看来。选择与其说是取舍,不如说是放弃。我没有选的东西。我惶恐地发现时光的狭隘性。发现时间仅有一维,不是我所希望的宽阔跑道,而是一条线。我的各种欲望跑在上边,势必互相践踏。我只能如此,要么干这,要么干那。我干了这个,很快就懊悔没有干那个,结果无所适从。”
“ 往往什么也不敢干了,就像手臂始终张开,唯恐合抱,只抓住一样东西,由此铸成我的终身大错。自己下不了决心放弃许多其他东西,就不能持续进行任何研究,获取任何东西,要付这样的代价都太不合算了。”
“ 我生活在妙不可言的等待中,等待随便哪种未来。我深知,面对每种快乐而产生要享乐的渴望,总要先于真正的享乐。”
“ 我的乐趣就在于每眼水泉都引我口渴,同样在无水的沙漠里焦渴难忍的时候,我还是愿意受烈日的曝晒,以便增加我的焦渴。傍晚到了神奇的绿洲,那种清爽之感又因盼望了一整天而格外不同。”
“ 在浩瀚的沙漠中,烈日炎炎,温度极高。空气微微震颤,我仿佛昏昏欲睡,但又感到无意入睡的生命在搏斗,在远处虽然陡塞衰竭,而在我脚下。却充满了爱。”
“ 每天清晨一上路,我常常体味新生的感觉,体味新生感觉的温馨,诗人的天赋。我叫起来:四面八方我都欢迎,我的心灵是开在十字路口的客栈。谁愿意进就进来。”
“ 我调动起所有感官,准备接待,专心致志,什么都能听进去,自己连一儿主见都没有了,什么短暂的悸动都能抓住,多么细微的反应都能捕捉,而且什么也不再视为坏事,更确切地说什么我也不反对了。况且,不久我就注意到,我对美的钟爱极少建立在对丑的憎恶上。”
“ 就连虚假的快乐给我留下的这种疲惫,就连醒来我的眩晕。我也都喜爱。”
“ 我问他,你临行的时候最喜欢什么?他回答,最喜欢临死的滋味。”
“ 我十分热爱一切漂泊不定的东西。在我看来,全人类就像个病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休息,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辗转反侧。”
“ 一夜思绪纷乱,未能成眠,起来脑袋昏昏沉沉,这地点又得离开小小的卧室。这儿,我的头曾靠过一会儿,感受过,想过,失过眠,死了算了,随便什么地方。一旦命没了,就无所谓在哪儿,而且哪儿也不在。”
“ 我的思想变得极富弹性,每种思想都相继采取所有其他思想的外形,相互变来变去。有时两种思想平行,仿佛永远延伸下去而不相交。”
“ 我的激情一经固定就丧失了活力,每当新的一瞬间,我就好像什么还未见过,什么还未品味过。我狂热而胡乱追逐正在流逝的东西。”
“ 别人能做的跟你同样好的事情,你就不必去做。别人能写的跟你同样好的文章,你就不必去写。凡是你感到自身独具别处皆无的东西,才值得你眷恋。既要急切又要耐心地塑造你自己,把自己塑造成无法替代的人。”
“ 除了我自身,我还能教育谁呢?我自诲不倦,我向来只根据我能做什么来评价自己。”
“ 当快乐变得美味可口时,你就称为水果。当快乐变成歌声,你就称为鸟儿。”
“ 我的确觉得人生乐趣无穷,有时我甚至猜想,我出生之前就已渴望生存了。”
“ 我一旦确信我不需要追求幸福,不料幸福就开始藏驻心头了。是的,就是从我确信我什么也不需要,就能幸福的那天起。”
“ 我心中感激,便每天创造上帝。每天醒来发现自己存在,就不免惊奇,赞叹不已。为什么解除痛苦只带来很少快乐,而快乐结束却造成很大痛苦呢?其原因就是你在痛苦中。总想着你没有得到的幸福,而在幸福中就根本不想你侥幸酿造的痛苦,也就是说,你天生就是快乐的。”
“ 有逻辑就有摆脱逻辑的东西,毫无逻辑令我恼火,过分强调逻辑也让我受不了。有人爱讲道理,也有人让别人有道理去。假如我的理智认为我的心不该跳动,那么我却要断言我的心有理。有人轻生,也有人轻道理。正因为没讲逻辑,我才意识到自身。”
“ 我正拥有最宝贵最欢快的思想,我何必还煞费苦心证明你的产生是合理的呢?”
