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语和委婉语的不同---以泰语为例

2024-10-25 22:24   中国  

禁忌是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复杂社会心理现象,它源自人对某种神秘力量的敬畏。


禁忌是人们在长期的历史经验中总结出来的言行准则。在英语中,禁忌是taboo,taboo源于太平洋汤加群岛的Tongan(汤加语),taboo词义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崇高、神圣的;另一方面是神秘、危险、禁止、不洁的。


所谓语言taboo,实质上包括两方面,一是语言的灵物崇拜(语言拜物教),二是语言的禁用或代用(委婉语词和粗鄙语词)。


语言禁忌包括禁忌语和委婉语( “委婉语”在国内外的使用:你平常说委婉语吗?)。当前学界对禁忌语和委婉语的定义没有统一的标准,但大部分学者倾向于认为禁忌语和委婉语有很大不同,二者虽密不可分但性质不同。


委婉语指的是用含蓄的,使人少受刺激的,或让人一时不明含义的代词来代替所要禁忌的语言。禁忌语指在公开场合和多数情况下中不能使用的词句。


语言禁忌产生于人类社会早期的“语言灵物崇拜”(Word Fetishism),并且一直伴随着人类从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到现代社会。不同的民族和国家有着不同的语言禁忌。


泰语禁忌语

泰语的语言情况非常复杂。泰语吸收了大量的梵语、巴利语和一定数量的汉语、马来语高棉语和英语词汇。古印度文化对泰国的影响极其深远,泰语中60%以上的词汇来自古代印度梵语及巴利语,泰国大部分政治、哲学、宗教、艺术、心理及抽象用语源自婆罗门教及佛教。

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西方文化在泰国的影响也很深远。在泰国长期的封建统治和佛教文化熏陶下,在全球化及西方文化的影响下,泰国语言禁忌众多,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宗教禁忌语

宗教信仰本身并非话题禁忌,但宗教信仰与民众的生活方式以及社会观念密不可分,诋毁、冒犯宗教的言论成为了禁忌。

比如不能在寺庙里讨论色情、赌博、喝酒等话题,不能在清真寺里谈论吃猪肉、抽烟喝酒等话题。

泰国是一个以佛教为主的国家,大部分民众为佛教徒。佛教禁忌语主要体现在对僧侣的用语上。比如给僧侣布施时不能说“สงของให”(送给)你们,而应该说“ประเคน”(敬献给)你们品尝。

泰国佛教有一套专门跟僧侣打交道时使用的词汇。普通人在跟僧人交流时要用这些专门词语,而不能使用平常世俗使用的词语。从佛教僧人的角度来说,世俗的词汇亦是禁忌语。以下列出部分词汇:


在泰国,不能对僧人直呼其名,而要使用尊称。比如年纪大些的叫หลวงพอ,有尊敬的父亲之意,稍年轻的叫做หลวงพ,有尊敬的哥哥之意。看不出年纪也不知道其修行如何的僧人,则统称为อาจารย(老师)。

皇室禁忌语

在泰国,关于皇室的话题也需谨慎对待。对皇室的非议都是不受欢迎的,诋毁泰王更是重罪。泰国有君主国家里面最严厉的lese-majeste法,即《欺君法》,这是一部专门维护君主的权威和尊严的法律,里面禁止了对国王的批评,讨论废除君主这一类话题更是禁忌的。

在日常谈话中,泰国民众在言谈方面自觉地回避对皇室成员评价的话题,可以说人们崇信国王的心态像崇拜神明一样自然,已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仰民俗。

比如普通民众在跟皇室成员交流时不能用ฉน(我),而只能用ขาพระพทธเจา(卑职),在指称国王和皇室的时候必须用ใตฝาละอองธลพระบาท(陛下),

泰语中有一套专门的皇室词汇,普通老百姓不能在公开场合使用。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些皇室专用词汇就是禁忌语。以下例举部分常见的皇室专用词汇:


