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的来信
我最亲爱的，我心灵的渴望，
晚安，我的爱人，你累了，
我在墙上看到你的影子。
夜晚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你是我在世上的一切
如何让你的名字出名？
你是我夏天的水
痛苦冬天的手套。
你是我的好运，春天
夏天、冬天和秋天。
跟我说晚安吧，
用你困倦的嘴低声说。
但这一切何以回报，
幸福的天堂就在你身边。
在我的世界，你是光明，
指引我道路的歌声。
泡菜为什么从来不歌唱？
我们刻在不朽的青铜上的
标题所提出的问题，
是痛苦的，但如此重要，
我们应该回答。
如果我们小小的绿色的朋友
不歌唱、不轻吟、不清唱或赞颂，
天哪！很显然，
一定是因为它不能。
但是假如邪恶之星
践踏它的喉咙呢？假如神圣的
空气闷死在密闭的罐子里，
被泪水之盐吞噬呢？
与此同时，时间飞逝，唉
第一缕阳光后，天空下起细雨，
我们仍然无情地经过
许多的痛苦的泡菜。
黄瓜为什么不歌唱？
这里提出的问题
是如此大胆
真应该回答
不管有多尴尬。
如果黄瓜不歌唱，
绝不要在意这一天，
这似乎出于神圣的愿望
让它就那样不歌唱。
但如果真的要歌唱
没有人知道哪一天。就像云雀一样。
如果它在泡菜坛子里
会在暗处洒下绿色的泪？
夏天和冬天过去了，
太阳和云彩来来去去，
我们不过漠然地经过
不止一、两根黄瓜。
顿 悟
我独自
留在人群中
因寂寞而夺目
空虚，它的
自相矛盾，我不能预测
像一枝可怕玫瑰
花瓣从我头顶
跌落
从我后背
跌落到阿喀琉斯的
脚踵
似乎我已站到了
墙角：赤裸、光着头
头发剥离了我的触角
外在的毛发
在乞怜
内心里
却被一种
无用的
温柔
打动。
————
附 扎加耶夫斯的诗：
K. I. G.
当然，高乌钦斯基
我听着圣桑《安魂曲》并回想着诗歌。
这是八月，大风和树扭打在一起。
黄色的旋花类植物盛开在郊区篱笆周围。
你曾是我的父母钟爱的诗人，
虽然他们读诗不多。
是什么吸引了他们？
他们一定是爱上了那种幽默，一个谨慎的
艺术家冒险的玩笑：
“对于我身上的羊毛而言，风太大了”，
还有你为公司所起的奇怪名字，“恐怖
与肚子”，一家算得上兴旺的小公司
即使是在最为恐怖的时期。
轻微的感触和冒犯，化解的魅力，
对不对？我的父母却完全不同，
他们缺少你所拥有的、丰富的
才华——但我想
他们想拯救曾经的自己——我不知道
该称它什么，无形的某物
它也贯穿在你的诗中，
却被很好地隐藏，深深地掩盖
仿佛某个守财奴，床垫下的金币，
执着与热情的奋斗，那也可以
是伟大的诗之低语，也许会成为
宁静、耐心的生命赞美诗。
*K. I. G. 是高乌钦斯基（Konstanty Ildefons Galczynski 1905-1953）姓名的缩写。
李以亮译
康斯坦蒂·伊尔德丰斯·高乌钦斯基（1905-1953），1905年出生于华沙，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转移到了俄国，回国后入华沙大学学习英语和古典文学。1929年就出版了长诗《世界末日》。战后发表了《诗集》《着魔的马车》《结婚戒指》等。1953年在华沙辞世。他是米沃什写作《被禁锢的头脑》里“德尔塔”的原型。
康斯坦蒂·伊尔德丰斯·高乌钦斯基在波兰文学中留下了特殊的印记。他是一位充满活力和洞察力的诗。他出生于一个工人阶级家庭，但他似乎生来就是一个诗人。他在10岁就开始写诗了。他在1926年至1928年服兵役。1930年与纳塔莉亚·阿瓦洛结婚，他们的婚姻关系亲密而持久。他加入了1939年对抗纳粹的战斗，但在战争第一个月被俘，此后辗转于不同的德国战俘营。战后他在欧洲旅行了一段时间。回到波兰后，在克拉科夫定居并工作了两年，为文学杂志《普世周刊》和《横截面》撰稿。他的最后几年在华沙度过，在1953年突然自杀离世，被安葬在华沙Powązki附近的军人公墓。在他众多的诗集中，高乌钦斯基至今最为人怀念的也许是他的怪诞风格的微型系列讽刺作品《绿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