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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把那件艺术品弄坏了。香港瑰丽大堂,一座银灰色大型雕塑,密集都市模样,上面好些零部件,我随手捏起一个,不知是小小人还是小小树,欸,一下子直接抽了出来,趁没人看到,赶紧塞回去。没想到导览的女孩说,没事的,你可以动,放在你想要的位置。
摄影|Sun Sun
从前艺术品都是眼看手勿动,这件名为《S TATI CA》的艺术品,不仅能触碰,竟还能让你自己拆解、重组,我听导览讲,这是一位荷兰艺术家构筑的香港,他邀请观者参与来砌筑,根据每个人居住的社区形态,也想想自己的生活状态。
导览的女孩说,你也可以来搭建,你的生活。不知道艺术家本意如何,这句话却一下击中了我,想起令我着迷的一首歌,开头几句就是上面引用的歌词,翻译过来大致是:适合我的地方不存在,除非由我亲手建造/我的生活即我的作品,我已将所有热爱投注其中/因为我相信,生活模仿艺术。
这首歌叫《生活在别处》——我们说及这个词往往总感觉,生活并不在身边,而是在无法企及的远方,但这首歌的创作者却说,“想给自己造一个别处,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和空间”。
我的“别处”,可能就是书房与书桌,是我读的书与我写的字,也不仅仅如此,有时候看一部电影,听一首歌,甚至专心喝一杯酒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vibe,当你将热爱投注其中,就能笼罩出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和空间”。
你发现没有,斟上一杯,有时会带来感官串联,眼睛、鼻子、嘴巴统统打开,噢当然少不了耳朵,你听那酒液倾倒的声音,或者更实在的——我很喜欢在喝酒的时候听音乐。你会联想起很多东西,甚至有刹那间的通感:每天走过的青草地,旅行时早起看到的阳光,小时候吃的零食,一个甜美的故事,一次脸颊贴近的拥抱……它带来的感受是立体的,像一个没有边界的小房间,你能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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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采访被问到我为什么爱喝威士忌,我是这样回答的:我喜欢能让我不断有新的发现、不断成长学习的人、物、事,好朋友是这样,威士忌也是这样。越了解,越深爱。
我的新欢是格兰路思18年单一麦芽威士忌,好好闻啊,一倒出来我就被那明媚香气迷住了,就像是走进一个静谧空间,柑橘调香薰精油弥散,萦绕轻盈花香。不熟悉威士忌的朋友看到问说,这是新品牌吗?什么话!明明人家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她解释说因为瓶子跟印象中其他威士忌不一样。确实,我很幸运地在十几年前刚接触单一麦芽威士忌时就已经买过格兰路思,甚至回购了。当时一点儿也不懂,只是因为瓶子好看,不同寻常,喝起来又圆润好入口。后来才发现,这个品牌这么了不起。难怪有人说格兰路思是威士忌遗珠。
为什么这么说,我先讲其中一点:格兰路思酒厂使用的几乎都是雪莉桶,而且当中极高比例是初次浸润的雪莉桶。专业饮家知道这有多厉害,如果你看到这里还没什么概念,那不妨也给自己斟上一杯,听我慢慢讲来。
格兰路思有一个精品酒厂,位于苏格兰的威士忌重镇斯佩塞,跟其他酒厂不同,这里从不对外开放,没有访客中心,甚至没有路标,就这样静静隐匿于树木茂密的峡谷旁,在“属于自己的领地和空间”,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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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事呢?他们要创造独具一格的苏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
格兰路思酒厂原本就处在高地水源源头(路思河从酒厂当中穿行而过),但他们为了确保水质不受影响,一不做二不休把周边土地都买下来了,这是他们的“领地”。纯净柔软的水质对于格兰路思来说很重要,他们一直以来都利用这里的5种天然软水酿造威士忌,这样蒸馏出来的酒体更为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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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路思做事有自己的步调节奏,不慌不忙,慢慢来。怎么个慢法呢,他们的蒸馏器非常高,颈部特别长,一般威士忌蒸馏8小时,他们要用11个小时,更长的蒸馏时间带来更透彻的“铜对话”,细细致致,笃笃悠悠,这样出来的原酒更纯净,风味也更轻盈柔和。
