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山与马家瓮捺钵位置献疑

文摘   2024-07-02 21:08   陕西  

              瓮山与马家瓮捺钵献疑

    笔者数年前梳理过大都至上都西路或纳怜驿捺钵,校正贾敬颜先生所考鸳鸯泺、忽察秃等地位置之误,其时主要梳理了忽鲁秃、察罕仓捺钵,并与相关元代驿路交通史专家探讨过察罕仓位置。

   今日拜读特木勒教授《元纳钵史地杂识》一文,有关马家瓮、夺罗欢火失温两处捺钵位置。夺罗欢火失温词义、位置,确定无误,且有元代遗迹为证。但马家瓮捺钵位置,马家瓮与瓮山关系、瓮山与官山关系应当均误。

    《扈从诗前集》载“(至正十二年)五月一日,(自龙虎台)过居庸关而北,遂自东路至瓮山。明日,至车坊,在缙山县之东”。虞集《道园学古录》载“去年予与侍御史马公同被召,出居庸未尽,东折入马家瓮,望缙山”。特文遂以为瓮山即马家瓮,亦即陈高华、史卫民《元上都》所言辇路沿途“官山”。

     其一,马家瓮性质与大致位置。《元典章》载“延祐七年四月二十一日,也先帖木儿怯薛第二日,马家瓮纳钵里,火儿赤房子内有时分,速古儿赤定住、昔宝赤买驴、怯烈马赤站班、必阇赤也里牙、给事中也灭劫歹等有来”;而元英宗延祐七年四月“戊辰(十九日),车驾幸上都”。可知“马家瓮纳钵”距京师大都仅两日或三日程。《扈从诗前集》载京师至居庸关之间捺钵有大口、皇后店、皂角、龙虎台(新店,位于居庸关东南二十里)。缙山县(龙庆州)香水园捺钵位于居庸关北五十里、延庆州东北十二里。马家瓮当为龙虎台、香水园沿途之捺钵,位于居庸关(东)北、缙山县(西)南。

     其二,瓮山大致位置。《扈从诗前集》“遂自东路至瓮山”,反映瓮山位于居庸关东(北)至车坊西缙山县西南,“东路”反映其时居庸关至缙山县有两路,东路直达缙山东十二里香水园,东路当出今堆臼石村,此路沿途有磨盘山;西路当出今岔道城。特文所引北大罗新教授所言辇路出岔道城,应当有误。《西关志》载“水盆石在(居庸)关北八里土关东山之巅,相传辽萧后梳洗之处石,下刻燕窝二字《扈从诗前集》居庸关北瓮山有可能即水盆石?马家瓮地名,按常理,当得名于其地居民为马姓,地貌为瓮形或存在石瓮之类山石。瓮山有可能指居庸关东北磨盘山等某山,马家瓮捺钵当位于龙虎台、香水园之间,有可能位于堆臼石村附近或一带,期待考古发现,或实地考察。

     其三,关于瓮山与官山关系。

    陈高华、史卫民《元上都》所言辇路沿途“官山”,并非位于辇路沿途,而位于上都至三不剌北凉亭沿途,即丰州官山九十九泉,行政上隶属丰州。陈高华、史卫民《元上都》所引贾敬颜“官山”位置——明代团山(独山),位于隆庆州东三十里,元代隶属大都路缙山县(龙庆州)。笔者2022年《辽金元时期九十九泉与官山考论》一文,早已指正贾敬颜与陈高华、史卫民《元上都》“官山”位置之误。贾敬颜与陈高华、史卫民《元上都》“官山”位置,位于缙山县东三十里,与缙山县西南、居庸关东北“瓮山”方位明显不符;且元明史籍明载官山九十九泉位于大同路丰州境内,最基本行政区划常识。

    关于官山性质,没有任何直接记载其地设有元帝巡幸专用的捺钵驿站,《元上都》对“官山”定性有误,元帝自上都巡幸北凉亭,仅路经官山而言。而贾敬颜《圣武亲征录》注文,两处最长注文——官山九十九泉位置、党项小胡虏与汪古部族源、,笔者早已言已考,均不成立。善意提醒读者慎引,可不随之栽跟头。

    其四,关于香水园捺钵与答兰不剌(七十个井)。

    特文引据陈晓伟先生所考答兰不剌为缙山香水园捺钵蒙古语称呼,但未发现陈文间接以为答兰不剌即嘉靖《隆庆志》所载龙庆州南三里之“百眼泉”,未论及答兰不剌捺钵与北魏牧牛山下九十九泉、元代流盃池行殿关系,且其答剌不剌即香水园捺钵、答剌不剌即百眼泉两说实际自相矛盾,因嘉靖《隆庆志》载香水园位于龙庆州东北十二里、百眼泉位于龙庆州南三里。香水园捺钵当位于龙庆州东北十二里,具体遗址不详,期待相关考古发现。此外,马家瓮捺钵,是否存在蒙古语称呼?亦期待方家。

    罗新散文《从大都到上都:在古道上重新发现中国》虚构杜撰“用半个月时间完成了徒步走完全程的壮举”,其书与《元上都》实际并未新考两都辇路沿途任何一处捺钵位置,很多捺钵位置属公认或基本地理常识,很多路段具体线路走向迄今不明。今年五月底修订稿件,偶然发现数年前两都沿途驿站“塔思哈剌”对应石槽驿站,驿路交通研究费时费力。

    元代大同路官山、马家瓮与瓮山位置,不涉及审音勘同,熟悉行政区划与交通史常识,即可厘清辽金元官山九十九泉与北魏牧牛山九十九泉之别。研治元代两都驿路,首先应慎阅慎引《从大都到上都:在古道上重新发现中国》之类哗众取宠、虚假宣传者。其次,《元上都》有关对辇路论述,实际仅为雅俗共赏性常识论述,并非研究专文,读者或研究者不能直接奉为圭皋真理。有关前人两都驿路交通研究专文,应首先参考引据默书民先生相关论文。最后,期待高人早日厘清瓮山与马家瓮捺钵准确位置与具体遗址。


元史与朔漠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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