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满江红》系明人伪作新考

一、《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学术规范疑惑

张延和：《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历史教学问题》2024年第6期），“宋史研究咨询”推送于2024年12月19日。该文核心立论有二：其一，“《满江红》词源出元明时期“东窗事犯”故事戏曲之《女冠子》曲词”；其二《满江红》作者为汤阴岳庙《满江红》词书写者——天顺二年（1458）汤阴县学庠生王熙。

张文“附识：拙文草成后，先后于2023年3月23日在台州学院人文学院“三台人文论坛”，及2023年8月12日在河北大学举办的“纪念漆侠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国际宋史研讨会暨中国宋史研究会第二十届年”上宣讲”。

昨日推文，笔者已言张文“通篇立论伪作《满江红》史源部分，重复考证了前人观点”。在此特补充说明，以飨读者。

其一，笔者观点。

笔者小号2023年01月29日推文，已言“此说明《岳飞破虏东窗记》与《满江红·述怀》史源存在关联”；“《岳飞破虏东窗记》当即周礼重编《岳飞东窗事犯》；《岳飞破虏东窗记》当改编自“宋元旧篇”——杭州人金仁杰《秦太师东窗事犯》”；“前人所论“岳飞”《满江红·述怀》，基本上均忽视史源这一关键环节。原北大刘浦江老师所开设读书班为注重文献最成功读书班，史源与文献，读者不妨借鉴一二”。

在此，笔者明确言及《岳飞破虏东窗记》、《满江红·述怀》史源关联，以及《岳飞破虏东窗记》改编自元代杭州人金仁杰（字志甫）《秦太师东窗事犯》。张文云：元代“东窗事犯”故事戏曲，见于元人钟嗣成《录鬼簿》著录，在平阳人孔文卿和杭州人金志甫名下皆著录有《东窗事犯》。

笔者按：金仁杰（字志甫）；平阳人孔文卿《秦太师东窗事犯》一云杨驹儿作，最基本的学术梳理史。

其二，辛德勇观点。

辛德勇学术讲座《贺兰山招谁惹谁了？——从所谓岳飞〈满江红〉说起》（2023年2月12日晚草成初稿；22日上午改定；26日晚讲说于西北大学），言“无中生有的岳飞《满江红》词，能够从无到有，首先有个生成的基础。这个基础，是元明之际的杂剧《岳飞破虏东窗记》”；并且言及“那么，到底是杂剧（笔者按：《岳飞破虏东窗记》）中的这段曲词承袭了《满江红》词、还是《满江红》词脱胎于这段曲词呢？”在此，读者均可判读辛德勇观点：岳飞《满江红》词脱胎于《岳飞破虏东窗记》。

此外，孙琳《从“朝金阙”看〈满江红〉词的异文现象》，（《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23第2期，收稿日期2023－01－20）一文，较详细论及《岳飞破虏东窗记》《精忠记》《香囊记》《精忠旗传奇》版本，及其与《满江红》异文现象。此文没有直接论及《满江红》史源。

最后，笔者今日始获知张延和曾关注笔者小号，《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草就时间不详；作者是否阅读过笔者2023年01月29日推文，不详，亦无需考虑过问。笔者率先提出可以借鉴北大刘门史源学探讨《满江红》真伪，关注小号某某即模仿史源学研究方法刊文，且核心立论之一与笔者观点存在类似。不知广大读者如何想？善意提醒读者，学术道行浅，勿模仿刘门史源学，否则必翻车。

笔者疑惑的是：

其一，张延和是否早已明知周少雄《祝氏谱及岳飞〈满江红〉词考议》（《文学遗产》1988年第5期）一文，刻意回避其说，不尊重前人成果，而蒙混过关编辑、审稿专家，以达到刊发其通篇立论不成立稿件目的。尤其是，稿件最后列举了几位中文专家曾修订其文（有意无意给编辑、读者制造为其站台、支持其立论假象或印象）。通篇立论不成立稿，如何修订？还是劝其退稿撤稿？作者是否有通篇立论不成立稿不投稿刊发或刊发后不再收入论文集的学术自律？

