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女诗人纳迪娅·安祖曼评述及诗两首2

文摘   2024-09-15 12:12   新加坡  

阿富汗女诗人纳迪娅·安祖曼诗两首

得一忘二 译

立场与态度:

以不干涉内政以及尊重所谓民族习俗等作为借口,
不谴责对女性权利以及人的基本权利的粗暴剥夺,
那是为虎作伥,与邪恶政权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关注本公号 阅读各种诗】

阿富汗女诗人纳迪娅·安祖曼(Nadia Anjuman, 1980年12月27日–2005年11月4日)是家中的第六个孩子,1996年塔利班政府统治阿富汗,女性不得工作、学习,出门必须有男性亲属陪同。在此背景下,纳迪娅参加了一个挂着缝纫班名义的文学小组——“金针缝纫学校”。这个小组每周三次举行活动,但实际上是由赫拉特大学的文学教师教授文学。

2002年她出版了第一部诗集《烟雾花》(意思也是“暗红的花”),她使用的语言也就是达里语,她尤其擅长用传统形式ghazal(尕扎勒)。她的诗集出版后,很快流行起来,她也因此出了名。她打算在2006年推出第二本诗集《丰饶的忧患》。2005年11月4日,纳迪娅和丈夫发生争执。这天是圣月最后一天,纳迪娅想出门会朋友,丈夫不容许。当晚,丈夫殴打她,伤痕严重,头上留下很深的口子,直至昏迷。晚上,她丈夫招来三轮车送她去医院,但三轮车夫说其实他发现那时纳迪娅已经死了。警察调查说,她丈夫承认殴打,但没有打死,因此谋杀罪名不成立,而她丈夫和丈夫家人声称她死于服毒引发心脏病发死亡。这引发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关注,全国大游行。联合国发言人发表声明,谴责这是谋杀行为。

上面是我之前贴她诗歌时的介绍文字,今天贴出UniVerse网站上的一篇纪念文章。

2005 年,25岁的纳迪娅·安祖曼出版了她的第一本诗集《烟雾花》大获好评。她将新鲜的语言和年轻的视角引入达里语诗歌(现代波斯语的一支)而受到广泛称赞,尤其是她的加扎勒诗。然而,这本书出版后不久,纳迪娅·安祖曼(Nadia Anjuman)就被殴打致死。许多阿富汗人认为,纳迪娅是被自己的丈夫及其家人以写作罪名杀害的。

纳迪娅出生并生活在赫拉特(Herat),是一个大家庭中的第六个孩子。尽管塔利班统治阿富汗期间中断了两年学习,但她还是高中毕业了。在此期间,她秘密学习文学,并在一位文学教授家中的秘密聚会中开始了她的诗歌生涯。后来,她在赫拉特大学学习达里语文学,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

尽管写作有风险,但纳迪娅对诗歌有着深深的承诺。她写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喜欢诗歌。在塔利班统治下被囚禁了六年,锁链束缚着我的双脚,让我只能用笔尖踉踉跄跄地踏入诗歌的舞台。志同道合的朋友的鼓励给了我追寻这条道路的信心,但即使现在,当我迈出第一步时,我的笔尖也会颤抖,因为我自己也一样,因为跌跌撞撞地走在这条路上,前路艰难,脚步不稳,我感到并不安全。”

她在 2001年塔利班垮台几周后写的《淡蓝色的记忆》,向被政治强制沉默的受害者说话,并追问当一个人失去声音时会失去什么。这首诗对她国家无名的公民——妇女——言说,继而问谁“掠夺”了她们丰富的内心生活。这首诗运用大海的韵律和意象表达,是一首真正的哀歌。这语言的感官之美,以及“你们名字的珠宝”这样的意象呈现,为纳迪娅·安祖曼所哀叹的遗忘提供了一剂解药,让她更加坚定地想象一种能够诞生新现实的死亡以及平静。这里,安祖曼似乎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和死后的名声,同时更不指名地希望她的那些无名姐妹们能够光彩夺目。她继续提出这样的问题,如果这样发声,写出这些记忆,是否能为那些目睹致命压迫浪潮的人提供一面希望之镜。最后,诗到了结束,她没有写到远在别处的人,而是写了自己的姐妹,并再次对她们说话:哦,遗忘之山的流亡者!(这里两首诗的英语者是Zuzanna Olszewska和Belgheis Alavi)

《淡蓝色的记忆》


哦,遗忘之山的流亡者!