疾病、死亡禁忌语

趋利避害是人类共同的心理,在信奉佛教的泰国亦是如此。由于忌讳,在谈及死亡及疾病时,几乎所有的民族都会采用相关的委婉语。泰语中,由于ตาย(死亡)较为直接,视为禁忌语,所以เสยชวต (丧命)是普通人常用的说法。以下列举部分死亡的委婉语:


在泰国,人们通常忌讳直呼身体残疾的人,当着别人的面称呼其为哑巴、聋子、瘸子等,这些词语是禁忌语。人们为了避免引起尴尬,把身体有残疾的人统称为คนพการ(出现错误的人)。

在交际过程中通常使用 คนตาบอด(眼睛瞎了的人)、คนหหนวก(最不能说话的人)来代替ไอบา(瞎子)、ไอใบ(哑巴)这一类禁忌语,听起来没那么刺耳,更容易让人接受。

生理行为禁忌语

随着文明层次的提高,人们倾向于把话说得更加优雅得体。因此一些与生理行为有关的词汇,如大小便、放屁等,就被当成了禁忌语。人们也就因此创造了许多显得更有礼貌的委婉语。

比如,ข้(去大便)和เยยว(去小便),在公共场合为避免尴尬一般说成是ไปหองนา(去洗手间),另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委婉语,比如ไปเบา(去减轻一下)、ไปหองเลก(去小房间)、ทาธระสวนตว(做私人的事情)、ไปหนัก(去搞大的)、 เดดดอกไม(摘花)、ยงกระตาย(射击兔子)、ไปทุ่ง(去除污物)等等。

ตด(放屁)在泰语中也是禁忌语,其委婉语有อากาศเสีย(污染空气)、ลมปราณทางทวารหนก(肛门呼吸)、ผายลม(排风)等等。

同性恋及婚姻禁忌语

泰国是小乘佛教,注重自我修为,父母通常不干涉子女的性取向问题,且一些同性恋在工作中表现出优秀品质和工作能力,获得了主流群体的包容和认可,减少了对其的排斥。

尽管如此,很多情况下谈论某人是不是同性恋,或者在他们面前说类似很讨厌同性恋这样的话也是不恰当的。

一部分泰国男人有 เมยหลอง(大老婆)和 เมยนอย(小老婆),但泰国的法律规定是一夫一妻制,所以到别人家做客的时候讨论这些会犯了禁忌。到别人家里做客,最好不要直接问 คุณชอบภรรยาคนไหน(你喜欢哪个老婆?)。

还有另一个话题禁忌是询问大龄未婚女性未婚的原因。由于男女比例失衡,加上女性日益增长的能力及要求,符合条件的男性出现断层 ,因此最好不要主动询问她们为何还未结婚。

谈论堕胎属于话题禁忌。在泰国这样保守的国家,未婚先孕是不光彩的。泰国法律规定,只有女方遭遇强暴、乱伦、胎儿危及母体生命时可以堕胎,其他情况下堕胎是非法的。且从佛教的教义来说,堕胎会加重一个人的罪孽,死后会下地狱。因此谈论打胎属于语言禁忌。

另外一些关于个人隐私的话题也属于禁忌范围,比如询问别人是否有过性经历、有几个男(女)朋友等,这对于关系不是很亲密的人来说都是不合适的。

语言不仅是文化的载体,也是反映民族文化的窗口。泰国语言禁忌众多,类型丰富。这些禁忌语有着较强的系统性,尤其是关于佛教和皇室的语言禁忌。由于泰国自身独特的信仰及国情,其禁忌语以及采用的委婉语也展现出了独特性。在研究语言禁忌时,只有掀开语言禁忌的盖子,才能窥见该民族心理最深最真的原貌。

参考文献:
[1] 朱振明等. 当代泰国 [M].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2.
[2] 金勇. 泰国民间文学 [M]. 银川, 宁夏人民教育出版社,2011.
[3] 李红华. 泰语语言禁忌研究[D]. 广西民族大学,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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