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心之帐殿”与《亲征录》“龙庭”新考

文摘   2024-11-08 00:18   陕西  

    宝音老师《成吉思汗斡儿寒河“牛心之帐殿”考——兼论元太祖“定都和林”说》(2024年元史年会论文)一文,新倡“牛心之帐殿”之“牛心”为牛心山,即“阿鲁兀忽可吾行宫”,“阿鲁”为“山阴”,“兀忽可吾(儿)”为“忽兀可儿”倒误,“牛”之意;遗址位于E102°40´10.0845",N47°42´38.1043";进而引申发挥太祖“定都和林”之地即“牛心之帐殿”。

    笔者核对民国《百万分一中国舆图》、美国国防测绘局测绘中心1:250,000比例尺蒙古国地图,遗址相当于《百万分一中国舆图》今“喀克深鄂尔浑河”与“鄂尔浑河”汇流处一带“达深守尔址”,笔者发现此遗址已约十年!

    通读宝音老师之文,发现牛心之帐殿、龙庭、兀必思山位置,太祖“定都和林”说均误。

        一、兀必思、《元史·太祖本纪》“龙庭”

    其一,关于和林兀必思山,兀必思即胡母思,刘迎胜先生81年论文已论及。

    其二,关于《元史·太祖本纪》“龙庭”,笔者约10年前《元代漠北日月山地望新考》一文,早已论及成吉思汗龙庭与“达深守尔址”:

    史载成吉思汗“三年戊辰(1208年)春,帝至自西夏。夏,避暑龙庭”;[1]“戊辰(1208年)春,班师至自西夏,避暑于龙庭”、“庚午(当为“己巳[1209年]”之误)夏,上避暑龙庭”;[2]窝阔台1237年“冬十月,猎于野马川。幸龙庭,遂至行宫”,[3]上述“龙庭”显然当为成吉思汗乃至窝阔台营地之一。元人耶律铸言“龙庭,和林西北地也”、“和林城,苾伽可汗之故地也。岁乙未(1235年),圣朝太宗皇帝城此,起万安宫城,西北七十里有苾伽可汗宫城遗址”,[4]而“苾伽可汗宫城”即“斡鲁朵城,盖古所谓龙庭单于城也”,[5]可知龙庭当即哈剌和林西北七十里之苾伽可汗宫城或斡鲁朵城。苾伽可汗宫城或斡鲁朵城遗址为民国《百万分一中国舆图》“库伦”一图之“哈拉巴勒戛孙址”,即今蒙古后杭爱省浩腾特苏木鄂尔浑河上游西岸哈喇巴拉嘎斯古城(E102°39´37",N47°25´43"),而苾伽可汗碑(E102°53´13",N47°31´26")位于浩腾特苏木境内哈喇巴拉嘎斯古城东北附近。

     成吉思汗“龙庭”附近之行宫,盖即窝阔台1233年“是冬,帝至阿鲁兀忽可吾行宫”之“阿鲁兀忽可吾行宫”。[6]学者屠寄以为“阿鲁”当作“斡儿洹”,“兀忽可吾”当作“兀忽可纳浯儿”,“斡儿洹兀忽可纳浯儿之行宫”位于张德辉《纪行》所载距哈剌和林百余里之“吾悟竭脑儿”,即今鄂尔浑河上游东岸乌盖依诺儿(又称沃给诺尔、额归泊),[7]其说似乎可从。今民国《百万分一中国舆图》“库伦”一图乌依盖湖西南岸标注有一“达深守尔址”,疑阿鲁兀忽可吾行宫位于其附近。需要补充说明的是,从某种程度而言,元代史籍中龙庭有广义或狭义之分,狭义上指匈奴单于城或斡鲁朵城,广义上似乎可泛指蒙古前四汗某个斡耳朵或营地,例如上文王袆“白旗九斿,植于龙庭”之“龙庭”当具体指斡难河源日月山“行宫”。

    其三,关于阿鲁兀忽可吾”审音,宝音老师之前赐告笔者为“花牛”之意。“阿鲁”可解释为“山阴”或“杂色、彩色”两种词义,“阿鲁兀”为“阿鲁”复数。此外,清代学者亦释“阿鲁”为“阿鲁浑(河)”,“兀忽可”为“吾悟竭”,将阿鲁兀忽可吾行宫比定为今乌盖依诺儿。笔者个人以为,“阿鲁”为“山阴”,“兀忽可吾(儿)”为“忽兀可儿”倒误,“牛”之意,可备一说,但与“牛心(山)”勘同,尚缺“主鲁刊”之“心”。笔者可以肯定“阿鲁兀忽可吾”并非牛心帐殿。

             二、关于牛心帐殿位置

    《严实神道碑》载“庚寅(太宗二年,1230)四月,朝于牛心之帐殿,天子赐之坐,宴享终日”。《元史·太宗本纪》载“(二年庚寅)是春,帝与拖雷猎于斡儿寒河。遂遣兵围京兆,金主率师来援,败之,寻拔其城。夏,避暑于塔密儿河。朵忽鲁及金兵战,败绩。命速不台援之。秋七月,帝自将南伐,皇弟拖雷、皇侄蒙哥率师从,拔天成等堡,遂渡河,攻凤翔”;则“牛心之帐殿”位于当年夏窝阔台避暑之“塔密儿河”。《圣武亲征录》载“秋七月,上与太上皇亲征金国,发自阙郡隘过川”,“阙郡隘”即《圣武亲征录》“秃烈坛秃零古、盏速坛盏零古、阙群隘至曲笑儿泽”之“阙群隘”,位于秃烈坛秃零古、盏速坛盏零古之西,曲笑儿泽之东,而相当于塔密儿河流域,此亦证“牛心之帐殿”位于“塔密儿河”。

