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沟通会沦为无用功?

文摘   2024-07-08 07:16   北京  

               相互沟通,取长补短;
               拓展眼界,共同向前!



本文5100字,阅读20分钟














沟通是人际交往的推进剂,也是人缘发展的润滑油。这个神奇工具用到位,用到出神入化的程度,很多意想不到事情能办好,很多世间罕见奇迹可发生。

沟通通常发生在人格平等的主体之间,唯有人格平等才能展开交流。如果一方对另一方持有鄙夷的态度且无意改变,两人之间就谈不上沟通。然而人格平等不意味着实力相等或者地位相当。如果一方期待并主动与另一方发展关系,双方的地位立即发生变化,主动一方肯定比非主动一方选择余地要小。这便是人际沟通常有的微妙之处,也是人际沟通魅力无穷的点睛之端。

实力与地位问题暂且按下不去详表,单说人际沟通如何才能使当事双方舒适自如,则是生活工作中最大的课题。本文仅从一些表面现象论起,之所以如此是有些情形至今也没找到更准确的方式说明。然而很多情形又确实存在,在无更好表达之前只可大致圈定一下范围,以便着手探究。

一、需短却长,需长却短。人际沟通多数情况下靠说话,说话水平如何关系到与受众沟通能到什么程度,临场应变之道则为其中之一。比如开会,如果第一个发言,此时大家刚刚进入角色,讲得长些或者空泛些,可能问题不大。倘若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且快到用餐之际,此时若是讲得空泛或者乏味就会招人烦躁。这个时候讲话者得识时务,尽可能短或者干脆利索,这样与受众沟通的效果就比较好,至少不会令听众讨厌。

有一年我去某高校参加论坛,论坛主题是中国出版“走出去”。我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发言——倒数第一是主办单位的教授。会议要求每人发言不超过十五分钟,我也照着十五分钟准备。可是没想到的是,前面几位发言,差不多每人都用了二十分钟至半小时。轮到我发言时,距离会议结束还有十分钟,问题是我后面还有一位发言者等着呢。我还能按照原计划发言吗?显然不行!我只好精简了大量内容,只讲了五分钟。会后主持人对我非常赞赏,特地安排我在新学期给他们学生讲出版管理课。相反,对那些发言超时者,散会之后与会人员多半是满腔怨言。问题不是他们讲得长,而是讲得非常乏味,特像工作总结。这样的内容有几人欢迎?不仅内容不招待见,讲得还那么长,令人厌烦正常。这样的沟通能舒服得了吗?

如果要讨论的问题需要详细论述,而你只说个大概,同样会令人不满,也会使人不悦。有时候我们发现,如果发表鼓动性演说,要讲的问题与听众利益密切相关,篇幅自然要长一些,这样才有可能阐述清楚。如果演讲者藏着一些内容,讲得非常简略,听众会高兴吗?如果把讲话变成文字,只有区区上千字符,未把问题讲透彻,就结尾了,读者同样会觉得你白白费了一些笔墨。如果经常阅读伟人著作,包括其书信,人们会发现,其作品有的很短,只有千把字;有的文章,尤其是讲哲理与战略问题的文章却很长,大概得有数万字甚至更多。如果讲话有内容,深入浅出很有趣,即便讲得长,在听众与读者看来也不显长。

所以,长短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由内容是否充实、与受众相关程度多少以及演讲写作技巧是否高超决定的。如果内容一般,与受众相关性不强就短一些;如果讲话感染力不强,那就更要大幅压缩才是。如此与受众沟通才能令人舒服,让人产生期待之感——下次再来呀!

二、需简却繁,需繁却简。这里讲的繁简问题,某种程度与长短可以合为一体,不过有时又不完全一样。“长短”与时间有关,没话找话说,几句话完成的事非要讲上半个小时或者洋洋万言。可是“繁简”却自有特点,那就是将一个简单问题说得很细致,将一个不太深奥的东西弄得很玄乎。已故相声名家马三立有个段子叫《开会迷》,讲的是一个单位领导特别爱开会,为其主持的业余话剧团购买两个脸盆这样的简单事也要开会讨论。平时没时间,会议就安排在星期日举行。会议开始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与会者才到齐。主任从原始社会讲起,说那个时候没有话剧,所以没有脸盆问题。主任接着展开联想,说演戏需要扮戏,扮戏需要化妆,化妆需要卸妆,卸妆是为洗掉脸上的化妆品,洗掉化妆品就需要脸盆。你看是不是很繁琐?人人自明之事为什么花时间讲得详细又入微?现在有不少人就是这样,只要是件事,就得从盘古开天地说起。

