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参加《元史》点校本修订经历与体会
——兼论窝阔台“牛心之帐殿”与贵由、阿里不哥登基之地
一、阿里不哥即位之地
笔者23年元史年会论文《窝阔台合罕秋营地与秋猎地新探》(待刊)早已论及:
中统元年四月,“阿里不哥僭号于和林城西按坦河”。学者邱轶皓以为《史集》俄文汉译本猴年(1260)阿里不哥被拥立为罕之地“牙亦剌黑-阿勒台”,没有将《史集》原文中表示从属关系的izāfī(-i)结构翻译出,其以为当译作yailāq-i-Altāy,“阿勒台(按台山)夏营地”之意。此说显然有误,yailāq-i-Altāy即“和林城西按坦河”,突厥语“按坦河夏营地”之意。
二、牛心之帐殿与贵由即位之地
《严实神道碑》载“庚寅(太宗二年,1230)四月,朝于牛心之帐殿,天子赐之坐,宴享终日”。《元史·太宗本纪》载“(二年庚寅)是春,帝与拖雷猎于斡儿寒河。遂遣兵围京兆,金主率师来援,败之,寻拔其城。夏,避暑于塔密儿河。朵忽鲁及金兵战,败绩。命速不台援之。秋七月,帝自将南伐,皇弟拖雷、皇侄蒙哥率师从,拔天成等堡,遂渡河,攻凤翔”;则“牛心之帐殿”位于当年夏窝阔台避暑之“塔密儿河”。《圣武亲征录》载“秋七月,上与太上皇亲征金国,发自阙郡隘过川”,“阙郡隘”即《圣武亲征录》“秃烈坛秃零古、盏速坛盏零古、阙群隘至曲笑儿泽”之“阙群隘”,位于秃烈坛秃零古、盏速坛盏零古之西,曲笑儿泽之东,而相当于塔密儿河流域,此亦证“牛心之帐殿”位于“塔密儿河”。
王颋老师以为“牛心之帐殿”即“不花速只忽”,蒙古语“牛心”之意,此说有误。“不花速只忽”即“岁乙酉(1225),会同于布哈绰克察”之“布哈绰克察”、《移相哥碑》Buqa-(s)učiγai(突厥语牛惊庇所?),位于西域、漠北交界附近原乃蛮部境内,而邻近贵由汗1248年三月驾崩之地横相乙儿(突厥语“沙岬”)。如果“牛心之帐殿”为四季常设、永不拆卸固定斡耳朵,则即塔密儿河流域答兰答八思山区月儿灭怯土之昔剌斡耳朵,昔剌斡耳朵亦即其后贵由登基之地。没有任何史料可证,“牛心之帐殿”为成吉思汗夏营地或斡耳朵。阿里不哥即位于按坦河,今鄂尔浑河支流吉尔玛台河,与贵由即位之地风牛马不相及。
三、关于“元太祖定都和林说”
关于“元太祖定都和林说”,伯希和先生早已论及当理解为成吉思汗在和林城地区设有一斡耳朵,显然即耶律铸笔下“龙庭”、《元史》“合剌八剌合孙”,貌似赵琦女士最新勘同“合剌八剌合孙”为回鹘牙帐。
阿里不哥即位之地,陈得芝先生最先考订。贵由即位之地,笔者最先考订(23年元史年会论文《窝阔台合罕秋营地与秋猎地新探》)。“牛心之帐殿”位置,尤其是与昔剌斡耳朵关系,尚有疑问。塔密儿河流域答兰答八思山区月儿灭怯土,陈得芝先生最新考订。笔者锁定“牛心之帐殿”位于塔密儿河流域,并最先考订“秃烈坛秃零古、盏速坛盏零古、阙群隘至曲笑儿泽”位置及交通。
塞外蒙古史研究所后身现蒙古历史学系主任或实际负责人竟为遥感出身者,笔者想起宝音老师所云某前校长为穷苦人家的孩子,年轻时没穿过超一百块的皮鞋(按:没大学术见识)。笔者实在疑惑不解,不知遥感或考古手段,能锁定四季常设、永不拆卸昔剌斡耳朵遗址?日本考古学者没有发现窝阔台夏营地遗址,国内宁夏考古学者罗某在其书中宣称发现了窝阔台夏营地,仅为不实之辞。在此,笔者不禁想起预修订《元史》点校本一事。
四、预修订《元史》点校本经历与体会