“ 真正的雄辩是放弃雄辩,个人唯有忘我才能得到确认,只考虑自己的人举步维艰。我一向最赞赏不知其美的美,最动人的线条也是最柔顺的线条。”
“ 考虑问题,他对我说道,就应当从这一点出发,既最重要的发明创造,还有待于逐一发现。这些发明创造无非表明观察到了最简单的事实,因为大自然的所有奥秘都明摆着,我们天天熟视无睹。”
“ 关键就在于观察,然而我们在生活中什么也不注意看。比方说吧,衣兜,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发明啊。怎么样,你想到了吗?可是人们都在使用。跟您说吧,只要善于观察就行了......他是个老笨蛋。自己没有任何发明,却总想着剽窃别人的发明。”
“ 快乐比忧伤更珍贵,更难得,也更美好。一旦发现这一点,无疑这是此生所能有的最重要的发现。快乐对于我来说,就不仅像过去那样是一种天生的需要,还成为一种道德的义务了。”
“ 我思故我在,就是‘故’这个词蹩脚,我思我就存在。下边的说法也许更有道理:我感知因此我存在,或者说‘我认为因此我存在’。这就等于说,我想我存在,我认为我存在。我感到我存在。”
“ 这三种说法,我倒觉得最后这种说法最确切,也是唯一确切的。因为归根结底,我想我存在。也许并不包含我存在的意思。同样,我认为我存在就是模仿我认为上帝存在一种证明上帝的方法,这样照搬未免胆大妄为了。”
“ 至于我感到我存在——在这里,我既是判断者,又是当事人,怎么还会弄错呢?”
“ 我思故我在,我想我存在,因此我存在。完全可以说我痛苦,我呼吸,我感觉,因此我存在。不错,如果说人不存在就不能思考,那么人存在完全可以不思考。然而,只要我仅仅感觉到,那么我存在,而并不考虑自己存在,通过思考这种行为,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简单的存在,我是思考的存在体。”
“ 不过在行动之前,我必须弄明白我为什么在这世上?上帝是否存在?是否看见我们?因为上帝若是存在,我就认为他必然看见我,我就必须首先弄明白.......是否......您就是探究吧,探究吧。在这期间,你绝不会有什么行动。”
“多么荒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竟然造成我们3/4的苦难,而且还留恋过去,怎么也不开窍。不明白只有今天的快乐让位,明天的快乐才有可能。只有前浪退却,波浪才能呈现曲线美。而每朵花必须凋谢才能结果儿,而果子不落下来死掉就不能保证再次开花结果。因此,就连春天也未靠在冬天的门槛儿上。”
“ 我干脆抛开了信念,我已确信人的思想不可能有这种信念,承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可做的呢?自己接受一些人为的东西,并极力不以为是虚假的呢?还是学会不要什么信念呢?我就是潜心探究这件事。我绝不认为人丧失这种信念就会悲观绝望。”
“ 回忆比想象给你的折磨大得多。”
“ 你在读我的书?” “ 对,那是你写的《人间粮食》。这本小书一直陪伴我,你想象不出我从中得到多少安慰和鼓励。” 这话比什么恭维都令我感动。老实说,我当初就是担心这本书只会对身体强健的人产生影响。
“ 绝望之歌才是歌中的绝唱。”
“ 我这一生始终不肯努力认识自己,也就是说不肯探究自己。我总觉得这种探究更确切的说,这种探究的成功,势必给自身存在带来几分局限和贫乏,或者说只有少许相当贫乏和局限的人,才能认识并了解自己。”