还有的人沟通时,不知是怕别人不懂还是什么的,编上号讲。一二三四五大标题之后,又有一二三四五中标题;中标题完了,又出现一二三四五。有一次,我去外埠参加一个书展总结会,最后一天由相关领导讲话。这位领导就是这样,一二三四五,讲了很长。我实在坚持不下去,情不自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听到又在讲“第二个问题”。我问身旁的人,回答他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二”。我问他是不是也睡觉了,对方回答没有,但是就是记不清到底讲了几个“二”。

实际上,但凡遇到信息问题,尽量简短,甚至可以忽略不讲,因为获取信息的渠道很多,在这方面时间篇幅长,价值不高。与此相反的是,谈论观点时候很多人却很简单,有时甚至简单到有了开头,马上就结尾。无论是观点还是态度抑或结论是什么地方来的,常常是语焉不详。诸如此类的报告我听了不少,缺少论证过程的文章也看过很多。我不知是演讲者、作者故意这样,还是有何难言之隐。总之,该详说的简略了,等于什么都没说,什么问题也没解决,与车轱辘话来回说有什么两样?

三、有兴趣的讲不出,讲得出的没兴趣。有时人与人沟通需要花费相当时间,可是沟通进入“相持阶段”后,有些人就没了底气。沟通一段时间,交流对象对什么有兴趣从其谈话主题很容易判断出来。然而,有些人就是讲不出人家有兴趣的话。比如富有幽默感的话能不能讲?有没有自己的独特见闻?有什么最新感悟?如果这些东西都没有,你恐怕只能讲一些人家很不愿听又浪费时间的东西了。这样的沟通大概不会深入下去,十之八九也不会再有下回。

如果没有人家有兴趣的东西,可以不讲。宋代皇帝赵匡胤派一位押伴使去南唐接来宋朝进贡的代表,南唐代表徐铉很能说,在江南乃至中原都大有名气。赵匡胤派出的押伴使大字不识几个,面对同船而坐的徐铉滔滔不绝,一言不发。这一招挺绝,不会说什么,索性不说,最后把徐铉弄得毫无办法。有些人却不这样,讲不出人家感兴趣的就讲自己感兴趣的,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你说对面这个人会怎么样?碰上修养一般者多半会打断你,遣你早点回家;遇到修养差的呢?不讲也明。

我就碰到这样的人。几个人闲谈,其中一位只坐着,后来实在憋不住就搭茬。最初我以为她是给正在谈论的话题补充什么,听了几句才知道,她讲起了在医院排队挂号时发生的一场争吵。她这一通话,弄得其他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评价为好。实际上接入新话题不是不可以,但是至少得等上一个话题没人说了。人家正说在半道上,你就转移,实在不礼貌。

四、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一个劲地问。好多人沟通,该掌握的不掌握,该问的不去问。有的人倒是问了,可是问错了人。我在工作中经常碰上这样的情形。有人不明白外国版权持有人提供的合同条款是啥意思,向我咨询。我不是合同提供者,怎么能给你解释呢?如果我胆大包天,给你的解释与实际有出入,蒙受损失算谁的?该问谁就去问谁,交易上的事就要问当事人,甚至是合同草案提供者。只有这样的人解释才是权威的,才会让你心明眼亮。

相反,有些人对不该问的事很迟钝,尤其是跨年龄沟通更不太讲究,也不怎么研究不同年龄段的人有什么偏好、忌讳或者反感,只要觉得想问或者好奇,张嘴就问。过去的人爱问人家隐私,比如问人家每月挣多少工资。我年轻时住大杂院,到了夏天晚饭后都在院中纳凉,有人就问别人挣多少钱,那时的人多半不太在意这个事,一般都实话实说。如今不同了,估计极少有人再问这样隐私的事。不过其他隐私,照样还是有人问,面对女孩子问人家年龄多大,问人家有无男朋友,这大概很不好,因为个人隐私与别人无关。如果出于好意关心人家,一定要换个方式,而且还要做好准备,比如为没有异性朋友的年轻人当中间人。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就不要问那么隐私的事。

其实不光是年轻人,你就是问一位中年人年龄——除非人家乐意透露,也是没礼貌的。如果真需要了解对方年龄,以便谈话恰如其分,可以选择其他方式,采用迂回曲折路线。有一次我去一家出版集团,找他们国际部副主任,那是第一次面对面交流。彼时我对主人了解有限,相互沟通颇受限制。于是七拐八绕,我与这位女士聊起了延迟退休的事情。对方说,她肯定能赶上延迟退休,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大概属于哪个年龄段。对我来说知道这一步就可以,没必要搞得那么精确,我又不凭这个给人家发票证、涨工资。

