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笔记:远郊盛景·郏店之东

乐活   2025-01-11 04:02   北京  

梁东方

城市的远郊,周围的道路已经车声可闻,高架桥在不远处隐约可见,田野中耸起的高大密集的居民楼已经立在角落之中。土地弃耕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很多农民房的院子里已经停满了各地牌照的车辆,晒衣服的架子上挂着色彩鲜明的快递外卖服装。


在所有这些快速城市化的“已经”的缝隙里,赫然发现沿着笔直的小路走,郏店之东,村庄大多已经拆迁,新建筑尚未建起,大片农田神奇地在纵横的道路之间还这么保留着。


两侧装有护栏的小公路,护道树是树冠茂盛的香樟,香樟投下的影子正好在画着彩色中分线的黝黑沥青路面的正中间。彩线和树影甚至是路两侧的银色护栏都吸引着人一直向前骑行,永不停歇。骑着骑着非常自然地就会唱出未加思索过的记忆深处的曲调……

道路之外的大地,有的是收割过稻子以后黄白色的稻茬,有的则像东北黑土地翻耕过以后,一大片带着稻根的大泥块,保持着深深的光滑犁铧形状,一块块连接起来,形成一种总的来看十分整齐的耕地景观。


郏店之东,杨家庄之西,空旷的冬天大地,翻耕过的稻田,在冬日阳光普照之下,视野辽远开阔,形成上海郊区罕见的一片无遮挡的平原景象。我先坐地铁又骑共享单车,在上海远郊绕行了很久,终于走上这条理想中的路径,第一个想法其实不是好好观赏,而是要尽快向前,因为相信前面一定还有更好的、更理想的风景。

但我马上就改变了主意,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这即便不是最好,也一定是最好之列。大地上的风景,在相对的各个相同之中又有着绝对的各个不同,别的地方有别的地方的好,这郏店之东的好风景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大地深处,正有一个领着狗的女人走走停停,后来干脆坐下,面对土地,侧对大地尽头硕果仅存的几栋民居小楼,却是一直在看手机。在手机里表达当下的感受,已经是现代人的常态。她可能是在表达当下想起来的一点什么、看到的一点什么、她的狗的一点什么,也可能是在说和当下的环境没有什么关系的琐碎事,但是她在中午遛狗的过程中干脆就直接坐到了大地上的样子,就已经是在讴歌此时此刻她所置身其间的这片土地。

这片沉浸在阳光里的土地,正在冬天的中午尽情舒展。阳光普照,温暖不晒,不刺眼,和煦宜人,让人不由得就驻足不前,愿意就此待下去,不再向前寻找理想中一定存在的更好的地方。


阳光适宜,如北方春天才有的那种明媚的温暖,融化了时间,让时间停住了脚步。时间变得光滑流畅,无牵无挂,无碍无阻,形成一种再无煎熬感的落花流水之势。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应该有一声悠长而优美的叹息吧,人生可以落脚了,没有其他的向往了,没有其他的目标了。这个世界上,让人能产生这样感觉的场景,不会多有。


这一刻,人进入到一种祥和安定的理想之境。百寻不遇的一次次漫游之中,不知道哪里才会有这样的景象,在这样的景象出现之前,其实是连想象之中也没有如此完美的。不知道哪里会有,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但是相信会有,现在终于就有了。

再向前走,就是郏店之东的虹桥花谷,杨家庄花卉市场了。向东的城建从花卉市场到韩湘园那一带开始,再无这样广袤的田园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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