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海清《成吉思汗灭金“遗言”问题及相关史事新论》立论质疑

文摘   2024-08-04 18:52   内蒙古  

      对蒙古与宋金夏战史与史源一窍不通之温海清,新刊《成吉思汗灭金遗言问题及相关史事新论》一文,罗列堆砌(甚至误引曲解)伯希和与韩百诗、艾鹜德、亦邻真、刘迎胜、姚大力诸学者有关《秘史》、《亲征录》、《史集》、《金册》、《脱卜赤颜》等史源关系一系列自相矛盾观点,而拟自史源角度推翻《元史·太祖本纪》假道灭金遗诏记载。然而,观题目,便可闻知熟悉的配方与熟悉的味道——民科套路、军迷不如水准,一篇三万余字立论不成立垃圾稿。笔者检诸史料,发现与《元史·太祖本纪》假道灭金遗诏史源同流的相关记载,进而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对《亲征录》、《史集》、《金册》、《脱卜赤颜》、《实录》史源或关系进行了新的梳理。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批评指正。

          一、《亲征录》《史集》《秘史》《太祖本纪》关系

1、前人观点梳理

    温文生搬硬套伯希和与韩百诗、艾鹜德、亦邻真、刘迎胜、姚大力诸学者有关《秘史》、《亲征录》、《史集》、《金册》、《脱卜赤颜》等史源或相互关系一系列自相矛盾观点,但其对相关观点均不求甚解,甚至存在严重曲解、误解(甚至不排除涉嫌论据造假),未充分理解吸收前人准确观点,又提出一系列错误观点。

    其一,伯希和、韩百诗先生言《亲征录》为《金册》汉文节译本,《史集》为《金册》波斯文全译本。[1]

    其二,亦邻真先生言《金册》是以《亲征录》为史源,《史集》以《金册》为史源。[2]

    其三,温文言:学者艾鹜德以为《亲征录》、《史集·成吉思汗纪》与《太祖本纪》之间相似度,远超它们与《秘史》之间相似度;且《亲征录》与《史集·成吉思汗纪》都应源于一种仅有的蒙古语原文,且前者最初并非由汉文写成,而后才翻译为蒙古文的。[3]

    艾鹜德一文原文为:吉田丰教授等人已经注意到《史集·成吉思汗纪二》、《元史·太祖本纪》、《亲征录》成吉思汗纪之间的相似度,远超他们与《秘史》的相似度!艾鹜德个人主要观点为:《史集》、《亲征录》成吉思汗纪都源自一种仅有的蒙古语原文,其反对亦邻真、刘迎胜(笔名皮路思)教授《亲征录》最初为汉文、后翻译为蒙古文之说;《秘史》1252年成书。

    温文言“《亲征录》原文应是蒙古文”,从而支持艾鹜德之说,反对亦邻真、刘迎胜教授之说,以为《亲征录》原文为蒙古文!

    其四,温文言:王国维以为《亲征录》乃据《脱卜赤颜》译编。

    然而,王国维先生原文为:“疑太祖朝事出脱卜赤颜,与《开天记》同源;太宗朝事则别取《平金始末》等书以益之”。[4]温文文刚赞同艾鹜德《亲征录》原文为蒙古文,又自相矛盾《亲征录》原文为汉文而译自《脱卜赤颜》。

    其五,姚大力言拉施都丁所言《金册》即金字书写的《实录》蒙译本与蒙文节译本。[5]

    温文引据其说后,随即言“《金册》原文不是蒙古文”,“而是对《实录》的节译”,阳奉阴违艾鹜德《亲征录》为蒙古文之说后,再一次阳奉阴违姚大力《金册》蒙古文之说,侮辱读者智商至极,根本不明《金册》成书过程。《金册》为根据汉文《实录》所译,《金册》原文为蒙古文!《亲征录》据《脱卜赤颜》所译,《亲征录》原文为汉文!

