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听居士弹琴
耶律楚材是契丹人,有一天听一位居士弹琴,弹的是《广陵散》,亦名《广陵止息》,晋代著名文人嵇康在被处死前,曾从容弹奏此曲,名称中的止息是停止,平息的意思。但耶律楚材自号湛然居士,也有可能是自己弹琴。他投奔在成吉思汗的帐下,后来也失了信任,郁结而终。从他写的这首诗来看,有可能是自己在弹,但他弹自弹皆有可能,一个知道自己失势的人,一定要把一首诗写得模棱两可。自古以来的中国文人,都害怕文字狱。诗名《弹广陵散》,诗云:居士闲弹止息时,胸中郁结了无遗。乐天若得嵇生意,未肯独吟秋思诗。开头的居士有可能是自己,也有可能是别人,止息是广陵止息。听别人弹也好,自己弹也罢,心中就不会再想失势的事,不再郁闷。但这只是一般的解释,首句说的是居士,居士弹琴当然跟非居士弹琴不一样,因为弹琴的人已经进入到忘记呼吸忘记身体的境界,只有这广陵散,见不着自己的身体,身体不过是随着旋律成为音符。修行的人到了止息的时候,没有痛苦,没有身体,自身放出光明。这种自身放出的光明就是自性光明,这时候的人特别怡然自得。但耶律楚材说了,不过是心中的郁结没有了,身体还没有放出光明。郁结没有了,未必是修行的境界。
乐天是白居易,白居易的确写过一首《秋思》的五言诗,诗云:病眠夜少梦,闲立秋多思。寂寞余雨晴,萧条早寒至。鸟栖红叶树,月照青苔地。何况镜中年,又过三十二。我只喜欢何况镜中年一句,秋思诗有两首,我只录了一首。估计白居易也是看了佛经才写出来的。白居易秋思的诗也多,古代诗人是春天的时候受不了,秋天的时候也受不了。白居易还写过《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白居易写《秋思》是独吟,写《琵琶行》则不是独吟。耶律楚材是自己弹自己听也可以,别人弹他来听也可以,因为弹了这一曲或者听了这一曲,境界全开,人生也变得从容淡定。得势也好,失势也罢,自己的内心早已不再执著,一开始还以为元朝可以托付自己,现在看来,元朝自己也不保,又哪来的得势与失势。随顺世缘,不在于自己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