五、该介绍的不介绍,不该介绍的随便说。现在不少人警惕性越来越高,然而这种警惕性用得不是地方。比如听说某人在其工作领域很有影响,就准备认识一下。好不容易与人家联系上,却不肯告诉人家是他是谁,只说“一个编辑”“从事童书出版”。此前我还接到过邮件,来信人希望我在版权方面给他一些帮助,我把信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这人的任何信息——姓甚名谁、何处高就、所任何职,全是空白。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怎么想,我反正是不能原谅。请人帮忙,居然对自己的信息讳莫如深,真不知是怎么想的——到了这个时候,我的智商无论如何是不够用的。

有的时候,有些人在个人信息方面又很大方,大方到有点令人瞠目。有个侦探电视剧,演到某物资回收公司老板请小学同学吃饭。结算饭费时,手下人问银行卡密码是多少,按理说他应该将手下人召到跟前耳语一番。这位老板不这样,原地不动,高声大嗓地说:“一路发发发发”就是一六八八八八。此后没有几个钟头,他就被这“一路发发发发”弄得没了气息。你想呀,如此高调展示自己财产,难道不招人惦记吗?还有的人在注册软件时实在太老实,人家让填什么就填什么,一点不掺假,一点不保留。结果没过多长时间,他的信息就给卖出去了,而且还不知道卖出多少轮。即便是在必要场合非得出示自己的信息不可,也要小心为妙,采取相应措施。

六、该有规则的没规则,该灵活的死守规则。人际交往与沟通,应该建立在规则基础上,有了规则很多事情才好办,就像炒股,你不给自己定规则,什么情况卖出,什么情况买进,大概你只能等着赔钱了。有一次,一家业内协会的人跟我约定中午在其机构所在大楼见面,我提前到达楼下,待等还差一分钟时上楼,到其工作那个楼层正好是约定时间。给约定的人打电话,对方没接;等了一阵,只好进入办公室找人,结果被告知此人不在,去附近的批发市场了。我又问为什么打电话也不接呢?其同事说我要见的人没带手机。到了这时,我只好打道回府。等我即将到达办公室时,那位去批发市场的约会者才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完全忘了。我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以后再约吧。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安排见面。为什么会这样?只因那人忘了是假,潜意识中毫无规则意识是真。何以如此?你想几天前主动与我约见时态度诚恳,说明与我见面很有需要,在其脑子中留下的印象肯定深刻,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有些人做事就是很随意,约定的时间对其就更无所谓。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是不是很不靠谱?

有的人恰恰相反,规则意识倒是很强,可是强到已经不太适应的时候依然死守规则,沟通照样不会取得良好效果。有一年,有一家台湾出版商要购买一家出版社图书版权。这家台湾出版商不认识版权持有单位,就找到我,希望由我帮忙,我恰好认识这家出版社——我不仅认识这家出版社,而且还认识负责版权销售人员。可是联系到版权销售人员,对方却告知与我这个自然人合作需要我提供做版权交易的资质证明。我做了二十多年版权交易和版权代理,还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搞这样的证明。过了几天,这位熟人告诉我,他们领导不同意我这种“没有资质”的人跟他们合作。

明面上是“没有资质”,实际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我不知道。前几天一打听,他们那本书的版权至今也没卖出去,这不是影响交易吗?坚持相同思维的不止一家,可是他们重视的版权销售却因此少卖了很多呀!有不少出版社在这个问题上很灵活,我与他们的版权销售合作也很有成效,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规则是人制定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是世间之事总有例外呀,这该怎么办?难道活人要让尿给憋死吗?真是不可思议。

人际沟通涉及的方面很多,由于本文篇幅已经超长,不可再来举例说明。我将人际沟通比附一下更形象的东西,理解起来可能就深刻多了。但凡中国人都熟悉毛笔书法,其中楷书我看着很漂亮。一个字,只要两个以上笔画,就得相互支撑,互有倚赖,你中有我,我中含你,原来的笔画已经不是原来单独书写时的样子——相互之间有机而且紧密合成一体,形成一个又一个绝佳的艺术品。人际沟通过程就像用毛笔写字,唯有诸多要素调配默契,达到前文描述的程度,那才叫沟通艺术修炼到家,否则只能称作既无美学魅力也无艺术价值的笔画。一旦沟通成了单摆浮搁的笔画,岂不是白白做了一场无用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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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哲学家思维戳普通人问题




出版明人姜汉忠
用哲学家思维,戳普通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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