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地亚当代诗人达沃尔·伊万科瓦茨诗二首

文摘   2024-12-22 12:04   新加坡  
克罗地亚当代诗人达沃尔·伊万科瓦茨诗二首

得一忘二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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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沃尔·伊万科瓦茨(Davor Ivankovac)1984年出生于克罗地亚的Vinkovci温科夫齐,写诗、散文和文学批评。他已出版三本诗集:《穿过薄雾》(2012年)、《脸书上的弗洛伊德》(2013年)和《常春藤季节》(2018年),作品收录在多部克罗地亚和外国的文选中,并被译成多种语言。

伊万科瓦茨大学毕业之后才开始写作,最初的两本诗集也是在同一年先赢得了两个手稿奖之后出版,出版后获得戈兰Goran青年诗人奖,奎林Kvirin年度文学奖等。同时,他的短篇小说《星期一》也获得一项文学奖。

他的诗力图在抒情与讽刺甚至玩世不恭之间寻找平衡,同时也经常写到他所生活的东部农业地区的日常场景,并努力在诗歌保持某种干预。

下面的诗根据Mirza Purić的英译转译,并部分参照原文。


达沃尔·伊万科瓦茨(Davor Ivankovac, 1984-)


《一则不动声色的雨水故事》

A Non-Sentimental Story of Rain


别的地方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我们这里就是这样:
房子周围都有排水槽。好吧,
其实我也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我只是这么一说。
重要的是,雨水从屋顶汇入排水槽,
然后流进房屋四角的密封落水管,
再直接通过出水口流入排水沟。
或者在院子里汇集为一汪,看情况而定。


我不知道别的排水槽是怎样的,但我们的有很长时间都被弹片

打得满是窟窿,有些地方被直接命中而完全断裂。
雨水从中漏下、涌出、喷射、滴落,
总是有规律地流淌,这取决于降雨的强度

以及洞的大小和位置。情况就是如此。
随着时间推移,我弄懂了整个系统的运作方式,
在观察中找到了其中的规律。
规律是重要的,因为规律给一切赋予了意义。
每次下雨时,我看到它们就能安心,

确信一切稳妥,一切都在其应有的位置。


“漏得四处都是,像生活一样”,我奶奶总这么说。

在无尽的安静的昏暗的下午,我们坐在一起做杂事,
剥豆子、切豆荚,听着漏水的汩汩声。
水滴从用木板和塑料布草草修补的天花板上
滴进房间里散落的盆子,滴滴答答。
等待着不下雨或者没炮击的好日子。


我不知道别家的房子怎么样,但我们家的房子

被击中过二十多次。
按弹尾和弹孔的大小就可以精确地

判断出口径。父亲用铲子把弹坑填平,
或者干脆用靴子把泥土刮进去。
“这已是连续第几个了?”有一天我拿着弹尾问道。
他耸了耸肩,“过了十五,我就没再数。”
“真可惜,”我想,“现在我们再也无法知道确切次数了。”
因为我也数不清,而且我担心
丧失了次数可能引发其他方面的丧失。


事情确实如此。现在他们俩都已不在,
只留下我一人。
几年后,我们修复了屋顶和天花板,翻新时
还安装了新排水槽。雨水现在能顺畅地流入

环绕屋顶的金属槽,
再通过屋角的落水管

直接流进排水沟……
一切又复原,单调而乏味。
我们把满是弹孔的旧排水槽送给了吉普赛人。


不过,等一下,有一件事我必须坦白。
那些满是弹孔的排水槽还在,仍然四处漏水。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怎样的,但我这里就是这样。
你可能觉得我在夸大其词或胡说八道,但事实就是,
毛毛雨也好,倾盆大雨也罢,我都会站着看,看得很清楚。
它还像从前一样,四处漏水。
这让我感到快乐。
因为现在只剩我一个人。
这将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
终结。


《消费社会》Consumer Society


黑暗逼近,弥漫着刚割的草味、

干草味,以及草边的蟋蟀鸣叫。背景噪音:
午夜前的车流声。


闪电裸露的一枝插入

胡桃狂乱的树枝间:于是我进入了一条狗的噩梦。


齿轮咕咕唧唧,啃着树皮,就像斯堪的纳维亚海岸线
将树皮与苔藓分开,
木制接头和弹簧吱吱有声,
我们将会把它们烧掉,砍成椅子,塑出

一座著名谋杀者的雕像。


屋顶的瓦片,从阶梯般倍增的焦虑中坠落,

直达睡眠的蓝色底部。我跌入羊水,
坠入橙色的浑浊,坠入深夜,
而深夜犹如面团,生出面包,给灭绝的鸟类留下面包屑。


我站在那里,直到天花板不再剥落,
而扬声器断电时发出的嘶嘶声

在屏保与歌声之间

那一片稀薄的风景中,悬浮着,毫无保护。


风的尽头是一片静谧,有一条蛇蠕动

在恐怖的积云腹内,漂浮在树冠的地平线之外,
是电视机最后一次打开,短暂,小心翼翼,
仅打开一瞬就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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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译写诗
一个人的世界诗歌译介公号,英文汉译为主,也有汉诗英译,偶尔有我自己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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