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友·兰州停云楼李文君
文摘
文化
2024-07-22 19:30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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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兰州，自然要给学兄李文君打个电话，刚到那天是早上，准备抽空与文君兄见见，也想到他的寓所或者工作室去坐坐，访一访。相识二十年来，每次来兰州也都能见上，但常常都是在公共场所或者聚餐的酒席上，喝了酒就匆匆别过，很难真正聊点啥来。如今知道文君兄已退休，或许少有出门了吧，我想。前些年，他还未退休时，会经常出差，单位是甘肃省画院，他主要负责理论研究和学术交流，主编院刊和一些文本编辑，琐碎的事也不少，退休后，这些单位的事没了，有了时间做自己的事。我觉得，他是个做事认真的人，有自己的一套。来了兰州，我自然是见见朋友，看看博物馆，写写生，顺其自然。
那日（5月5日）上午，通过他发给我定位，找到李文君生活的小区，其实，也离我住的酒店不算太远，我俩见了面少了客套话，就直奔主题。他先是带我去看了小区公共绿地里看正在开着的牡丹花，到了跟前，真让我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大，这么白，还有紫色、红色的花朵，看上去要比平常看到的小株牡丹大许多，枝头也高大，各有姿态，很新鲜。他知道我画花鸟，尤其对花卉非常喜欢，他便有了这一安排，那些牡丹花在空闲地里，显得非常茂盛，相拥而生，确实给小区带来一种不同的韵味，我拍了一些照片。接着，随他进入一栋电梯楼，到他家里，又是另一番景象，经过小的门厅，左侧是茶空间，右边是书房式客厅，两个空间相错通畅，有两扇木窗格间隔着，与家具很协调。客厅里，一大墙面是一排书柜，原木本色，书柜里摆放了非常多书籍，比如《李叔同谈艺录》《故宫书画馆系列》《历代书画关系》《中国文化对谈录》《金刚经讲话》《全球通史》《历史不忍细看》《中国哲学》《了不起的基因》《汉字如是》《名家讲稿》《尺素寄情翰墨》《四库全书总目》《唐诗画谱》《中国北方民族艺术史料》《日本文化史》《文坛五十年》《历代诗餘》《中国书画研究》《苏东坡诗词》《寒江独钓》《金刚经》等……书柜上方摆有几件甘肃特有的彩陶罐，柜里有一些老照片，把玩摆件。书柜前方有一大画案，左侧是皮质沙发，书柜面对墙也是一组书架和画毡，画毡上贴有一幅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复制品，画毯边沿上还贴有一条关于养花的记录单，一条是养花的八种方法手抄纸：“1.缺氮必黄叶；2.缺铁新叶黄；3.缺氧必烂根；4.铁镁老叶黄；5.铁磷开花难；6.缺锜不长芽；7.缺錋不坐果；8.缺卸不住行伏”，细致详尽。另一张纸具体记录了他那一段时间里护养兰花浇水的整个过程，一看真有雅兴，旁边是一个藤制玻璃茶桌，此处有一套《周月亮文集》很显眼，旁边有一盆兰花，平常是看书的地方。沙发是看电视用的，书架上摆放他平常读得一些资料，尤其报刊杂志类，可见到喜欢的《畸人青藤——徐渭书画作品集》《徐渭绘画精品集》《陈淳精品画集》《董其昌画册》《陈洪绶画册》《梅清精品集》《李叔同精品集》《梅清画集》《中国文化史》《中国思想史》《认知天性》《董其昌》《画人陆俨少》……
