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坚在湖北鄂州
黄庭坚有一年到湖北鄂州,写了《鄂州南楼书事》,南楼可实指也可虚指,现在不知有无此楼,凡是没有点神秘色彩的楼,想留到后世也难。书事也就是写下自己的所见所感所闻所叹,王维就写过《书事》: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后两句还不能完全说是幻觉,因为这是人的通感。黄庭坚的诗云: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芰荷出自《楚辞*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芰是菱叶,荷是荷叶。意即用菱角的叶子和荷花的叶子作衣,用荷花作裳。这衣与裳好像又有差别,不解释了,听杨贵妃唱道:听宫娥在殿上一声启请,我只得解罗带且换衣襟。在头上忙把金钗摘定,转身来脱凤衣解下罗裙,啊!六幅湘纹。没有中国汉字就没有中国戏曲,中国戏曲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艺术。生在中国就是好,不明白的可以唱给你听,听着听着也就觉得自己水平也很高了,钻故纸的事就交给那些穷书生,让他们点灯熬油去吧。这首诗也好理解,四顾是站在南楼上远眺,头两句是水乡之美,宋朝的时候跟现在还不一样,现在因为造田掩埋了一些湖堰,宋朝的时候荷塘和湖泊应该更多。山河大地也一直在变,但人的生命有限,以为没变。比如清朝时的武汉,木屋也多,武汉又天热,火灾的惨烈难以想象。
这首诗重在后两句,黄庭坚是一个天天参禅悟道的人,到了湖北鄂州,上南楼也是诗人的雅兴,但更为了参禅悟道。当年,他对师父说把参禅悟道的诀窍教给他,跟着师父到了一棵桂花树下,师父说,你闻到香味了吗?黄庭坚当下有所悟。到底悟了个什么?这参禅悟道的事就没有诀窍,必须是自己的事,不是这个悟就是这个误。黄庭坚后来到底悟到什么程度,这也是很难说的事,是初果还是四果,不得而知。《金刚经》里说了,在哪个果位连说都不能说,不说就有,说了就没有,因为说了就有我相。但不说别人如何知道呢?比如一个为人民服务的人,人民永远会记得他的。到了这个程度,也就是菩萨境界。所谓清风明月无人管,意即我登上南楼不是来欣赏清风明月的,在南楼上我已经达到了无我的境界,一开始还能闻到荷香,现在,内心特别清静,静到与南楼合为一体,不知此地何地,不知今夕何夕。一味凉即一片凉,这个凉字的意思也就是静,是清,夏天的时候,没有人不喜欢清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