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旅行之十七涅瓦大街(上)
江南秦人
在漫天飞雪中我们走出圣彼得堡莫斯科火车站，站前是位于涅瓦大街和利戈夫斯基大街等四条街道交汇处的二月革命广场（又称起义广场），广场左手向西通往海军部大楼的是涅瓦大街（通常称作涅夫斯基大街），右手向东到亚历山大 涅夫斯基大修道院的称作旧涅夫斯基大街。涅瓦河在这里转了一个很大的弯，涅瓦大道两端都与涅瓦河相连。
（圣彼得堡的瓦西里岛（左上）、彼得格勒岛（右上）、大陆岛（左下））
二月革命广场原本叫做征兆广场，这里曾有过一座征兆教堂，教堂前的广场几乎是沙俄时期圣彼得堡人固定的游行示威场所。1917年1月，俄罗斯各地爆发纪念1905年“流血星期日”罢工示威，俄国首都圣彼得堡部分工人在布尔什维克带领下也举行罢工，到3月8日“三八”国际妇女节，彼得格勒州首府圣彼得堡的20万工人加入示威游行队伍，这一天是俄历2月23日，“二月革命”进入高潮，沙皇尼古拉二世下令，逮捕布尔什维克彼得格勒委员会的领导和一百多名革命党人，于是示威变成了武装起义，起义队伍争取到了沙皇军队中同情革命党人的士官的支持，沙皇从前线调集军队进入首都，但布尔什维克的巨大影响力使沙皇军队发生兵变，尼古拉二世匆忙中把皇位让给自己的弟弟米哈伊尔，但只过了一天，米哈伊尔就在冬宫里宣布退位，沙皇政权被推翻，二月革命结束了俄罗斯罗曼诺夫王朝长达三百年的统治，但革命胜利后圣彼得堡却出现了二套政权，一个是占领了斯莫尔尼宫由列宁领导的工农兵苏维埃政权，一个是进入冬宫的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到1917年12月（俄历10月），列宁领导下的布尔什维克党发动了针对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的“十月革命”，停泊在涅瓦河冬宫大桥附近的阿芙洛尔号巡洋舰向冬宫开炮，武装起来的工人和水兵冲进冬宫，推翻了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继巴黎公社和匈牙利人民共和国之后，又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苏联诞生。
十月革命胜利后，为修建地铁、扩建火车站，征兆教堂被拆除，广场中央竖立的亚历山大三世铜像也被移走，二战胜利后，广场中央竖立起了纪念苏联红军战胜纳粹德国的方尖塔，广场也更名为“二月革命广场”。
（位于圣彼得堡大陆岛涅瓦河边的俄罗斯海军总部大楼）
从火车站乘车，我们直奔俄罗斯海军部大楼，这是我们第一次来到了涅瓦河边，尽管冰雪把河道和河岸融为了一体，但平坦的河面在两岸建筑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宽阔，站在河岸边远眺，河对岸左手是把涅瓦河分成大涅瓦河和小涅瓦河的瓦西里岛，右手边是彼得格勒岛和彼得一世最早选定修建彼得保罗要塞的兔子岛，兔子岛上有彼得一世的故居、俄罗斯造币厂、俄国最大的政治犯监狱和有一座尖塔的圣彼得保罗大教堂。瓦西里岛最南端是俄罗斯证券交易所和两个红色海神柱，也叫拉斯特莱里柱，柱子顶端是涅瓦河导航灯塔，柱子底座上有代表伏尔加河、沃尔霍夫河、第聂伯河、涅瓦河等四条大河的河神雕像，柱子上还有代表胜利的船头雕塑。两个海神柱旁边各有一尊雕刻于公元前1500年的狮身人面像石雕，据说是1832年埃及国王送给圣彼得堡的礼物，埃及人认为胡须是权力的象征，所以在石像出发前，他们敲碎了人像的胡须，意味着石像可以送给俄国人，但权力是不会送给俄国人的。
我们的脚下是大陆岛，也是圣彼得堡宫殿最为集中的地方，彼得大帝的冬宫、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斯莫尔尼宫、伊萨基耶夫大教堂、喀山大教堂、海军部大楼、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列宾艺术学院等都在这座岛上，大陆岛上的格里博耶多夫运河、莫伊卡运河，又把大陆岛分割成喀山岛、斯帕斯克岛，大陆岛隔丰坦卡河和大陆相望。
1697年俄国沙皇彼得一世隐姓埋名到欧洲各国考察学习，他按照荷兰鹿特丹和阿姆斯特丹的城市格局设计了未来圣彼得堡的城市规划，计划在瓦西里岛、彼得格勒岛、大陆岛上修建三条大街，开挖运河，修建桥梁，但最终只在大陆岛上基本实现目标，大陆岛上宽阔的涅瓦大街成了今天圣彼得堡最引人注目的街道。
（涅瓦大街南侧的喀山大教堂）
涅瓦大街建于1907年，和圣彼得堡城同时修建，最初是海军总部通往莫斯科道路的一部分，街道全长4.5公里，最宽处达六十米，最窄处也有近三十米，从涅瓦河畔海军总部大楼前的宫殿广场（又称冬宫广场），一直向东延伸到涅瓦河边的亚历山大 涅夫斯基修道院，街道两边众多的历史建筑有俄罗斯最大的书店、著名的食品店、百货商店、最昂贵的购物中心，既有现代化的交通和最豪华的娱乐中心，还有许多著名历史建筑和俄罗斯文学艺术家留下的人文古迹。
