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展·798“四色之名”黄丹作品展
文摘
文化
2024-04-05 17:51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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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道艺术家黄丹新画展“四色之名”在798艺术区三远当代艺术开幕了，只是恰逢春节前，我刚好回老家，错过了开幕时间，想节后回京城再看。今时三月，以为展期已过，觉得有些遗憾，不想，此展承办方已延期，也让我有机会能到画展现场，而且参观时遇到了黄丹，她正陪同艺术家武艺观画，能与老友武艺在此相见也是幸事，一起还拍了张合影，使观展计划很圆满。
我认为，黄丹属于当代水墨集群中少见的、有思想的中青代艺术家，尤其是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以当代水墨为创作方向的创作者中较为突出的代表，其艺术的敏感性、思想性、创造性与同辈拉开了距离，进入了一种探索当代文艺前沿的状态。她不趋同于时流，作品独树一帜，品洁纯净，既有艺术形式美感，也具有艺术独创意识，作品突出了纸本水墨的润净之美，又兼得文质与形式二者的融合，颇具精神含量。那日（3月21日）下午，我与画家陆虹一起去参观，当步入展厅时，感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这是整个画展的调性，对于每一幅作品，其结构、形式以及外在的装裱都非常有好感，可谓匠心独造。这些作品与黄丹之前的每一年在三远当代艺术的作品展览相比，选择上更为讲究，手法趋向沉稳与老练，题材上也得以拓展。在用纸用色和艺术观念的作用下，已找到了一种明显有特色的个人绘画语言，作品识别度很高。我在看展时不由感叹，这些色彩是黄丹“橙”、黄丹“蓝”、“黄丹“绿”，这些色泽是天生就属于她的专属用色。在此次交流中，黄丹也认可我这样的判断。此展以“四色为名”，作品气质很是贴切，因为观察到她每一幅作品中最多的用色量是四种色，甚至有些单纯到二、三种颜色来构建出一个独有的世界，其用色的程度，形与色的关系确分明清晰，让观者享受其中又难以琢磨，这种视觉感和趣味，能让你思想远方。从展厅入口的第一幅作品《环翠》，初看有些意象或抽象，感觉是一幅符号化的作品，一时难以辨别此处还有山脉、树木，都已被隐藏在色块里，看上去只是一个色彩的平面构成，中间那块极明快的“黄丹绿”，是瀑布与湖水，让人产生极大的幻觉，显得一点也不真实，也看不出是湖面了，这里只用了简单的三种色，翠绿、灰色和蓝色，很巧妙却耐看。其实，这里展陈很讲究，空间分布舒服，使得观展人得到了一次享受。这天观展人少，可以与作品慢慢交汇，有一种着迷状态。从《环翠》往右看，是两幅与桥拱相关的画《通常》《晚湖春》。《晚湖春》，让我想到北京颐和园的那座十几拱的汉白玉桥，桥拱很多，有气魄，印象深。之前许多年里，黄丹也有这种画桥拱的作品，只是《晚湖春》，让人感觉独特而深刻，这里无论是色彩观念与形式，带来的视觉效果给予人一种想象的空间，让我有点欣喜。那桥与山、与湖构成了一个平面，而且湖面与山景的空间比率相差无几，拱桥变成了二者衔接的关健，破除了我们常规认知里山水所用的三远之法，有点超然于象外，又十分和谐有调性，那形色在简约的结构中显得比较素净。黄丹在这一类题材上也做到了不可重复，使得画面既有虚拟感又具有精准度。