    综合前人观点之后,温文以为: 《脱卜赤颜》为最原始资料,《亲征录》是对《脱卜赤颜》的节译,或为供纂修《实录》用;《金册》是对《实录》的重新蒙文译写,它与《亲征录》的内容有高度重合。《秘史》则直接脱胎于《脱卜赤颜》,与前述三种文献不同。

    显而易见,温文先狂赞猛夸了一番艾鹜德,言“美国学者艾骛德对《亲征录》的全面重校和刘迎胜对《通鉴续编》早期蒙古史内容的再检讨为代表,我们对于早期蒙古史料的理解和认识已取得重大进展,蒙古早期历史的知识也正不断得到更新”,即赞同艾鹜德《亲征录》原文应该是蒙古文、反对亦邻真、刘迎胜教授《亲征录》为汉文;之后又采纳王国维《亲征录》是对《脱卜赤颜》节译之说,将艾鹜德立论抛在脑后!上文已言温文曲解“吉田丰教授等人”观点为艾鹜德观点。

    亦邻真先生言《金册》是以《亲征录》为史源,《史集》以《金册》为史源,温文既引据此说,而反对伯希和、韩百诗先生所言《亲征录》为《金册》汉文节译本。然而,温文又引据姚大力《金册》为《实录》蒙文译本之说,浑然不顾姚大力、亦邻真之说自相矛盾,或根本未发现亦邻真 《金册》是以《亲征录》为史源(或《金册》为《亲征录》蒙古文译文)之说并不准确。

    温文对《脱卜赤颜》《亲征录》《金册》《秘史》关系,没有任何学术创新,机械堆砌前人观点,而不明诸说是非正误。艾鹜德《亲征录》原文为蒙古文之说并不成立,《脱卜赤颜》《亲征录》《金册》《秘史》关系如下:

       1、今《秘史》:《脱卜赤颜》节译,原文为蒙古文

    “昔长史馆与修功臣传许有壬所撰镇海神道碑,载“丞相奋庸天造,名具秘史,世莫得闻”、“秘史纪名,永终不坠”, [6]“秘史”当即《脱卜赤颜》。至顺三年(1332)五月甲戌,“撒迪请备录皇上登极以来固让大凡、往复奏答,其余训敕、辞命及燕铁木儿等宣力效忠之迹,命朵来续为《蒙古脱卜赤颜》一书,置之奎章阁”。[7]因此,可知脱卜赤颜》应包括自铁木真时代镇海迄于燕铁木儿事迹。今四部丛刊三编本(影元椠旧钞本)《元朝秘史》实际为洪武刻本,[8]今本《元朝秘史》并无镇海、燕铁木儿事迹。洪武刻本《秘史》显然为《蒙古脱卜赤颜》删节译本,或选译本。

    今本《秘史》直接译自《脱卜赤颜》,故《脱卜赤颜》并非温文所言《秘史》史源。艾鹜德《秘史》成书于1252年之说显然有误。前人多以为《秘史》第1-246节以及全书跋尾成书于1228年,但甚少论及脱卜赤颜》史源。笔者以为成吉思汗命塔塔统阿发明畏兀儿体蒙古文不久,成吉思汗时代已有类似起居注之类宫廷档案,可谓脱卜赤颜》雏形或重要史源之一。因为《脱卜赤颜》1228年撰修成书时,如果没有现成的历史档案可资参考,根本不可能如实记载成吉思汗征伐四方一系列战事。

    2、《金册》:汉文六朝《实录》畏吾字译本与节译本,原文为蒙古文

    学者姚大力所言《金册》即金字书写的《实录》蒙译本与蒙文节译本之说,准确可从,但其说仅为主观推测,缺乏详细论证或逻辑分析过程,未厘清元代《实录》分蒙、汉文两个系统。

    至元二十三年十二月“戊午,翰林承旨撒里蛮言:‘国史院纂修太祖累朝实录,请以畏吾字翻译,俟奏读然后纂定。’从之”,[9]此可谓元廷将“太祖累朝实录”译为畏兀儿蒙古文之始。至元二十五年二月“庚申,司徒撒里蛮等进读祖宗实录,帝曰:‘太宗事则然,睿宗少有可易者,定宗固日不暇给,宪宗汝独不能忆之耶,犹当询诸知者’”,[10]引文太宗、睿宗、定宗、宪宗“祖宗实录”当均为“畏吾字”。

    至元二十七年十一月“壬戌,大司徒撒里蛮、翰林学士承旨兀鲁带进《太宗实录》”;[11]元贞二年(1296)十一月“己巳,兀都带等进所《太宗宪宗世祖实录》,帝曰:‘忽都鲁迷失非昭睿顺圣太后所生,何为亦曰公主,顺圣太后崩时,裕宗已还自军中,所纪月日先后差错,又别马里思丹炮手亦思马因、泉府司,皆小事,何足书耶?’”[12]“兀都带”即“翰林学士承旨兀鲁带”,“所《太宗宪宗世祖实录》”乃至《太宗实录》当均为“畏吾字”。

