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展·北京桐溪小蝉的山水画展
文摘
文化
2024-07-18 19:30
北京
有一天,艺术家武艺来电话说,近期我写的几篇观展的稿子不错,其中也提到了周思聪、肖惠祥和潘玉良三位先生的展览。然后又聊到他最近期参加了一次桐溪小蝉的“我见青山多妩媚”的山水画小展。为什么小呢?总共是三十余幅画,但却别开生面。他说:“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画得很有味道。”其实,在近期的公众号上和短视频里,我已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展览,对于桐溪小蝉并不熟悉,但从宣传上来看,效果不错,包括北京画院吴洪亮、中国艺术研究院杭春晓,中央美术学院武艺的关注和业界其他一些艺术家对桐溪小蝉的评介和认可。另外,配合展览,有一个宣传片,看了,觉得与平常看的许多画展不太一样,怎么不一样了?我想,一时也拿不准,只觉得要去看一下才会有结果。
那天(6月25日)上午,到时已经接近中午,展厅里没有观众,的确好像在等我似的,今天是展览结束的前一天。第一感觉,还是挺安静的一个展厅,面积不大,有几处墙壁还涂上了有色涂料做背景,使得每一幅画在不同的底色衬托下,感觉不太一样。或许策展人有意把这次展览分为三个章节,从时间上看,这里的作品时间跨度有十年以上,而从绘画语言以及内容题材上看,展览分出“花卉山水”、“纪游山水、“佛像山水”这三类,对我而言,一看确实很明显,从中也能读出一些画作之间微妙的变化。进入展厅,顺着右边墙面看第一幅作品,叫《坐望》,显然很隆重,这幅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选这幅画作摆放在第一的位置,自然是有什么玄机?我也不太知道!《坐望》为什么能放在前言的前面,我觉得,一则可能此作品被视为代表作;二则是要选出这幅画,或许能带来一些争议,作品跟常规的山水、花鸟画有所不同,又或是作者自己是最喜欢的画;三则恐怕是策展人用个人喜好的角度选的。但是,我不会去争辩它属于哪一类,只是觉得这件小品确实有点萌,有欣喜感,无论是构图上的虚实相生,还是笔法与墨法的混搭成型,像是慢慢悠悠整出来的,有一些偶发性,有了一种颓废感,这样的气质,让我想到了明代陈老莲和清代恽南田这两位古人笔下的画作,他们的画作都是慢悠悠的,有古意,在当下这类画法并不多见,并不是以专业的技术来呈现,而是带出一种不知怎么画,又感觉能让人慢下心来读的味道,以融为质的表达,赋予了几分文心和非专业性的艺术价值。那画中的鸟、树、花、叶,几乎近似于模糊状。不知道她从何下笔的,真有点萌哒哒!不过,通过读了前言,你才能理解这个展览的调性,我用我法!这就有了点意思了。整个展厅的布置很精妙,因多数是小品,我选了几幅喜欢的作品进行赏析,也算不负推荐人的用心。按照分类第一章节——花卉山水。这样的题目就有点让人浮想联翩,其中《雁度长空》,这件画的取势,上下都有留白,所谓“水天一色”,画面的符号感很强,房舍、树木、花、桥、雁,形色趋于温和,笔法有点生涩感,不属于清雅格式,返而是拙朴沉浑,天趣使然的气息,绘画语言上吸收了黄宾虹、陈子庄等艺术家的笔法色法,显得用笔沉着朴素。当然,其他类似的作品像《红笺》《樱桃》《红朵》《长风》《清梦》《家园》,这些作品都属于第一章节的内容。而第二章节里有《摘花》《夏日》《苍云》《浮生》等,人与自然的关系有了一种协调感,又带有诸多个人意趣的表达,而作品《出游》是其中比较出彩的一幅。《出游》在整个展厅里显得很重要,横式的构图营造,作者将自然与人、与自己生活里的场景来作为一幅画的内容,正如前言中所描叙的那样:“‘纪游山水’这些作品时空尺度别具一格,杂糅着俯视、仰视、平视甚至倒置的视角,在变幻的空间中展开叙事。她把对于家乡福建福鼎茂郁山水的记忆,自己北京的画室和书房全融合进画中,似真如梦,蔚然而成奇观。这让她的纪游山水成为一种情感寄托,传达出我们这个超级都市时代人们向往自由的心迹。”确实,这样的画,达到一种境界,显示出的一种悠闲的状态,这画里的花、猫却一反常态,被夸大造型,这种特点,打破了眼中自然的感官正常性,以主观性大于客观性的角度去完成画面,这似乎让我有点意外!对于自然里的人、风景,自然里的动物、花纳入到一种艺术语言的构思,可大可小,奇思妙想,似神仙视角和儿童的思维在画画,我这样理解的,不知可否?