     令读者啼笑不得的是,宝音老师之文竟然不明元代塔密儿河今日位置。元代有忽尔斑达弥尔河(今霍伊图塔摩尔河)、塔密儿河(今乌尔图塔米尔河)两河,陈得芝先生早已论及。E102°40´10.0845",N47°42´38.1043"遗址位于今“喀克深鄂尔浑河”与“鄂尔浑河”汇流处一带,与塔密儿河(今乌尔图塔米尔河)风牛马不相及,且其遗址位于窝阔台春、夏营地之东,遗址性质根本不属于夏营地。日本考古学界若看到“牛心之帐殿”此遗址“发现”,不知会苦笑到什么程度。

    笔者昨日考证宋夏时期“国信驿路”沿途“牛心亭”,新考“牛心之帐殿”之“牛心”即“帐殿”之“牛心”尖锥顶,“帐殿”即月儿灭怯土,“牛心之帐殿”即昔剌兀鲁朵(金帐),位于塔密儿河流域。昔剌兀鲁朵位置,以及窝阔台秋营地Kuseh na’ur(曲笑儿泽)、克烈部王汗右翼军队禹儿惕秃烈坛、盏速坛位置及交通路线,笔者23年元史年会论文《窝阔台合罕秋营地与秋猎地新探》(待刊)早已论及。

         三、龙庭与燕然山、忽兰山无关

      宝音老师《〈圣武亲征录〉和〈元史〉的“龙庭”及相关史实考辨》一文立论亦不成立,笔者约十年前《元代漠北日月山地望新考》一文已在前人基础上补证《元史》“龙庭”即元人耶律铸言“龙庭,和林西北地也”,宝音老师之文牵强附会王罕、窝阔台冬营地忽兰山或燕然山为“龙庭”。元代龙庭,与燕然山风牛马不相及。笔者《发现燕然山:燕然位置及其突厥、蒙古语称呼沿革——兼论及其与野马川胡兰山关系》,已指正宝音老师23年元史年会论文《月帖古忽兰山、野马川及窝阔台专属猎地考——兼论燕然山音义》所言鈋铁钴胡兰、札剌兀忽兰两山位置均误。“燕然”词义为“野驴”以及“燕然”勘同为““伊里陈呼伦岭””,均为笔者所首倡。宝音老师率先发现“燕然”古音韵,但将其山与“龙庭”联系起来,则显然有误。耶律铸明言“龙庭,和林西北地也”,燕然山或鈋铁钴胡兰、札剌兀忽兰两山均位于和林东南,方位不符。

            四、《圣武亲征录》“龙庭”

    关于《圣武亲征录》“龙庭”,笔者数年前早已根据《百万分一中国舆图》考证为塔塔儿部营地,即阿不札阙忒哥儿(阿卜只阿阔迭格儿、阿卜只合阔帖格儿),今日具体位置,参笔者24年元史年会论文《忽必烈哈剌温只敦斡耳朵位置新考》。

                 小结    

    笔者24年元史年会论文《忽必烈哈剌温只敦斡耳朵位置新考》,核心立论探讨的是“曲你(河)”审音勘同,此地名音韵,宝音老师之前亦未审出。如果不考虑白玉冬老师唐代或九姓鞑靼时期漠北论著,近十年,国内元史学界除笔者外,没有一篇漠北史地通篇立论会议稿或已刊稿。客观而言,笔者观标题即可察觉到立论不成立。以下三文立论均误,第三文标题“成吉思汗”“斡儿寒河”前缀有误,“牛心之帐殿”位于“塔密儿河”,不能篡改或曲解史料,将“牛心之帐殿”比定在鄂尔浑河流域,一个既非窝阔台春营地,亦非夏营地之地。

《月帖古忽兰山、野马川及窝阔台专属猎地考——兼论燕然山音义》

《〈圣武亲征录〉和〈元史〉的“龙庭”及相关史实考辨》

《成吉思汗斡儿寒河“牛心之帐殿”考——兼论元太祖“定都和林”说》

      最后,笔者想说的是,内大要加强元史或朔漠史地学科,不必燕然山铭一般炒作这个那个的,朔漠史地研究水准与笔者差距保守而言为十年,但与南大差距是五十年。实际从来没达到过高至喜马拉雅山、无法更上层楼的研究水准,不妨拿出当年邀请韩儒林(携助手陈得芝先生)先生担任副校长、蒙古史研究所所长的诚意、眼界、胸怀与学术视野,再次自南大邀请审音勘同与史地完美结合元史专家。读者可自下列两图,直观发现斡儿寒河“牛心之帐殿”位置有误(敬请读者遵守学术规范,衷心感谢)。

元史与朔漠史地
本公众号主要汇集有关元代与汉唐蕃辽宋夏时期,大致元代漠北哈剌温只敦(索岳尔济山)以西、西域巴儿思阔(巴里坤湖)以东,今陇右、河西、河湟、西域、漠北、漠南,以塞北朔漠为主军事、交通与史地(建置沿革、交通节点、山川地理、军镇堡塞故址等)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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