“ 再确切点儿说,这种自我了解会限制自己的存在和发展,因为人一旦发现自己的样子就想保持。总是处心积虑地像自己,还因为人最好不断地保护那种期望。比起反复无常来,我更讨厌某种坚定不移的始终如一,更讨厌要忠实于本身的某种意志,以及害怕自相矛盾的心理。”
“ 此外,我还认为这种反复无常只是表面现象,其实正好迎合某种深长的连贯性。我同样认为在这方面和其他方面一样,我们总受语言的欺骗,因为言语强加给我们的逻辑往往比生活实存的还要多,而我们身上最可宝贵的正是尚不确定的东西。”
“ 我有时乃至经常出于恶意说别人的坏话比自己想讲的还要多,也出于怯懦,怕得罪作者。对许多作品,书和画说的好话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多。有时我冲着一些人微笑,心里却觉得他们了无趣味。有时还佯装觉得一些蠢话十分风趣。”
“ 有时我感到无聊得要命,却还装作很开心,不忍走开,只因人家对我说,再待一会儿吧。我允许自己的理智,制止心灵的冲动是常事。反之,内心沉默而嘴上高谈阔论也是常事。有时为了赢得别人赞同,我就做出蠢事。反之,我认为应当做的事有时不敢做,心想做了也得不到别人的赞同。”
“ 我在整个青年时代,本来能够做并应该做的事,却被你的道德观制止了。你那道德观,我再也不相信了。当初它最妨碍我的时候,我却认为最好尊奉,结果我为满足自尊心而拒绝了快乐的需要。”
“ 哦,多少事情我们本来可以做,却没有做。他们要辞世的时候会这样想,多少事情。我们本来应当做却没有做。由于种种顾忌,由于延误时机,由于懒惰。总有这么想,哎,反正有的是时间。由于没有抓住一去不复返的每一天,没有抓住再难寻觅的每一瞬间。由于总往后推,迟迟不做决定,光阴逝去,再难追寻。要轮到你啦,他们会想到你,可得机灵点,抓住每一瞬间。”
“ 我们怕人讥笑,往往就十分懦弱。”
“ 我只喜爱能呼吸并活着的东西,已经公认的各种概念原则,我的思想没有亲自辨识之前概不接受。况且我也知道,最响亮的话也是最空泛的话。我信不过那些夸夸其谈的人,那些正统派伪君子。我一碰到,就先戳穿他们的高谈阔论。”
“ 我要弄清楚,在你的德行里隐藏着何等自命不凡,在你的爱国主义中隐藏着何等自私。在你的爱情中隐藏着何等肉欲和私念,不,我不再把灯笼当作星星,我的天空并不会因此而黑暗,我不再听凭幽灵牵着鼻子走。我只喜爱现实的东西,我的意志也并不会因此而衰退。”
“ 人过去并不完全是现在这个样子,这种信念立刻允许一种希望,人将来也并不完全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 不仅要改变世界,还要改变人。新型的人从哪里出现呢?不会从外部,伙计,要善于从你自身上发现。就像从矿石中能提炼出毫无杂质的纯金属。你期待的这种人,向你自身索取吧,从你自身得到的。要敢于成为你现在这样的人,不要轻易放过自己。每人身上都蕴藏着极大的可能性,要坚信你的力量和你的青春。要不断的对自己重复说,这事完全取决于我。”
“ 我们大部分痛苦绝不是命中注定的,不可避免的,完全是我们自找的。”
“ 朋友,不要原样接受别人推荐给你的生活。要始终确信生活,无论你自己的生活还是别人的生活。能够变得更美好。不要相信另一个世界的生活,不要用来世生活来安慰现实生活,来帮助我们接受现世的苦难。有朝一日你开始明白生活中几乎所有的苦痛,责任不在上帝,而在人类本身。你就不再甘心忍受这样一些苦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