顺着展厅,第三个章节,是“佛像山水”,我选了两幅画,一幅是《妙光》,这幅画与其他的如《浮生》《观音》《月满》《花发》和《如来》等的造境方法异曲同工,此幅的特点,在于人物的造型和配景,在笔法和用墨上显得别致,人物成为此幅画作的画眼子,说明了人物的重要性,那些点缀出来的山林景色显得很虚灵,正所谓:“一虚一实,亦严谨亦松脱,自然而然。”旁边还一幅是《飞天》,也有一种慧心一悦的感受。去过敦煌的人自然都会被那些洞窟中的色彩给震憾住,上千年描绘出的是一个大千世界,也为后人提供了精神旨归与艺术品相的最佳范本。当然,此处桐溪小蝉笔下的飞天,别有趣味,她在形色的描绘里添加了一种稚拙味道,一种另类的美感。虽然与敦煌数千种勾勒形色的飞天有所不同,笔法也没有那么流畅,也没有那么精准,但写出来的是一种非常有趣味的又简约的画质,是件好作品。
这个展厅的面积不是太大,也有几幅画不容易分类,都挂在不同的位置,比如《碧云》《新岁》《灵湖》《入梦》等,其中《入梦》,我觉得,看上去有点虚幻,主要是虚化了景致,而把色、墨、形、笔融在一个平面空间里,别有意味,渐而达到了一种神妙的品相,似与不似,有神似,作品幅尺不大,但气象不弱。
在展厅的结尾处有一幅《南山》,感觉是对照钱选《浮玉山居图》的临摹作品,这样的构图在江南多见,验证了几千年的文脉在那里传承,临习古人作品,自然是中国画艺术学习的入口,以这样的做法去体味先贤们的世界观和艺术观,对于山川河流、云水峰峦,做造化之功,相比于展厅的其他画作,意韵也明显多了,加上画面跋文,有文气,得天趣,说明了此幅作品的价值是在于留白,在于那些微妙之处,呈现山色空蒙,涧水悠悠,竹篁风茂,亦入佳境。
旁边还有一幅《野水》,这里只有形和色,实与虚,让人有想象空间,这样的构思也没有按照自然中的山水景色生成。那些丘陵河岸,只是用了两个字——野水,表现野逸、野旷的气质。好画不在于用笔用墨的众寡,以心造境,着心无相,似山相,似水相,似心相,恰到好处。
展览整体上看来,有一种感觉,桐溪小蝉并没有去追逐艺术界的时尚潮流,但也没有一尘不变地沿袭古人,而是由心而发,融汇其中,她的这种状态是文心万象,突出古意,安顿自我。她笔下的山、人、花亦由自己的世界观所发生出来的,看上去不是那么讲究所谓的“气势”,也没有那些对于山型地貌的如实描绘,对于画画,她能保持着儿童般的天趣,女性的绵柔,让观者在观看时,也可虚心,也可净心,方才能看懂一点点,才能吸收到她画里的一点点美好!这里面有几种内质,一方面作者在打破日常的视觉经验,一方面打破了从自然观察的角度来立品,是借神以心造化,是在诠释意外的相,所以,也很难用老眼光来判断,只有让人慧心便可。
还有,桐溪小蝉的山水画与当下美术潮流倡导的展厅效果的画作,真有点格格不入,所谓格格不入,并不是小品与大制作方法上的区别,而是画画的目的,全然是两回事。如今的画家们多数要获取功名利禄,自然要按照制度设定,看评委的脸色来创作,去琢磨,这种创作非常消耗精神,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而桐溪小蝉的思量在于画作与人生,画与精神,画与天地往来之关联,无论山水、花卉、人物或其他,皆如涓涓溪流,清澈、温雅、朴厚,呈天然无尽,借物叙情,注重品性,追求静雅之风尚,是为自己画画而已。她说她喜欢丰子恺的画,追不俗之风骨。
试想,在大多数人眼中,如所有的艺术都是为参展而设定,都有点投机取巧的心在其中,那得多糟糕。但桐溪小蝉守护滋养自我心性,把纸上的一笔一画,一墨一色,全然超乎寻常,达到以柔克刚的功量,让观看者也能够从中得一分闲静,寻找到现实之外的一阵清凉。
看展的时间并不长,展厅侧面还有一间观影厅,正在播放关于桐溪小蝉的纪录片,她对自己这个展览有话说,具体的语言是在陈述她的内心思考,对于生活、对于世界、对于情愫、对于艺术的理解,其实特别简单,又特别个人。我相信,一个艺术家的人生路径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孤寂的,哪怕是最了解的人,也未必知晓她下一幅画是从哪一笔开始,这就是艺术魅力所在。虽然匆匆而过,也只当是有一种缘分和记忆,读画写稿也是一件愉快的事,为此,也要感谢展览的主办方、承办方以及作者本人,还有这次画展的推荐人艺术家武艺,一切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展览画作虽不大,但意味深长,别开生面,记忆犹新。
观展·“有窗户的画室——潘玉良艺术作品展”[北京(下)]
观展·“有窗户的画室——肖惠祥艺术展”[北京(中)]
观展·“有窗户的画室——周思聪艺术作品展”[北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