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当代女诗人艾莱安·尼·奎列尼昂《文字冲突》6

文摘   2024-10-05 12:05   新加坡  
爱尔兰当代女诗人艾莱安·尼·奎列尼昂《文字冲突》6
得一忘二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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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著名女诗人艾莱安·尼·奎列尼昂(Eiléan Ní Chuilleanáin,1942-)1966年开始在都柏林三一学院英文系教书直至2011年退休。她专长于文艺复兴文学和翻译,她的首部诗集获得1973年的“帕特里克·卡瓦纳诗歌奖”,2010年的诗集《太阳鱼》获得加拿大的国际诗歌奖“格里芬诗歌奖”。2016-2019年她担任爱尔兰诗歌教授。


艾莱安·尼·奎列尼昂(Eiléan Ní Chuilleanáin1942-

《文字冲突》


代笔人抗议。你不能这样说,

我不能这样写。但客户

是个坚强的四十岁小女人。

她坚持。她需要信被打开时,

满是旋转的打褶丝绸

和她柔软的耳垂,

让她炫耀那些细细的银线。


她想把梦告诉那唯一能懂的人,

她看到了他们的孩子躺着,每一个的

穿着,都反映他们最简单的恐惧。它们

闪着光,那句子被海绿色映出形状。

那些心爱的流亡者,

有人幸福地叹息,那时,窗帘

亮了,语法变了,墙壁上

呈现出一只鸟翼形状的纯白。


当她对代笔人低声说话,他皱了眉头,

她发现自己错了,她来到了

一个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的地方:

它在她面前升起,像码头的墙,

上面覆盖着黑貂草。他说,

你不能把这些话写进信里。

那样就会太沉重,太贵,

会扯断邮递员的包带,

折断他的锁骨。现在的桥梁

那么难走,要携带这样的重量,

他注定会摔倒。绝无可能活着送到。


The Words Collide


The scribe objects. You can’t put it like that,

I can’t write that. But the client

is a tough small woman forty years old.

She insists. She needs her letter

to open out full of pleated revolving silk

and the soft lobes of her ears

where she flaunts those thin silver wires.


She wants to tell her dream to the only one

who will get the drift. How she saw their children lying

every one dressed out in their simplest fears. They glowed,

the shape of their sentence outlined in sea green.

Among those beloved exiles
one sighed happy, as a curtain

lightened and the grammar changed, and the wall

showed pure white in the shape of a bird’s wing.


But when she whispered it to the scribe he frowned

and she saw she had got it wrong, she had come

to a place where they all spoke the one language:

it rose up before her like a quay wall

draped in sable weeds. He said,

You can’t put those words into your letter.

It will weigh too heavy, it will cost too much,

it will break the strap of the postman’s bag,

it will crack his collarbone. The bridges

are all so bad now, with that weight to shift

he’s bound to stumble. He’ll never make it alive.


原本写得有点长,想想有点太啰嗦,还自以为是;还是简而化之吧。
很多时候,一首诗就像一个佛教公案,一个字眼就可以理解透。又或者,谈诗如果要一句一句解析,那是对学生。得相信读者。所有英国诗人杰弗里·希尔说,难诗才是民主的,是尊重读者的。
这首诗表面叙述的是一个女人请一个男人代书,写信。因此,最简单的关系是,男人有能力书写,而女人却无法书写(书写是要存留于世的行为),女人有话要说。男人只是代笔,代人书写而已,本应该是(客观的)记录者,可以说是不该甚至没有情感的。这就与诗中的女人不同,女人是有感而发才要写信的,只是她无法诉诸于文字,无法传达给不在场的人。

女人有情感,有梦,有想象力,有恐惧,有性感,有炫耀,女人是一个幸存者;然而男人有权威,有笔,有决定权。这位代笔的男人对女人的语言或表达有怎样的指示?他说:你不能把这些话写进信里。这男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说:那样就会太沉重,太贵,/ 会扯断邮递员的包带,/ 折断他的锁骨。他是为了这个女人的好,还是为了女人诉说对象的好,还真的是仅仅为了“邮递员”的好?那桥梁是真的还是象征的?

当女人发现自己所处之地,“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这语言是男人的(父权的),异国的(殖民者的)?起码,这种语言是排除这个女人的。那么,这个女人的世界在哪儿?与谁构建一个世界呢?那个被她认为是最懂她梦想的收信者吗?那个人真的懂得她的梦吗?

男女都对语言赋予了很大的隐喻性的“重量”,然而男人是抑制的,女人是奔放的。

这首诗没有提到特定的地点或时期,因此在解读中出现了许多冲突:本地人和移民(男人是本地的,女人是外来的);甚至还有可能牵涉殖民者和被殖民者(女人是个幸存者),或者,如果作为掌握书写权的男人是否可以是一种官僚,而要书写梦的女人是一个诗人?

这首诗本质上也许是政治性的。那么,冲突真的只是字面上的吗,或者一切冲突始于字又终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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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译写诗
一个人的世界诗歌译介公号,英文汉译为主,也有汉诗英译,偶尔有我自己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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