确实也是如此,就像我这杯格兰路思18年威士忌,入口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不是那种一览无余的干净,而是像小王子那样不管看过多少次日升日落依然目光清澈,轻盈通透的干净。花香果味儿在口中更明显,还有一丝甘草的清甜,随后而来是辛香料的韵致稳稳托底。
这圆润饱满的风味很大程度上就来自我前面提到的雪莉桶陈年。你看格兰路思18年酒标是好看的深紫色,其实是葡萄成熟时的颜色。为什么是葡萄?威士忌的原料明明是麦芽呀,因为雪莉酒是用葡萄酿制的。
我们常常说的雪莉桶,顾名思义就是经过雪莉酒浸润的橡木桶。因为对雪莉桶感兴趣,我也特意尝试过雪莉酒,这种来自西班牙安达卢西亚赫雷兹地区的加强型葡萄酒,其实本身滋味也很迷人,难怪在雪莉桶里陈年的威士忌,有一种独特丰富的风味。格兰路思传承五代都是用雪莉桶陈年,可以说是酒厂精神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是谁,我要做什么,是我们的人生大哉问,对于威士忌酒厂来说,就是他们立身之本的酒厂精神。
雪莉桶现在可以说是一种相当宝贵的资源,造价极高,格兰路思能够坚持酒厂精神这么奢侈地使用大量初次浸润雪莉桶显然并非易事。不仅如此,这一百多年来格兰路思其实历经不少波折起伏艰难时刻……你大概也听说过,苏格兰有不少酒厂不得不关张,只留下传说与昂贵得惊人的存酒,不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好,实在是命运这回事难以预料。但幸好,格兰路思还是这样走过来了,没有放弃,亦不随波逐流,始终以自己低调严谨的方式制造独一无二的风味。像个笃定的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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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顶喜爱的一个时刻是工作告一段落,拧开音乐,给自己斟上一杯。今年看到日历上出现特别的一页:如果今天是星期八。对于我来说,斟酒是一个开关键,闻到香气,就知道此刻我拥有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别处”,一个“星期八”。我可以把手机放到一边,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带来的愉悦。在这样的时刻,可能因为安静,我甚至觉得格兰路思18年有种玫瑰水的香气。
我也很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喝点小酒,近来有一次带这瓶酒去跟朋友吃广州瑰丽Patina餐厅的春季新菜,满眼鲜绿,其中一道铺满小片青瓜,挖一勺原来下面是切碎了的生蚝与海鳌虾,混着苹果颗粒,一口清鲜,再喝一口格兰路思18年,正好跟酒里清透的水果气息呼应上了,美妙得就像两个人对望一笑。当时我们在95层高楼,阳光洒在桌子上,酒在口中留下的余韵也是一样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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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也把这瓶酒放进了礼物清单。我送朋友东西的原则是:好看、不占地方、是我自己也想要的。所以多半是香薰、书籍,当然还有酒。有个朋友有次收到我的小礼盒,回复说:爱不释手!简直是five senses of you!嘻嘻,听到这话,我比自己收到好东西还开心。格兰路思18年可再合适不过了,不仅好看,还好闻、好喝,又是一个five senses of me.我自己很喜欢,希望收到的朋友也能斟上一杯营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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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翻啊翻啊发现这真是个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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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我也忍不住给自己再斟了一杯,一边随手翻着日历,其中有一页“如果今天是星期八”居然出现了陈婧霏的畅想,是她另一首歌《如梦》的歌词,我也好喜欢,正适合此刻,摘录给你——
流浪车厢
灼人阳光
洒下一地金黄
吻着雪霜
枕着幻想
放肆地梦一场
甩开时间框架
不再加鞭快马
享受无尽的当下
还有一句:灵魂开出蔷薇流光多明媚,像不像在形容我手里这杯酒?
文字 | 高盛一
设计 | 王彦悉
摄影 | 灵哥(除署名外)
场地鸣谢 | 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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