俄罗斯海军总部大楼位于沿涅瓦河的海军部路1号，大楼建造于1704年，整栋建筑结合了古典主义和俄罗斯建筑的艺术特点，大楼外有五十多座塑像，十幅巨大浮雕和众多壁画，大楼正门两侧的高台上各有两个海神托举地球的雕像，代表着俄罗斯海军征服全球的野心。大楼正面东西宽达400米，中间部分是高大的塔楼，塔楼基座是一组拱门，拱门周围装饰着以俄罗斯海军为主题的雕塑。在彼得一世时期，这里原是俄国的海军造船厂，从这里开出的军舰构成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主力阵容，现在的海军部大楼依然是俄海军总司令部所在地，大楼周围设有固定岗哨和流动哨。
从远处看，海军部大楼中部是高达72米的塔楼，塔楼的尖塔顶部有一个镀金船形风向标，是圣彼得堡最显眼的标志之一，涅瓦大街、戈罗霍娃大街、沃兹涅先斯基大街从三个方向汇聚到海军部大楼前的宫殿广场，广场上有一些旧时俄罗斯海军将领的雕像，也有喷水池和小花园。俄罗斯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克夫的短篇小说《海军部尖塔》里就有专门描述这座尖塔的故事。
涅瓦大街也是一条充满宗教神秘色彩的大街，东正教的喀山大教堂、滴血大教堂、新教的圣彼得保罗大教堂、天主教的圣凯瑟琳教堂、荷兰教堂、亚美尼亚教堂等都在这条街上，虽然进入不同教堂的信众所遵循的教义存在差异，但这些教堂共处一地却相安无事。
1776年，涅瓦大街有了第一栋商业大楼，大街更名为涅夫斯基大街，随之而起的商业建筑分布大街两边，按照圣彼得堡市政厅的规定，除了教堂之外，全市建筑高度均不得超过冬宫的高度，神权至上，君权次之，普罗大众只有低眉顺从了。
圣彼得堡从建城开始到现在三百多年，但老城中心的建筑布局与三百年前基本相同，按照俄罗斯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车尔尼雪夫斯基、普希金等人在作品中的描述，今天依然可以轻车熟路地找寻到诸多故事的发生地。也可以按照伊利亚 叶菲莫维奇 列宾、伊涅萨 莫罗佐娃、康斯坦丁 梅德韦杰夫、维克多 米哈伊洛维奇 奥列什尼科夫等人的画作，找寻到那一个个绝美的风景点。他们的作品中无一例外的都有涅瓦大街的身影，特别是几位诗人和小说家，更是对涅瓦大街情有独钟。
（冬日里具有艺术家气质的小狗在严寒中的行为艺术）
漫步在涅瓦大街上，无论是阳光灿烂的冬日，还是盛夏时节的白夜，无论是大雪弥漫抑或霓虹闪烁，古老与现代交相辉映的涅瓦大街都充满了热情和浪漫。也许在那个街道的转角或跨越运河的大桥栏杆边，就会看见陀思妥耶夫斯基《白夜》中趴在栏杆边抽泣的娜丝金卡，看到一位虽两眼迷茫，却对爱情充满美好向往和热爱的幻想者，也会看到满脸通红、酒气冲天的酗酒者，还会看到热血沸腾，放声高唱的诗人或歌唱家。
夜幕下的涅瓦大街就像是进入了历史的画卷，那些百年的历史建筑在柔美灯火的光辉中珍藏着动人的故事，霓虹闪烁中无不透露出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普希金等文学家和诗人的激情与浪漫。
在尼古拉 果戈里的眼中“最好的地方莫过于涅瓦大街了，至少在彼得堡是如此；对于彼得堡来说，涅瓦大街就代表了一切。这条街道流光溢彩——真是咱们的首都之花！我知道，住在彼得堡的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无论是谁都是宁肯要涅瓦大街，而不稀罕人世上的金银财宝。不仅年方二十五岁，蓄有漂亮的唇髭和身着精心缝制的礼服的年轻人为它所倾倒，即便是满腮苍髯、脑袋光如银盘的老年人也对它情有独钟。而淑女们呢！啊，淑女们对涅瓦大街就更是青睐有加了。又有谁不钟爱这条大街呢？只要一踏上涅瓦大街，一种游乐气氛便扑面而来。即便是你有要紧的事情要办，然而，一踏上大街，准会把一切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涅瓦大街是一条近乎笔直的大街，除了街道中间宽阔的行车道外，街道两边是宽达五米的人行道，人行道宽广而平坦，即使有再多的行人都不会显得拥挤。
（涅瓦河边失去了胡须的狮身人面像石雕像）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反对俄国沙皇农奴制的代表人物，曾经得到马克思、恩格斯高度评价，被列宁称为“从50年代起直到1888年，始终保持着完整哲学唯物主义水平”的俄国著名作家、哲学家车尔尼雪夫斯基，在他阐述人类社会的演进必然经历挫折和困境，但历史总是按照自身规律发展时这样形容道：“历史的道路不是涅瓦大街上的人行道，它完全是在田野中前进的，有时穿过尘埃，有时穿过泥泞，有时横渡沼泽，有时行经丛林。”但人类历史的脚步却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初到涅瓦大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我们就如同穿越到了柴可夫斯基的年代，在这条最美的大街里伴随着丝滑的音乐，领略着古老而又现代的圣彼得堡风光。
甲辰年七月廿八日于沪涌泉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