比如另一幅《列席》，在我看来，很难想象，那如拍卖现场椅子的一排排座，或者是哪家酒店开会时用的裹布椅子，这时变成她笔下的对象，很是注目。这次展览关于椅子与沙发画有两幅，一是《归于无物》，一幅是《列席》。《列席》更显得意外些，有突兀感，画里的椅子造型比较真实，因为是用纯墨色来描绘，真不多见。在我们的生活当中，纯墨色是很玄妙的，这样的画面处理，有些常规观念被颠覆，又能让观者想入非非，比如有人看了说，是否有“虚位以待，难以确定”的指向，是一种批评的隐形观在里边等等。作者说，并无此意，想画了直接画就是了，就这么简单，别想多了，这感觉是黄丹的秉性。只是墨色椅子画出很夺人眼球，黑与白两色的冲撞感大增，有份量。在接下来的空间里，比如《出处》《近冬》《呈现》《流传》《实境》等作品都很独特。每一幅画作的形式都给人一种别致、素雅、精微，赋予了一种“禅”的气质。我理解，“禅”在中国，就显得与社会，与人文，与精神比较贴近。正所谓“禅”无处不在，“禅”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禅”是说不清的，但可以表达出“禅机”来，“禅”是中国人文精神中比较独特的一种人生智慧。比如这里作品《礼典》，就非常有“禅”味，她把马这样一种动物属性给意象化了，成了自我想象里的马，是一种不自然、不可遇见、不可能的粉淡色来表达马的观念，这也刷新了我们的常规认知，进入了一种哲思的领域，让我想到古人曾有这样的观念，进入即“白马非马”，“墨竹非竹”的观念里。此刻，又让我想到苏东坡当年被友人问及，他所画的朱竹，怎么没见过？苏东坡反问说，“朱竹没见过，难道你见过墨竹”吗？此处的“禅机”已归于“禅”意，指出了马变成啥颜色都是可以成立的，只有美不美的马？好不好的马？这是我的一番理解，不知道作者怎么看？在另一个空间里，有一幅《无尽》的山水画很精彩，此幅作品也看得出很寂静，形色更像一幅剪影作品，但欣赏时又能体会到某种深邃感，形式简括中韵致突出，类似马蒂斯的剪纸作品，形色浪漫，其线条显示出一种绵柔劲道的力量，恰如我们日常里使用的麻绳那般，其所带来的那份力量感，看似柔软，但使用时麻神更容易让人受内伤，这也是作者要去选择和思考的。我琢磨，由黑与白映衬出来的是结构之美，赋予整个画面比较完整，其气质相对纯净，气格却硬朗，显得有质感，堪称完美。包括另一幅作品《竹事》，也有相同的味道，感觉《竹事》画面里有一种肃穆之气，其气质靠近宋元绘画当中那些格式，恰若北宋文同的那幅《墨竹图》，或者是其他画家的《雪竹》这类题材所造就的画境，底色很幽冥，作者此处用留白的方式体现竹叶的姿态，使得画面有一种被反衬过来的效果，一种寂而默然的印象。我感觉，竹子题材在传统中国绘画里是君子的象征。东坡有言：“真可谓一日不可无此君也耶！”真是把竹子当成君子风范，其价值观影响深远，历代文人士大夫在表达对竹子的敬意同时也曾有非常多咏竹的诗与画，而黄丹笔下的《竹事》，其实打破了一些我们识竹的理解，上升出到一种“禅”的境界里，是主观的一种显示。由此看，任何物象都应该由心而造，才有意义。作品《临渊》，在众多画松题材中凸显出来的一幅珍品。这幅竖式的画作，给我一种强烈的印象，看上去像剪纸图案一样，只是以黑、白、灰三色，却具有强大的视觉冲击感，仿佛是你在黑夜里看到了雪松，那种反光的效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这样艺术手法也突破了传统中国画造型与意境营造的边界，有一种新鲜感，难以想象，那松枝蜿蜒曲绕中含存着某种强大的能量，是精心绘制的结果。正所谓“画之高格，常在意外。”作者选用的观念生成，因观念而去表达，才会出彩才会出新。还有其他几幅画松的作品，其中《风百松》《倚山松》《实境》《入风》等作品很耐看，确实达到了一种让人喜欢的地步，其妙不可言的状态，全然凸显出一种冷峻、肃静、单纯、孤寂的气质，是一种在相对理性之下发挥出来的感性，是对于艺术本身理解之后的创作冲动，具有一种感观能量的投射和显现。像作品《步入》也很具特色。此作品是以门洞与楼梯为对象，主体在空间结构里生成了一个看似平常的景象，很直观，只是色与色之间的配置比率，色度，块面的融洽感，这里每一根线条之间的长与短，清晰与模糊，角度与方位，都耐人寻味。确实，在过去的数千年间，我们关于绘画里的建筑画法，大多归属到青绿界画的范畴中，或者实用艺术领域，而绘画里的当下元素却又少不了建筑这类题材，油画里风景与建筑的关系好象更紧密一起，因为建筑成了自然的一部分，而此处黄丹所运用的手法，是将生活里的景象绘制到纸上，以个人艺术观念来强化水墨艺术的现代元素，从而突围出来，其实是一种实践当中得以拓展，为当代水墨画的探索打开一扇门来，可喜。