移步到茶厅，茶桌依靠窗台，这边是可以安座四位，茶台主位靠书架，茶台上放着多个形制不同的紫砂壶。主位背墙挂着一幅他自己早些年的作品，对面墙也有些画作和资料架，整齐摆放，感觉颇好。画室入口内，挂有一幅文君早期的山水画，看上去温雅空蒙。画中大量的留白，那小山，两岸一景，作品上方是一个时钟，下方有一个楠木的花几，上面摆放着西夏时期的铜雕，顺着明式实木书架，架内有非常多好书，书架左侧挂了一幅李成的《晴峦萧寺图》，整个氛围很有艺术感，书架前方置有一画案，案上有画材画具，简洁明了，靠窗户有一盆兰草，一个灯架，左侧是放手卷材料的架子，然后是多层柜子，一个圈椅在案前，与书架相配，看了书架里的书，让人看得有点馋啊！比如艺术类《中国艺术精神》《移动的桃花源》《中国画学》《齐白石研究》《溥儒集》《中国古代画论》《文征明集》《沈周画集》《艺术巨匠——赵孟頫》《宋元绘画研究》《中国色彩论》《山水之境》《南田画跋》《绘画写生哲学论》《林泉高致》《古代画花鸟画论》《梅谱》《敦煌艺术十讲》《国画指要》《赵无极绘画六十年回顾》《画禅室随笔》《文人与画》《吴昌硕谈录》《董其昌全集》《渐江精品集》《明清画史研究》《中国画的心性》《担当》《白石老人自述》《文心》《大观》等。还有文史类和其他的书如《21世纪的禅》《黄帝外经》《忠诚与反判》《人文生态》《杨宪益》《通往奴役之路》《老子传》《列维纳斯传》《致命的自负》《王阳明》《黄帝内经》《极简经济学》《寻觅意义》《经典之外的阅读》《庄子的快乐》《易经》《传习录》《四季养生》等 。画案对面墙，挂有六件条幅轴。其中三幅画好了，三幅是空轴，下方是罗汉床，左侧也是书架，又见到书法家曾来德的一件书法作品，书架上方贴着“停云楼”的横条，是画家周亚鸣题写的，柜子上叠放着成沓成沓地手写文稿，和一些山水画，是文君最近的写生作品，在卡纸上画的。看到这些书和画的空间，太好了，感到这间画室环境非常好，高楼安静，窗外的视野非常宽阔，光线也好，一个人在画室时，会非常享受，这样的布置，完全是一个好画家的配标，我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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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进家门后，他先是带我逛了一圈儿，看到了这样非常温馨的环境，然后我俩在茶厅里闲聊喝茶，从历史远处谈到当下，文史哲的问题也时常能深入其中，尤其画坛轶事，聊到兴致时，慧心一悦，最是开心，包括相熟的画家，我说，近期朱新建火了，画价一起在升，他便讲了一些与朱新建的交往故事，说有一回，朱新建在他家小住了一段，那时画没什么价，留下了一些字画，也加深了对朱新建这位才子的情义，他真诚、性情、好玩，画不离手、勤快等。听了我收益良多，还有陈绶祥先生、北鱼、李老十、何建国、杨春华、边平山、胡石、周亚鸣、萨本介等这些新文人画的画家，文君兄与他们的交往有二三十年时间了，闲谈中得知，前几年他去杭州做了一次中国美术学院访问学者；对江南传统文化的地貌物情及南宋绘画做了详实地考察参观学习，并充分利用该地区馆藏文献优势资源；对黄宾虹、马一浮、林风眠、陆俨少等诸家的艺术和学术思想进行了较为系统深入的研究梳理，保持独立思考，写下了大量的随笔，还拜访了当地多位高手名贤，在西湖边待了两个半春秋的时光，现已成往事，听到有关趣闻轶事，确也打开了一些视野。言语间，还有触及到台湾、日本、民国等话题，他的画作在台湾、日本、加拿大等地有交流渠道，也是很有说头。还聊及到史学、美学、文学等内容，相觉甚欢，那茶一直在泡，话语也没有停歇，可时间过得很快，稍稍一会，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我们还有太多话题可聊了。我想，书架上的那些书没空翻，他说，还有机会有空再来。这次走访最大的收获，是见到他的山水画，我认为他的山水画取法来源于钱选和溥儒，挺讲究，这一类勾勒赋色的手法，突出一种清新淡雅的气质，有格调，均以简约疏朗，又得温和精妙，与他的人挺合拍。我认为，他画的算是读书人的画，是文人画的作派，这也说明在他的内心，充满着对传统的敬仰，以及他个人对学问上的孜孜以求，选择了不急不慢，一切都在掌控中的生活节奏，如实为“文以达吾心，画以适吾意而已“的恬适舒缓的状态，这样的人，在我们的生活里已经很少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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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初认识学兄李文君，大概也是20多年前了，我当时在北京恭王府读画家班时，画家周亚鸣介绍的，说李文君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的老校友，八十年代曾得到过王朝闻、冯其庸等先生们的赏识，有学者风采，自识之后，常有联系，每次去兰州，一定会见面。