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唐盐州五原﹝汉五原郡﹞—霞没
《太平寰宇记》盐州五原县条下“五原盐川。按《郡国志》云“胡人谓之霞没城”,在郡邑内”。[1]唐五原郡盐州为汉北地郡马岭县地,《太平寰宇记》当误将唐代盐州五原县误作汉五原郡城,《郡国志》“胡人谓之霞没城”当指汉五原郡城,其遗址学界主流观点以为位于今坤都仑沟南部麻池古城。《郡国志》成书于拓跋鲜卑定都盛乐之前,“霞没”当为匈奴语,疑“霞没”相当于今蒙古语Qamar(元代汉译为“可木儿”),“鼻梁”之意,地名多用于鼻梁状山沟、山坡。
二、唐大同川﹝隋大同镇﹞地区-前鸡延城、后鸡﹝延﹞连城
《太平寰宇记》丰州九原县条下“大同川,旧赫连时立大同镇于此川。按《郡国志》云“大同镇,今九原有前鸡延城,后鸡连城”是也。[2]“大同镇”疑实际指《元和郡县图志》天德军条“总章二年,又改名安北都护,寻移于甘州东北一千一十八里隋故大同城镇”之“大同城镇”。“鸡连”即“鸡延”,亦即“居延”异译。
《史集》载蒙古乞颜部之“乞颜”意为自山上倾斜而下强流。所谓居延泽或居延水之“居延”,笔者以为当为匈奴语。居延(鸡延、鸡连)语音上既可与“乞颜”勘同;亦可与今蒙古语Turgen(“激流”之意)勘同,因为根据汉代漠北“稽落”即唐代“独逻(独乐)”,“居(鸡、鸡)”声母确实可以为d(t);“延”声母y在匈奴语、蒙古语中与j互通。无独有偶,天德军丰州南今大黑河辽金元时期亦称“居延”,清代称为伊克土尔根(伊克图尔根,大激流之意),清代称归化城南小黑河为巴哈土尔根(巴汉土尔根,小激流之意)。大黑河由“居延”到“伊克土尔根”,亦可证“居延”可勘同为土尔根Turgen,激流之意。因此,笔者以为居延泽(居延水)之“居延”为匈奴语“激流”之意。
三、匈奴语:燕然、钧耆、祁连、皋兰
笔者先后复原其他匈奴语如下:
其一,燕然(近代汉译为伊里陈),匈奴语“野驴”。
其二,祁连,匈奴语“天”之意,拟音略。
其三,钧耆(鸡秩、浚稽):匈奴语“青鹘鹰、青骹鹰”之意。
唐代甘州张掖县东北四十五里“甘峻山”之“甘浚”语源为“钧耆”,甘峻山得名于“出青鹘鹰”。《元史·太祖本纪》成吉思汗1226年“二月,取黑水等城。夏,避暑于浑垂山。取甘、肃等州”之“浑垂”,即“钧耆”异译。今武威市“马踏飞燕”当称“龙雀天马”或“飞亷铜马”,此“龙雀”或“飞亷”即“甘峻山青骹鹰”,今甘肃甘州得名于甘峻山或青鹘鹰山。
其四,皋兰,匈奴语“驳白”之意。西汉皋兰山,当属焉支山,具体位置期待高人。
小结
近日拜读郝春文《说敦煌》一文,其文推测“敦煌”为匈奴语,但未复原拟音词义。作者既不研究民族语,亦不研究西北史地。有关敦煌词义,对音韵与民族语一窍不通钱伯泉首倡敦煌为突厥语“西瓜”之意,甘肃一些地方学者补证此错误观点。钱伯泉除“考证”赝品《坎尔曼诗笺》为真迹外,尚穿凿附会“祁罗漫(粟特语)”为蒙古语“腾格里”天山之意、乌鲁木齐史称“乌垒台”。伯希和先生早已言《钢和泰藏卷》Yirrūmcini即唐代轮台县,今乌鲁木齐(Urumči)。Yirrūmcini明代汉译为“委鲁母城”,其城当得名于委鲁河,委鲁母本义为某物产。有的学者以为Yirrūmcinä为塞语“柳树林”之意,基本可从。
为什么前人云敦煌学在国外,在法国伯希和,在日本?甚至连“祁连”最基本语属、音义甚至其山位置,国内敦煌学者迄今未厘清?遑论钧耆(鸡秩、浚稽、甘峻、浑垂)、皋兰、居延(鸡延、鸡连)。因为缺乏匿名审稿学术价值观,术业有专攻者得不到最基本尊重,没学术话语权者论文四处登堂入室。建议非专攻者不妨与伯希和先生两本代表论著——《马可波罗注》《圣武亲征录注》切磋一下审音勘同与民族语。复原民族语地名语属,最基本前提复原出拟音、词义。
最后,“居延”为匈奴语“激流”之意,以前亦怀疑过,昨日查询“霞没”音韵,音义豁然开朗。因为之前深入接触过两个最复杂民族语坚昆(匈奴语四十)、契丹语曷里浒(词义略)。“霞没”词义,仅为抛砖引玉(霞声母jqxgkh不分,难以直接确定),期待民族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