其二，张延和如果阅读过笔者2023年01月29日推文，按学术惯例，应该对笔者公开或私下致谢。今日有微信昵称“金契”在小号后台留言，既以朱瑞熙《〈须江郎峰祝氏族谱〉是伪作》通篇立论不成立稿，试图间接否定周少雄《祝氏谱及岳飞〈满江红〉词考议》（《文学遗产》1988年第5期）一文，为雷文《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立论不成立开脱；又涉嫌上纲上线扣帽子人身攻击、侮辱诽谤笔者本人。学品与学识令读者不敢恭维，给笔者以缺乏通篇立论不成立稿不投稿刊发或刊发后不再收入论文集的学术自律与学术公德。读者可拭目以待，以后哪一位会回避《祝氏谱及岳飞〈满江红〉词考议》，或妖魔化《祝氏谱及岳飞〈满江红〉词考议》为立论不成立稿，而为立论不成立稿开脱。

其二，《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一文不知如何通过《历史教学问题》查重扫红、专家审稿（是否具有审稿流程，笔者不详），而刊发出其核心立论之一“《满江红》词源出元明时期“东窗事犯”故事戏曲之《女冠子》曲词”。此核心立论在《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刊发之前，笔者、辛德勇亦均直接或间接言及，百度均可见。试问百度上已可见的他人学术观点或学界共识，稿件核心立论与之相仿相似，缺乏了稿件最基本的创新性，《历史教学问题》亦予刊发吗？此为雷文《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最雷人之处。

此外，即使张文此核心立论草于或形成于笔者推文与辛德勇学术讲座之前，2023年3月23日台州学院人文学院“三台人文论坛”，及2023年8月12日“纪念漆侠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国际宋史研讨会暨中国宋史研究会第二十届年”宣讲时，亦有必要向读者向学界告知前人或其他学者亦曾或已经论及《满江红》史源。《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一文在“宋史研究咨询”推送中，亦未向读者、学界告知前人或其他学者亦曾或已经论及《满江红》史源。因此，笔者昨日推文言张文“通篇立论伪作《满江红》史源部分，重复考证了前人观点”。

二、朱瑞熙《〈须江郎峰祝氏族谱〉是伪作》立论指正

朱瑞熙《〈须江郎峰祝氏族谱〉是伪作》（学术月刊》1988年第3期）一文，没有史料证据即武断以为《须江郎峰祝氏族谱》为伪作，理由有数条：诸如宋代无“祝臣”；无“祝允哲”；甚至武断推断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改写、脱胎于岳飞《满江红》。《〈须江郎峰祝氏族谱〉是伪作》通篇立论不成立，朱瑞熙未接触过《须江郎峰祝氏族谱》原件，周少雄《祝氏谱及岳飞〈满江红〉词考议》（《文学遗产》1988年第5期）一文有多处元明时期“祝臣”“祝允哲”记载。明人所修《须江郎峰祝氏族谱》若干明代时期官制信息有点类似清人重刻元代凤翔纪事砖。

三、岳飞《满江红》系伪作最准确有效考证之法

严谨而言，《满江红》脱胎于或源于《岳飞破虏东窗记》（乃至《香囊记》）；抑或《岳飞破虏东窗记》脱胎于或源于《满江红》。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改写、脱胎于岳飞《满江红》；抑或岳飞《满江红》改写、脱胎于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文献学或史源学难以直接鉴定。

上述辛德勇学术讲稿没有论及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贺兰山招谁惹谁了？——从所谓岳飞〈满江红〉说起》，讲座标题，反映其不明贺兰山微言大义。

          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

怒发冲冠，想当日，身亲行列。

实能是，南征北战，军声激烈。

百里山河归掌握，一统士卒捣巢穴。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励臣节。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金城门闑（笔者按：原文貌似误作“阒”）。