约2011年笔者就职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时,有一天中华书局、中国社科院某研究所若干工作人员一行,赴内大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洽谈《元史》中华书局1976年点校本修订工作,会议地点当为笔者曾经所负责研究生资料室(有时兼会议室)——主楼0812。我方参会元史人员:张久和院长、薄音湖教授与笔者,笔者时为讲师。中华书局带队领导慷慨陈词:《元史》当年是内大老师负责点校的,《元史》修订工作内大负责,一定要首先找内大;这次直接来的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根本没有跟蒙古史研究所打招呼(笔者按:原因您懂的,学术造诣深厚汉族专家,诸如黄时鉴先生都调离了)。当然需要承认,当时我院元史参会人员人数亦十分单薄,全院只有三名元史学者。中华书局一行想亦必见之心寒。之后,《元史》点校没有下文,自然与内大无缘。今天说实话,仅考一学院三人无法承担繁杂修订工作。
14年呼和浩特职业学院所召开元史年会,某自治区领导主席台上发出灵魂拷问:南开、南大等高校元史专家,书一本又一本,怎么内大元史专家一本没有?
有的人一直沉浸在蒙古史研究所蒙古史(元史)研究水平九十年代已经达到了喜马拉雅山高度,无法更上层楼;类似“元史已经研究完了,转行搞明史吧”。于是近二十年国内元史学界南开猛追南大一溜烟,南开、南大双会长制直到元史会长现任、下任均花落南开。直到《元史》点校本修订由北大负责。内大元史只是看客或过客。笔者又想起了某前校长为穷苦人家的孩子,年轻时没穿过超一百块的皮鞋。更可悲的是,诸如周清澍老师,还沉浸在那个喜马拉雅山无法更上层楼迷梦中,数次坚决否认笔者所云中华书局来我院洽谈《元史》修订之事,一幅《元史》修订舍我其谁的霸气。笔者有完整会议记录(记录本现不在身边),下次找机会拍照推送出来。
有的单位,元史学科前天、昨天都在走下破路,要么空谈发现燕然山铭,要么发现这个那个,哗众取宠或人云亦云。实际上1957年见校以来,没一位元史专家曾发表过一篇元代漠北史地通篇立论成立稿。真正脚踏实地扎实做元史者,诸如白玉冬、宫海峰老师,留不住或不留住。需要承认,能看懂看透伯希和、陈得芝先生以及笔者漠北史地论文者,屈指可数。看不懂,自然写不出新的漠北史地通篇立论成立稿。善意提醒:如果看不懂,切勿附庸;近十年,笔者之外国内元史学界没一篇漠北史地立论成立稿。
目前能读懂《元史》前四汗本纪者,兼读懂《亲征录》、《秘史》者,国内元史学界仅有南大陈、刘二位先生与笔者,因为漠北地名不是一般读者或元史研究者能看懂的。元代漠北史地论文,即使同行,亦基本没法交流,因为不在一个交流层面,即使在某方面再天纵英明,再有天赋。《元史》(本纪)、《实录》、《亲征录》、《秘史》、《史集》之间关系,能厘清者,亦包括南大刘老师与笔者。上周末参加唐宋论坛,一位老师咨询笔者古音韵如何学习的,笔者主要是实战经验,随时发现问题随时解决,后来想语感很重要,通读《元史》掌握基本音转,辅以《马可波罗寰宇记》地名拉丁文转写与所对应汉文,不审这韵那母(其实伯希和与陈得芝先生论著很少谈声韵,多是直接勘出结论),亦能直接勘同出结果。
最后,有的单位元史学科衰落,自《元史》修订可窥一斑。我对修订《元史》没兴趣,但目前国内只有鄙人有能力修订前四汗本纪漠北地区历史地理。前四汗营地位置、前人研究成果是非正误,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