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科林斯(Billy Collins, 1941-)被称为美国最popular的诗人,所谓popular可以是最受欢迎,阅读人数最多,最通俗,最大众化的意思,不做统计当然不能就说是最畅销。不过,他的诗亲和不做作,人人都能读懂,也不需要什么阐释,他诗歌的“诗眼”,若睿智或机趣或幽默,也是人人能够get到的。他曾任美国桂冠诗人(2001-2003),做了很多诗歌推广工作,经常做朗读。他的诗朗读效果都很好。在把阅读当作一种休闲时,读他的诗是一个愉悦的选择。
《独酌》
追随李白
我追随着李白
不像国家追着我,
因为我没缴纳所有税款,
也不像在邮局排长队
随着我前面的
那个女人。
李白,当我说
“随你之后”,
并站在那里,拉开
一扇厚重的玻璃门,
将门内长长的走廊里
那许多世纪隔开。
不是这样的,能称为“追随你”的
唯一方式是他们所说的
只是一件事接在另一件事后,
就像我写完这首诗
会停下来,
向你举杯。
所以,让我回到
独坐风中的状态,
在松林间,手拿一支笔。
说到底,你已经轮过了,
而我这一轮也快完了,
然后会有别人在我走后坐在这儿。
【译按】题目下的“追着李白”当然应该是“仿李白”,但这里的after还是按照后面的用法来硬译吧。
Drinking Alone
after Li Po
This is not after Li Po
the way the state is after me
for neglecting to pay all my taxes,
nor the way I am after
the woman in front of me
on the long line at the post office.
Li Po, I am not saying
“After you”
as I stand holding open
one of the heavy glass doors
that divide the centuries
in a long corridor of glass doors.
No, the only way this is after you
is in the way they say
it’s just one thing after another,
like the way I will pause
to raise a glass of wine to you
after I finish writing this poem.
So let me get back
to sitting in the wind alone
among the pines with a pencil in my hand.
After all, you had your turn,
and mine will soon be done
then someone else will sit here after me.
《独自用餐》
独自用餐独自噎死。
——阿拉伯谚语
我宁愿在酒吧吃饭,
但在专业人士看来
我这行为是一种拒绝,
所以我此刻独自一人
坐在一张白桌布的餐桌旁,
接受一位没名字的年长侍者服务——
按这项小技的鉴赏家所言——
这是独自用餐的理想境界。
我既没带书也没带报,
读什么都算是欺骗。
独自用餐,他们说,就是一人吃饭,
而不是请蒙田作陪,
或者与永远迷人的南希·米特福德做伴。
我也不会一直抬头看,好像在等人,
等一个最终还是没出现的人——
这种行为,对那些看得很重的人来说,
是道德弱点的一个标志。
有什么回报?
当我此刻对着举起的叉子
琢磨这块带杏仁片的鳟鱼时,
就想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回报。
我可以尽情享受葡萄酒在杯中旋转,
直到它看起来像一幅19世纪画作中的漩涡,
一艘船在风暴中沉没。
然后会出现盲目约会的那哥儿们
羡慕的神情,
以及一对结婚多年相对无言的夫妇。
我叉起一根涂了黄油的芦笋,
心里想着今晚会不会看到月亮,
但拔开笔帽绝不可选,
因为此时写作也会被
至高境界的孤独者不齿。
一切的一切都得等待,
直到我竖起衣领,
在路灯的照耀下走回家后。
直到我身后传来
关门的回声,我才能
在大理石纹笔记本上记录——
就像我上小学时的本子——
我对在一众陌生人之中
独自用餐这门艺术的观察。
——这首诗好吗?
——按什么标准呢?
——好诗没有标准吗?
——不同时代、同时代不同人、同人不同情境下都不同吧。
——现在当代中国的……
——谁符合这个归类呢?
——那就是不可知论了,或者没有标准了?
——我没有说没有标准啊。
——那么,总归有大家都认可的一些标准或标志吧?
——大家?
——大多数读诗的人。
——大多数读诗的人都没有标准,如果有的话,都是落后于当下写作的,所以那些标准是最最基本的,也就是无效的。
——可是如果大多数读者看不出好的诗,还能称为好诗吗?
——好诗不可能按照最基本的所谓标准来评判,或曰,符合最基本诗歌标准的诗与好诗没有关系,好诗的标准是好,而好不是基本。
——那你就说,好诗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吧?
——诗写出来后,会有人读出它的好,如果那些好不是以前诗歌都见到的好,就可能是当代好诗的标准。
——那是什么?
——不知道,得看到诗歌才可能发现。
——cao!
——这词用得挺好!
【我竟然打出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