    大德七年十月“庚戌,翰林国史院进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五朝《实录》”;[13]大德八年二月“甲辰,翰林学士承旨撒里蛮进金书《世祖实录》节文一册、汉字《实录》八十册”。[14]“汉字《实录》八十册”当指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世祖六朝汉字《实录》,并非仅仅指汉字《世祖实录》;“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五朝《实录》”一可狭义指“畏吾字”五朝《实录》,二可指“金书”“畏吾字”与墨书“汉字”两个版本,前者可能性更大,因为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五朝汉字《实录》与汉字《实录》八十册大德八年二月始一并进呈。退一步而言,可以肯定的是,大德八年二月时,元廷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世祖六朝实录分两个版本,一为“金书”“畏吾字”,一为汉字;“金书”“畏吾字”《世祖实录》为节译本,而“金书”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实录》为全译本。

    因此,《金册》大致即“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五朝《实录》”“金书”“畏吾字”译本与“金书《世祖实录》节文”。

    明军进克大都后所获《十三朝实录》,当为汉字墨书《实录》,并非“金书”“畏吾字”《实录》或《金册》。明军进克大都前,《蒙古脱卜赤颜》与金书国字《金册》,很可能均被蒙古统治者携走北撤,因而后来蒙古桑丹津《黄金史》保留大量《蒙古脱卜赤颜》内容。

    3、《亲征录》太祖朝史事:《脱卜赤颜》节译

    关于《圣武亲征录》成书由来,王国维先生“疑太祖朝事出脱卜赤颜,与《开天记》同源;太宗朝事则别取《平金始末》等书以益之”。[15]笔者赞同《亲征录》太祖一朝史事为《脱卜赤颜》节译本。

    亦邻真先生以为《亲征录》莫那察MuručaMuručaru音节不按汉语音写习惯作nu nü,而作lu lü,乃因汉语方言N l辅音相混淆;《亲征录》莫那察,《史集》作Mwnca=Mwnwca,读作Munca=Munuca)十分奇怪,蒙古文写就《金册》如何会出现汉语读音;自《亲征录》Muruča被写成《史集》Mwnca=Mwnwca),可窥《金册》成书过程轨迹,《金册》为汉文编写成书后又译为蒙古文;伯希和、韩百诗以为《史集》为《金册》全译本、《亲征录》为《金册》节译本,其颠倒了史籍传承过程,《亲征录》并非《金册》汉译本,相反,《金册》为《亲征录》蒙古文译文;以《元朝秘史》为主要史料的《亲征录》是用汉文编写的,《史集》引用的正是《亲征录》蒙古文译本。[16]

    伯希和、韩百诗先生所言《亲征录》为《金册》汉文节译本之说,确实并不成立;而亦邻真先生所言《金册》是以《亲征录》为史源,[17]《金册》为《亲征录》蒙古文译文之说,亦不成立。《金册》乃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世祖六朝汉字《实录》直译,《亲征录》并非《金册》直接史源,《亲征录》乃太祖、太宗汉字《实录》重要史源之一;《亲征录》根本不存在蒙古文译本。笔者赞同《亲征录》是用汉文编写的,《亲征录》当为《脱卜赤颜》汉文节译本。

《亲征录》原文为汉文,兹例举两条证据。

    其一,关于也速该助克烈部王汗击溃菊儿罕一事。

    《圣武亲征录》载在泰赤兀部兀都儿吾难、八哈只出兵相助下,也速该率军偕王汗经哈剌不花山谷、阿不札不花哥兀山、秃烈坛秃零古、盏速坛盏零古、阙群隘至曲笑儿泽,迫使菊律可汗退避塔剌速野,最后遁走河西。[18]

    《史集·成吉思汗纪》载泰亦赤兀惕兀都儿-忽难、巴只合引领也速该、王汗(自合剌温-合卜勒?)经哈剌不花山谷、秃烈坛秃零古惕、秃烈坛秃零古惕﹝盏速坛盏零古﹞、合卜察勒、曲笑儿泽(《史集》中译本误译作“古泄兀儿海子”,最后在忽儿班帖列速惕击溃王汗叔父古儿汗,古儿汗逃往河西。[19]