后来我编了一些图书寄给他，知道他喜欢书，但确实还真不知道他笔下的丹青也好着呢！或许，他多数时间不以画家的身份来与人交往，而更多的是从理论研究著书立说 做文字工作来让人知晓，少见画作，比较注重理论化一点。写尽点滴心意的画画状态，以畅怀恬静的品相，作为自己的艺术上的风貌，有一股温雅堂正之气，凸显出清爽悠然的品位，甚为难得。在闲聊中，也表达出他对当代艺术界一些问题的思考并说，中国画艺术的发展或者开拓，须建立人类文化的大视野，对传统要有甄别良莠判断选择的思考能力，这不是一促而蹴的事，是一件面对现实长久的思想功课。如今，泛泛的平庸化、功利化、从众化的追逐和太多的图式翻新，也背离损耗了中国画艺术本来的精神气质，流于表面和浅显地去理解中国画艺术的人太多了；无法真正上升到审美精神品质和艺术人格品藻的层面上。他形象地比喻到：传统诗、文、书、画如同老罐煎中药一样，是复方交和慢慢煎融，渐以滋养的过程和结果，是需要时间和规律的遵循，而非妄念人为。我看他的山水画，从题材上去读，并没有太多扎眼的形式奇绝感，而是可以慢慢品味，感受一份宁静又致远的意境在，宛如一阵清风拂面，凉爽清润。当然，许多共同关心的问题还有待来日畅叙一番。正所谓“得半日闲，如一日也！”（苏辙句）很是欣喜，其实“闲”，是艺术家最有价值的东西，不“闲”，何来对于时间空间的深度体悟，不“闲”，哪有那些意想天开的笔墨道道，不“闲”，哪来东奔西颠可以行走见世面，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董其昌句），在过去的岁月里李文君的生活，是简单的又是丰富的，是繁琐的又是有趣味的。我相信，他会在阅读的世界里与圣贤相遇，在东南西北的旅行中，与天地精神之往来，以静思妙想来安顿自我。还有，我也是从他的这些作品里《春山问道图》《雨霁图》《高远图》《早春图》等，读到了一些可以超越地域风土人情的山水境象，他在个人化的认知系统中表达着自我，那些纸上的江山，确实是他自己对天地、对人与自然、对艺术的理解，是独到的呈现，那纸上的山峦、丘壑、水岸、树木、亭台、云雾有着一种清亮明透的气质，并充满着想象力，这些画是由心间流淌而出，是觉悟之秉性，不可掩饰，不可遮蔽的。我觉得，文君兄虽然长期生活在兰州这个地方——西北这个文化沃土上，其文化底蕴深厚，也助长了他对自己的要求。他认为画中国画就是文而化于心；象由心田造，文质内化外现的过程，是个生命文化的行为。他又有着十分清晰的思维，他的性格也没有像平常我们对西北人印象里的豪迈和直爽，西北人多数以势取胜，他却更加追求散淡，如清泉般的温和，以绵柔深厚的性格，让人感觉悠悠然，有了一些日常反差，又有了一些别样。在书房门眉上见有早年大隐（陈绶祥）先生题写的书斋号：平悟书屋的小扁额从中谙现着他守本真，持平常的人生态度。试想，李文君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还会保持他应有的理性和感性兼容的特点。一步一趋，一山一水，一树一亭，恰如“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句）的意境，还会更上一层楼的。时值中午，文君邀请我品尝一次当地美食，我说：“好啊！简单点。”一切顺利！但总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见面还是那么的短促。餐后，他又带我参观了他夫人经营的一家画廊，很有氛围，有更多的感触，这里只能下回分解了！
观展·“有窗户的画室——潘玉良艺术作品展”［北京（下）］
观展·“有窗户的画室——肖惠祥艺术展”［北京（中）］
观展·“有窗户的画室——周思聪艺术作品展”［北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