哦,你们名字的珠宝,沉睡在寂静的泥沼!

哦,你们被抹去的记忆,你淡蓝色的记忆

遗忘之海的波浪淤泥中,

哪里有你清澈、流动的思想溪流?

哪只窃手掠夺了你梦中纯金的雕像?

在这场繁衍压迫的风暴中,

你的船,你宁静的银色月亮船去了哪儿?


在这场导致死亡的严寒之后——

如果大海平静下来

如果云朵释放心中纠结的悲伤

如果月光少女带来爱,献出微笑

如果山峰柔化它的心,以绿色装饰自己,结出累累硕果——

你们在山峰之上的名字,会有一个

变得像太阳一样明亮吗?


你们浮现的记忆

淡蓝色记忆,

在已经厌倦于洪水的鱼群眼中,

在害怕压迫之雨的鱼眼中,

是否会成为希望的倒影?


哦,遗忘之山的流亡者!


Light Blue Memories

O exiles of the mountain of oblivion!
O the jewels of your names, slumbering in the mire of silence
O your obliterated memories, your light blue memories
In the silty mind of a wave in the sea of forgetting
Where is the clear, flowing stream of your thoughts?
Which thieving hand plundered the pure golden statue of your dreams?
In this storm which gives birth to oppression
Where has your ship, your serene silver mooncraft gone?


After this bitter cold which gives birth to death –
If the sea should fall calm
If the cloud should release the heart's knotted sorrows
If the maiden of moonlight should bring love, offer a smile
If the mountain should soften its heart, adorn itself with green,
become fruitful –
Will one of your names, above the peaks,
become bright as the sun?


Will the rise of your memories
Your light blue memories
In the eyes of fishes weary of floodwaters and
fearful of the rain of oppression
become a reflection of hope?


O, exiles of the mountain of oblivion!


在同样写于 2001年的那首《无声的呐喊》中,安祖曼用更直白的语言表达了她对祖国最贫穷妇女的同情,她们的出现近于幽灵。这首诗以一个隐喻开始和结束,对沙漠中的生活怀着希望——“绿色的脚步声是下雨”。诗以描述人物继续,她们像鬼混一样不散:


《无声的呐喊》


现在,她们正从路上回来

从沙漠中被带回的干渴灵魂和满是灰尘的裙子

她们的呼吸燃烧着,夹杂着幻影

嘴巴干燥,沾满灰尘

她们现在正从路上回来

饱受折磨的身体,在痛苦中长大的女孩们

欢乐远离了她们的脸

破旧的心,布满裂痕

没有微笑会付现在她们嘴唇的荒凉海洋

没有一滴泪会涌上她们眼中的干涸河床

哦,上帝!

我是否不必知道他们无声的呼喊是否能

传到云层、穹顶的天空?

绿色的脚步声是下雨。


A Voiceless Cry

The sound of green footsteps is the rain
They're coming in from the road, now
Thirsty souls and dusty skirts brought from the desert
Their breath burning, mirage-mingled
Mouths dry and caked with dust
They're coming in from the road, now
Tormented-bodied, girls brought up on pain
Joy departed from their faces
Hearts old and lined with cracks
No smile appears on the bleak oceans of their lips
Not a tear springs from the dry riverbeds of their eyes
O God!
Might I not know if their voiceless cries reach the clouds,
the vaulted heavens?
The sound of green footsteps is the rain.

就像重复“绿色的脚步声是下雨”一样,重复“她们现在从路上回来”,有一种连祷似的作用,对安祖曼描述干渴妇女很有效果。这首诗接着进一步描述了她们的被抛弃,并向上帝祈求。最后,这首诗再次以那个隐喻的祈祷结束,这一次说得更安静些,但还是说了出来:绿色的脚步声是下雨。

纳迪娅·安祖曼的悲惨命运令这些诗句更加凄美。它们激发我们想象——最好是抗议——压迫的毁灭性沉默,而我们多少还能庆幸的是,这位年轻女性的名字和文字并没被遗忘。

成千上万的粉丝和同情者参加了纳迪娅·安祖曼在赫拉特的葬礼,她的作品在波斯语国家的男女年轻人中继续阅读。她留下了一个六个月大的儿子巴赫拉姆·赛义德。

【欢迎常来 你支持我坚持】


读译写诗
一个人的世界诗歌译介公号,英文汉译为主,也有汉诗英译,偶尔有我自己的创作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