    《蒙古秘史》第177节载在泰亦赤兀部忽难、巴合只引领下,也速该(自合剌温-合卜察勒)率军在忽儿班帖列速惕将王汗叔父古儿罕赶入合申地面,救回王汗百姓,其后王汗与也速该于秃浯剌河合剌屯做了安答。[20]

    《元史·太祖本纪》载“初,汪罕之父忽儿札胡思杯禄既卒,汪罕嗣位,多杀戮昆弟。其叔父菊儿罕帅兵与汪罕战,逼于哈剌温隘败之,仅以百余骑脱走,奔于烈祖。烈祖亲将兵,逐菊儿走西夏,复夺部众归汪罕。汪罕德之,遂相与盟,称为按答”;“汪罕既败而归,帝亦将兵还至董哥泽驻军,遣阿里海致责于汪罕曰:‘君为叔父菊儿所逐,困迫来归,我父即攻菊儿,败之于河西,其土地人民尽收与君。此大有功君一也……’”。

    由上可见,关于也速该助克烈部王汗击溃菊儿罕之事,《亲征录》记载最为详细,《元史·太祖本纪》最为简略,而盖因《太祖实录》所归纳铁木真父子于王汗五大功劳过于简洁。《亲征录》“塔剌速”即《史集》《蒙古秘史》“忽儿班帖列速惕”,《史集》漏载“阿不札不花哥兀山”、“盏速坛盏零古”两山。王国维先生言“秃烈坛”与《圣武亲征录》之“帖烈徒”、《蒙古秘史》之“帖列秃”音近;“秃零古”与《蒙古秘史》之“帖列格秃”音近,帖列秃与帖列格秃本系一地,疑当时译名未定,故书此二名以待选择,后忘删去,如同此前“董哥泽脱儿合火儿合”之例;其并疑盏速坛盏零古为后人记“秃烈坛秃零古”之异文而误复。[21]秃烈坛即秃零古、盏速坛即盏零古,秃零古、盏零古当为史臣翻译蒙古文史书(《脱卜赤颜》)时秃烈坛、盏速坛异译而漏删,而《史集》W.M.Thackston英译本p.187仅载一处Qulatan Tülängütäi,漏载盏速坛(盏零古),且未载曲笑儿泽。因此,《亲征录》所译之史书必为蒙古文,且记载最为详细完备。Qulatan Tülängütäi 反映《史集》引据之《金册》亦为蒙古文,且《金册》前身——汉文《太祖实录》编修时参照了《亲征录》。因而,《亲征录》当主要服务于编修太祖、太宗《实录》。

    其二,关于铁木真出征主儿勤一事。

    《圣武亲征录》载“时我众居哈连徒泽间,为乃蛮部人所掠。上遣人求助于月儿斤,月儿斤杀十人,褫五十人衣而归之。上怒曰:‘曩者,别里古台为彼所伤,我舍衅议和而不听,今何乃乘敌势凌我?’因发兵于大川,至朵栾盘陀山,大掠月儿斤部,惟薛彻、大丑仅以妻孥数人脱走。[22]

    《史集·成吉思汗纪》载铁木真1196)出征塔塔儿部后欲将一部分战利品分给禹儿勤部,禹儿勤部联合叛敌杀铁木真麾下两﹝十﹞名士兵,褫五十人衣,夺五十人之马,铁木真遂逾沙碛(desert出征主儿勤部薛彻别吉于朵罗安孛勒答合。[23]

    《蒙古秘史》第136节载铁木真哈澧氻秃纳浯(总译为“哈澧氻海子”)阿兀鲁黑(阿兀鲁兀惕,总译为“老小营”)被主儿勤部褫五十人衣、杀十人,铁木真遂出征主儿勤部营地——客鲁洌河阔朵额阿剌之朵罗安孛勒荅兀惕。[24]

    《元史·太祖本纪》载“帝之麾下有为乃蛮部人所掠者,帝欲讨之,复遣六十人征兵于薛彻别吉。薛彻别吉以旧怨之故,杀其十人,去五十人衣而归之。帝怒曰:‘薛彻别吉曩笞我失丘儿,斫伤我别里古台,今又敢乘敌势以陵我耶!因帅兵逾沙碛攻之,杀虏其部众,唯薛彻、大丑仅以妻孥免”。[25]

