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画·尤无曲黄山写生作品
文摘
2024-09-01 19:31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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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写生稿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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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写生稿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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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写生稿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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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写生稿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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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写生稿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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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写生稿选六
近期在整理友人赠书时，翻到一册《荣宝斋画谱二二0·尤无曲绘黄山写生部分》，细细读来，颇觉有味。知道了尤无曲先生是七十岁那年（1979年）才上黄山，连续三次上黄山，渐有心得，讲求“手写生、心写生”的理念，自那以后，他对黄山的云与山，奇与妙，绝与险，收纳于心田，放逐于笔墨，找到了自己对山水画的那份理解和想象。从此册编辑来看，前一部分是现场写生稿《黄山写生稿选一、选二、选三》等，共四十二帧，后一部分是以黄山为题的创作作品，包括《黄山飞来石》《黄山桃花溪》《黄山蓬莱三岛》《西海道中所见》《黄山玉屏楼右象石》《只缘烟雨看奇峰》《黄山人字瀑》《宿丙初收》《西海群峰》《黄山纪游》《翠竹瀑布》等等。这里突出了黄山的气韵和精神，也突出了一种文心万象。试想，一个艺术家，如果能找到自我擅长的方法和题材，以及自我表现手法，这无疑是幸运的。而在此册里，著文者尤灿（尤无曲之孙），深刻解析了尤无曲先生画黄山的前因后果，以及对于自然造化和山水画学理性的一些研究，行文简约精准，妙笔生情，极赋内涵，是值得关注的。同时，也理清了尤无曲先生晚年山水画创作的着眼点是多以黄山为题。黄山是美的化身，也是历代画家们的重要题材，尤其明清以降，出现了黄山画派，其中弘仁、梅清、程邃、查士标、石涛等画家群体，以及近现代画家黄宾虹、赖少其、刘海粟等，也使得到黄山山水画影响具大，形成了以黄山画派的艺术史文脉，而尤无曲先生的黄山山水画写生，又一次提纯了黄山的自然风貌，提纯了中国当代山水画的人文精神和语言风一格，也是值得后学者关注和推荐的。黄山哺育过无数画家，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灵感和心中的诗情画意。尤无曲七十岁时初登黄山，面对云烟浩渺宛若仙境的黄山，他取下假牙，用京腔一声长啸，一时间山鸣谷应。从一九七九年到一九八二年间，尤无曲三上黄山写生采风，去感悟黄山的精神，寻求他在艺术上突破的契机。
尤无曲说：“对景写生固然重要，然而中国画尤贵乎神韵，会心之记忆，为第一要领。”会心之记忆，就是尤无曲提出的重在体悟景象中内在神韵的“心写生”。他第二次、第三次去黄山，几乎没有动笔，只是去看，去感受。在黄山变幻莫测的云雾中，尤无曲细心观察，静心领悟。他说：“黄山有很多云，而云就是水汽。我觉得黄山的气韵就是从水来。舍此云无以生，峰无以秀，松无以翠。”他悟到水是黄山的灵魂和底蕴，而黄山的美景就宛若是一幅幅天然的泼墨画。从五岁习画到古稀之年，尤无曲既学古人又学造化，在诗、书、画、印各个领域都下过苦功，其绘画技艺深得中国文化的精妙和神韵，但他一直不满足自己的艺术，三十多岁时，他立下要在中国绘画领域上学一千年，下启一千年即“上下千年”的志向后，为理想，他一直孜孜不倦地深研传统，探索变法。黄山之行，令他领悟到天地自然的本源在于水，而山水画气韵生动的核心也在于水，水是中国画表现自然神韵的关键，黄山的云雾令尤无曲对中国画用水的认识产生了飞跃。