在另一个展区里有两幅新作《长形》《倾诉》，几乎是用纯水墨和浅色完成的，营造出一种空阔的世界来，采用的是两岸一景的构图方式，那远山的意味更突出一些，面积比重也很大，看到这件作品时，立马让我想起了宋代米友仁《潇湘白云图》，这里的云山淡淡的，有意境，回味无穷。黄丹在画面中，将人和马作为她笔下的艺术符号出现，这幅《长形》相比于早几年的画作更显得空灵，那些云的变化呈现流动状，正所谓“气韵生动”，有一种置身于辽阔、忘尘、孤独、被遗忘的境地，所谓：在那“无尽的美好，无尽的世界”游弋，这种远离尘逍的桃花源，如诗如歌。其实，这次画展的作品共有25件，还有包括《遍地》《复调》《呈现》《流传》《赫然》《仰慕》《入风》《坦率》等等。诚然，像这样的展览，在当下不可多见。如今许多展览用意，大量是为了市场炒作而举办。而黄丹近期的作品展出，给予我们观赏者一个最大的启示，这种启示不仅仅是展览本身，而是要从历史学角度来看近百年以来的中国画艺术变革中所带来的某种启示。近百年中国画艺术的生存和发展，一直牵动着有识之士，也牵动着喜欢中国文化的人群。中国人的艺术和艺术状态，更多的往往是受时代大潮流、大环境的影响，太多随波逐流的人，为了眼前的利益和个人的私欲，不断拉低中国艺术的档次和品位，这也让我想起到最近在杭州参观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的“赵无极先生艺术大展”，此展里的艺术家赵无极先生给予我们观赏者，以及我们国内的艺术界，甚至包括这个时代，在精神上或艺术上的启示很大，其价值不言而喻。他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才学，打通了中西方文化艺术的壁垒和隔膜，成就了一个以东方艺术精神、人文思想、审美内涵与西方的艺术表现形式上完美融合的艺术表达。在他心心念念的回忆当中，他说要感谢自己生在中国文化这块土地上，他把中国文化中的人文精神表达到西洋绘画的形式当中，具有特别的意义。而今天我看到黄丹展览所给予的启示，也是因为她具有莫大的勇气，将自我置身于艺术精神的世界里，为我们提供出一种无论东西，又具有中国艺术精神的当代水墨画作品来。她的每一幅架构都很用心尽力，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勇气，我想，来自她良好的家学渊源，以及在社会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艺术界前辈师长们对她的疪护。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包括像叶浅予先生、李可染先生对后世的影响，带来的一种改良中国画或者推进中国画发展的这种创作理念，影响到了后来的卢沉先生、周思聪先生，通过卢沉先生、周思聪先生、韩国榛又影响到朱振庚、田黎明、武艺等比黄丹早一代艺术家们的艺术道路，这些无疑都成为黄丹艺术创作上的娘家人或者说背后的靠山，也是黄丹艺术创作中的策源地（中央美术学院）和勇气能量场。![]()
当我在回想过去一百多年来，从中国画艺术传统形式发展到当代水墨的这一时空当中，期间也有像吴冠中先生提出了“笔墨笔于零”和李小山曾断言的“中国画穷途末路”的论调，造就的是一种不祥的艺术观念和社会价值观已改变的氛围，这些观点、问题和危机今天却依然存在，但事物的真实也不容乐观，正如黄丹自己所言：“如今的学术氛围已回到了民间，站在这种场域里，显得艺术家创作的空间更加的辽阔，也更加的自由。”这也是一种希望的声音。我理解，这一点不假，其实，黄丹的这些展览作品也有利地回答了数十年乃至百年来对中国画艺术发展面临的诸多问题和忧虑。正所谓：“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试想，我们大家对待中国画艺术都应该更加宽容一点，更加有气度一点，让中国画艺术的未来更加美好一点，不是吗？![]()
……观展·首届湖南公共艺术季·徐冰的《木林森计划：长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