    关于铁木真出征主儿勤一事, 《亲征录》、《秘史》载哈连徒泽(哈澧氻秃纳浯),且《亲征录》、《元史·太祖本纪》均载乃蛮掠铁木真(哈连徒泽)部众,可知《亲征录》记载最为详细,且“因发兵于大川”之“川”为蒙古语沙碛之意,亦证《亲征录》据蒙古文史书(《脱卜赤颜》)翻译而来。仅《秘史》载哈澧氻秃纳浯为铁木真阿兀鲁黑,且载朵罗安孛勒荅兀惕位于客鲁洌河阔朵额阿剌。《亲征录》“朵栾盘陀山”之简称,反映其对地名进行了简译。

    4、太祖累朝《实录》与《亲征录》、《金册》关系

    《亲征录》、《秘史》太祖朝史事史源相同,而均节译自《脱卜赤颜》,《亲征录》原文并非蒙古文;《史集·成吉思汗纪》源自《金册》,或“金书”“畏吾字”太祖《实录》;《太祖本纪》主要史源为汉字太祖《实录》。《实录》参照了《亲征录》,有线索可寻。《亲征录》、《元史·太祖本纪》均载有“萨里河”,当为“萨里川”之误,而《史集·成吉思汗纪》作撒阿里客额儿。可以推知:《亲征录》据《脱卜赤颜》将撒阿里客额儿译作萨里川后,又错误润色为“萨里河”,汉文《太祖实录》沿袭了《亲征录》“萨里河”之误;但汉文《太祖实录》译为蒙古文《太祖实录》或《金册》时,又准确还原为“撒阿里客额儿”,因而《史集·成吉思汗纪》作撒阿里客额儿。因此,《实录》主要史源为《亲征录》。

    综上所述,《亲征录》、今本《秘史》实际均为《脱卜赤颜》节译本,《亲征录》原文为汉文。汉文《太祖实录》主要史源为《亲征录》,《太祖本纪》主要史源为汉文《太祖实录》。汉文墨书《太祖实录》翻译为金字蒙古文《太祖实录》,即《金册》成吉思汗纪,为《史集·成吉思汗纪》主要史源,《金册》并非汉文实录直译,《金册》原文为蒙古文。《亲征录》、《秘史》属《脱卜赤颜》系统;《史集》、《元史太祖本纪》属《实录》(《金册》)系统。

    厘清上述史籍关系后,太祖假道灭金遗诏问题迎刃而解。

    其一,《脱卜赤颜》成书时间当早于《大金国志》所引“大行遗诏”原始史源,《亲征录》、今本《秘史》不可能载有假道灭金遗诏;《亲征录》、今本《秘史》为《脱卜赤颜》节译本,即使《脱卜赤颜》续修后载有假道灭金遗诏,《亲征录》、今本《秘史》未收入亦合情合理。

    其二,《太祖实录》无论是否载假道灭金遗诏,《太祖本纪》都可以载有此遗诏,因为《太祖实录》并非《太祖本纪》唯一史源,明初史臣可自《平宋录》《平金录》《太宗平金始末》将假道灭金遗诏载入《太祖本纪》。

    其三,即使汉文《太祖实录》载有假道灭金遗诏,大司徒撒里蛮、翰林学士承旨兀鲁带等人向忽必烈奏读汉文《太祖实录》后,太祖假道灭金遗诏内容被删,金书畏吾字《太祖实录》或《金册》无假道灭金遗诏记载,故而《史集》亦未载太祖假道灭金遗诏。

    因此,《史集·成吉思汗纪》、《亲征录》、《秘史》未载太祖假道灭金遗诏,从史源角度来看,合情合理。温文对遗诏质疑,纯属民科欲推翻相对论式自扰。温文最大硬伤,在于完全不明《大金国志》所载“大行遗诏”最原始史源。


   总之,温海清《成吉思汗灭金遗言问题及相关史事新论》一文通篇立论均不成立,学人研治蒙古与夏金宋军史,切勿引据其文谬说。与拙文选题相关博士论文主要有笔者、李浩楠、彭峰等约十年前。笔者不知对宋蒙军事毫无研究基础与学术话语权之温某连续两篇立论不成立稿选题与撰写缘由,尤其是为何此前一篇论文涉嫌抄袭笔者博士论文。数年前坊传邯郸路某导将元史学界唯一涉嫌抄袭被曝光之事名曰被人授意。人为否定学界定论或主流观点,无谓制造学术争论与门户之见者,元史学界神人共睹。(会议论文草稿,请勿引据,衷心感谢!)




元史与朔漠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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