本欲饥餐胡虏肉，常怀渴饮匈奴血。

偕君行，依旧奠家邦，解郁结。

          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

仗尔雄威，鼓劲气，震惊胡羯。

披金甲，鹰扬虎奋，耿忠炳节。

五国城中迎二帝，雁门关外捉金兀。

恨我生，手无缚鸡力，徒劳说。

伤往事，心难歇；念异日，情应竭。

握神矛，闯入贺兰山窟。

万世功名归河汉，半生心志付云月。

望将军，扫荡登金銮，朝天阙。

笔者2023年01月29日推文国内率先解读“贺兰山窟”为金朝巢穴或龙兴之地。辛德勇讲稿言“请注意，这些被改写的内容都是《岳飞破虏东窗记》曲词中没有而由伪造《满江红》词的人无所依傍地硬造出来的句子，而它不被邵璨、冯梦龙这类成就较高的戏曲作者所接受，说明确实如张政烺先生所云，《满江红》词的艺术水平相当相当低下。连个词儿用得都不对，还不既低且下么？”笔者前日推文《清华学报》两篇伪作《满江红》立论不成立稿，已言“伪作《满江红》意境不如张宗昌打油诗”。

周少雄《祝氏谱及岳飞〈满江红〉词考议》已经言及，明人不可能在岳飞《满江红》家喻户晓情况下伪造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逻辑上不通。另外，笔者要补充说明的是，朱瑞熙看不出“《满江红》词的艺术水平相当相当低下”“伪作《满江红》意境不如张宗昌打油诗”，试问，朱瑞熙之说粉丝（包括《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作者）们，假如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改写、脱胎于岳飞《满江红》，为何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艺术水平与意境竟然高于《满江红》？伪作艺术价值竟然高于原作，滑稽至极。

岳飞《满江红》系伪作最准确有效考证之法并非史源学，而系审音勘同、民族关系史常识。“贺兰”为匈奴语“皋兰”；今宁夏贺兰山，明代新出现地理名词“贺兰山后”，蒙古诸部巢穴。“贺兰山阙（缺）”明代时期术语，明人不可能伪造出“贺兰山窟”这一地理概念作为金朝龙兴巢穴。准确解读“贺兰山窟”，始为破解岳飞《满江红》系伪作最准确有效考证之法。其他方法实际均为主观假定或推断。西汉皋兰山到贺兰山、到“贺兰山后”，深度（“贺兰”审音勘同，国内最一流两三位突厥语专家未审出系匈奴语“皋兰”异译）、广度（会通汉、宋、明三时段）、精度（贺兰山窟代指金朝巢穴）。伪作《满江红》一个讲究深度、广度、精度的北方民族史选题。脱离岳飞《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祝允哲《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谈《满江红》真伪，是不讲究最基本学术规范。

结语

张延和：《化曲为词：岳飞〈满江红〉词生成史论》，《历史教学问题》2024年第6期。

曹琳《岳飞〈满江红〉词真伪及创作时期新论》，《清华大学学报》2024年第6期。

葛畅：《“虚实之间”的限度与可能：岳飞〈满江红〉词辨伪路径评述》，《中国诗学研究》第二十五辑。

肖鹰《“岳飞〈满江红〉”伪托新考———袁纯是“岳飞《满江红》”肇始者》，《清华大学学报》2024年第1期。

孟洋洋《契丹“镇东海口长城”位置新探》，《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24年第3辑。

翟飞《金代西北路招讨司驻地考论》，《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24年第2期。

以上某史研究咨询推文，通篇立论均不成立。即使文责自负，公众号亦应注重讲究推文的学术品质、观点准确，避免以讹传讹。李伯重云“例如据李华瑞估计，在1.5万篇宋史论文中，1/3-1/2是完全没有学术价值的废品，余下的到底有多少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也很难说”。如果您是宋史博士，面对99%宋史论文“是完全没有学术价值的废品”媒体报道，如何感想。笔者未制造一篇宋史立论不成立稿，只能说99%有关《满江红》真伪论著为通篇立论不成立稿，读者慎阅慎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