他开始尝试泼墨的画法，在画山水画时先在纸上用淡墨泼一层带水的底蕴，再根据水的雏形，皴擦点染，创造出他独有的、充分发挥水的作用的泼写画法。尤无曲说：“我初上黄山归来，就开始开泼墨法。”自此，尤无曲的艺术进入自由的天地，作品的境象、构图、笔墨风格面貌焕然一新，别具一格黄山写生是无曲老人古稀变法的源头，这批黄山写生大多作于“一上”黄山期间，尤无曲古稀变法在此阶段孕育，变法的思想、新画法、新风格、新面貌的雏形都融入其中，造就了无数画家的黄山，成为尤无曲古稀变法的摇篮。黄山的景象激活了尤无曲心中的丘壑，弥漫的云雾，在山峦奇峰间穿行涌动，上下沉浮，时而像奔泻千里的激流，时而如波浪壮阔的大海，山峰在云中若隐若现，置身于云雾之中的尤无曲，感到有了云，一切都活了，黄山的无限生机，融入了尤无曲的创作之中。他说：“外出写生，要得山川之气韵，不要急于用笔勾画，重在体会山川精神。”明确提出：“让黄山的精神与自己的精神统一起来，这样心中之黄山就能层出不穷移到画中来。”尤无曲的写生，有线勾写生和水墨写生两种形式。线勾写生，主要是用笔、用线。古人云：“笔力扛鼎”“力透纸背”“高山坠石”“惊蛇入草”“屋漏痕”“折钗股”都说的是笔力度，尤无曲都心领神会地修炼到自己的用笔中去，讲究笔力是尤无曲毕生的追求。他三十二岁在北平举办个人画展，齐白石看过展览后就对他的画有“下笔苍劲”的评语。尤无曲用笔讲究，在不同境象的写生中都可以感觉到，特别体现在勾线写生中。黄山曙光亭旁的写生，面对多层次、深远的山峦群峰、白云、松林，尤无曲用万千线条组合写成，线条的疏密聚散、虚实、浓淡，刚柔曲直、方圆动静，快慢组合配置得是多么协调。而笔线本身，有的刚健挺拔，有的洒脱飘逸，有的浑厚苍劲，有的典雅绚丽，有的质朴天真，有的流畅舒展，有的遒劲古拙，这些线条概括、提炼、升华了黄山的千姿百态，表达了黄山的内在神韵。尤无曲的用笔，既果断有力又生动活泼，能传递内心的情感，写出了自然景象的气质和品格，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可以说，曙光亭的勾线写生，是尤无曲用笔用线艺术的一个缩影。尤无曲的水墨写生，是在线勾的基础上，再加皴、点、渲、染而成，用传统的水墨技法完成。《宿雨初放》《黄山雨后所见》《西海群峰》《黄山纪游》《人立蓬莱巅》《翠竹流水》六幅是用泼写法画。这种画法的特点是以泼墨主导，先泼后写，泼写结合，充分发挥水的功能和作用。水有流动性、溶解性、渗透性、挥发性以及这些特性在运行时的不确定性、偶然性和微妙性，这些千变万化的自然特性和品质，使笔、墨、水融合一体。泼写法绘出的泼墨山水有三种类型：一是繁笔。在泼墨雏形的基础上以“五笔”“七墨”之类的技法全用上，所画更加浑厚、苍茫，如《宿雨初放》《黄山雨后所见》；二是简笔，如无曲老人诗云：“泼墨轻痕已半稿，添加几笔竟成章。”笔迹虽少，但与泼墨融合，更显神采，如《人立蓬莱巅》；三是隐笔，在绘制大泼墨作品的过程中，在泼墨后或近半干时用水笔或点、或染、或皴、或写，笔墨相融在泼中，虽未见笔，笔实在画中，其造型和气韵，往往更加玄妙。尤无曲指出：“泼墨运笔，以传统技法，写出郁郁葱葱之真山貌，自然、滋润、灵活。”“画需自然，矫揉造作，有失天趣，用泼墨法，庶几可纠正此疵。”尤无曲说清楚了泼写法的特色。不论是线勾写生，还是水墨写生，其高超的技法，是尤无曲长期修炼而成，特别学古人具有决定性的基础作用，尤无曲对传统中国画学习之深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各门各派的绘画技法他可以随手拈来，他认为“临画要先死后活，死就是硬功夫，活要融化脱变，学传统，师古人，并非是临摹而已，重要是领会古人精神境界和整个传统文化之内涵，技术仅是个基础。”他还说：“师古人，师造化，犹如两腿行走，缺一不可。”这是中国画艺术发展的必走之路。黄山写生画，可以说是尤无曲师古人，师造化的融合之作。尤无曲有诗云：“我写青山可万千，漫游抽象意当前。寻求其乐乐无穷，舒展丹青法自然。”这首诗浓缩了尤无曲的艺术追求。绘画在他看来是在“寻求其乐乐无穷”的精神状态下进行的。核心是漫游抽象。抽象的过程，就是悟的过程，不仅要得古人、前人的文化精神和艺术精髓，还要法自然，画过长期观察，写生（手写、心写），感悟，去伪存真，去粗取精进行消化吸收、升华得自然山川之真性、真善、真美，成就心中的艺术的万千青山。尤无曲虽然去黄山只有三次，但从此黄山永驻心中，相依为伴。黄山是他古稀变法的摇篮，更是领悟自然开创中国山水画新面貌的源地，黄山的灵魂已完全融入尤无曲的心里和画中。尤无曲有诗云：“从事丹青七十年，苦心寒暑学前贤。多情得有老天助，三上黄山法变迁。”“不见黄山年已久，挥毫漫写黄山思。云纱飞越群峦过，隐约诸峰瞬息时。”这些诗句记录了无曲老人对黄山的情感，黄山不仅时时在他心中，还常常来到梦中。二00五年，九十六岁的尤无曲创作了一幅近两米的泼墨山水巨制，完成后取名为《梦回黄山》，并题诗：“梦绕黄山水墨融，群峰云海与青松。清奇变幻真仙境，难得人生能几逢。”黄山成就了尤无曲的艺术理想，他对黄山的深情，寄托在他的创作中。2019年，北京荣宝斋出版社出版的《荣宝斋画谱二二0·尤无曲绘黄山写生部分》收录了无曲老人黄山写生的画稿和作品，这些作品是尤无曲观察自然、体验自然、描绘自然的艺术实践，对学画者来说是学习中国山水画、体验中国山水画写生技能，不可多得的范本，值得细细体会，反复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