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孟子作为儒学八派之一的代表人物在著书立说,播扬和捍卫孔子学说方面的确引人注目且很有贡献,但“人视之与诸子等耳”。
据说,汉孝文帝时,情况似乎有所改变。东汉赵岐注《孟子》,曾把孟子称为“亚圣”,还提到孝文帝设立《孟子》等四个“传记博士”。然而,孟子的“亚圣”桂冠在宋朝以前从未被官方认定。
就目前所知,孟子正式被官方封为“亚圣”当在元朝的文宗至顺元年(1330)(见《元史·元文宗纪三》及卷76《祭祀志五》)。
所谓孝文帝设《孟子》传记博士之事虽见于赵岐《孟子题辞》,但《史记》、《汉书》不载,后人颇有疑窦。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及儒家学说开始成为统治阶级的正统思想,孟子已受到一些重视。
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之士辩对丞相御史,亦多本孟子之言;汉章帝建初年间,大会诸儒于白虎观,论说诸经时多引孟子为辩驳论证的依据;汉儒纷纷为《孟子》作注,赵岐开先河。
从今传赵歧注和清人辑本看,汉人注孟子大致都是具载本文,分章析句,述己所闻,又以其他经传相证,带有很强的学术性质。
从文献学上说,宋代以前《孟子》都归入“子部”类,其正式列入“经部”始见于南宋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不过,宋代以前,孟子其书未能入经,其人没有进入孔庙。
春秋末鲁哀公十七年(前478)孔子故居改为孔庙,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孔庙。自此至东汉早期五百余年孔庙里只祭祀孔子。东汉永平十五年(72),汉明帝到孔子故里祭孔,以孔子门生七十二人陪祭,开孔庙从祭制度。
东汉到宋代千余年间,孟子一直未能厕身孔庙。孔庙中受祭者东汉时期是周公和孔子,曹魏正始年间,规定辟雍祭孔,以颜渊作陪(《通典》卷53)。
自此至隋,释奠礼都是祭孔子和颜渊,孔子称先圣,颜渊称先师。唐初,孔庙中受祭者虽然各自的地位有升降变化,但不外乎孔子、周公、颜渊三人,所议的主题是祭“周孔”还是“孔颜”。
唐太宗贞观二十一年(628)朝廷规定左丘明、郑康成等二十二名经学家都称作先师同颜渊一起在孔庙陪祭,历史上经学家也第一次进入孔庙。开元八年(720)唐玄宗又决定改置孔庙陪祭神像,封颜渊为“亚圣”和“兖国公”,封孔门十徒(塑像坐于孔子后称十哲)和七十子为侯、伯(与二十二名经学家一起画像于壁),没有人提及孟子。
从春秋时期孔庙设立到唐开元年间,孔庙中一直未见孟子的身影。这一段相当长的时期,人们一般都是“周孔”或“孔颜”并提,鲜见有“孔孟”合称。
孟子以一个普通的思想家身份走过战国至唐中期千余年。然而,孟子又与他人不同,不仅不彰显于时,还时而受到非难。孟子生前,忧王道之不兴,以平天下为己任,正人心,息邪说,拒恶行。但他的学说和主张被视为是脱离实际、不切时宜之论,不见用于世。
孟子的际遇其弟子公孙丑看得很清楚,他评价其师说:“道则高矣美矣,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孟子·尽心下》)这时儒家另一派荀子作《非十二子》,虽然对墨、名、道和前期法家都作了批评,但矛头显然主要指向子思和孟子。
荀子的这种非议虽然偏重于思想和理论上的辩驳,与后代的“非孟”在性质和内容上并不完全一样,这种责难正好开启了后代非孟的滥觞。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焚书坑儒,以吏为师,大行文化专制主义,“孟子党徒尽矣”(赵岐《孟子题辞》)。
司马迁著《史记》,孔子入世家,孟子与荀子一起进人列传,司马迁虽没有明确非孟,但他借说明孟子在战国时期不被见用的原因,也委婉地批评孟子与当时时代多有不合之处,而且这种批评对后世影响很大。孟子在汉唐问所受非议当以王充《刺孟》最为激烈。无论其精神实质还是论辩方法,对后代人们的非孟产生了很强的示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