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数千年来创造了灿烂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以语言为例,我国一直是一个多语言国家,语言现象纷繁复杂,“十里不同音”就是对我国语言资源异常丰富的生动写照。
但语言相通才能民心相通,政令也才能上通下达。因此,历朝统治者都十分重视语言管理,以打破交流藩篱,塑造国家认同,维护民族团结。
这种统一的语言多是以国家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所在地区的方言为基础逐渐发展起来的,这便是“普通话”这一概念的前身。
以上不同的称呼实际上反映了在不同历史时期,统治阶级都对语言作了规划管理。夏商周是中华民族形成和发展的早期阶段,这一阶段的共同语是“雅言”。在这一时期,人类跨区域的交流越来越频繁,不同地区之间的语言差异影响了信息传递的效率,因此,在统治阶级的干预和管理下,在当时的都城周边区域出现了早期的民族共同语,以方便彼此的沟通理解。如西周的陪都洛阳出现了以洛阳周边方言为基础的雅言。此时的西周专门设置了从事语言翻译的官员“象胥”,专门从事雅言的推广工作。《论语》记载道:“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从雅言出现开始推算,我国 “普通话”的历史就有四千余年了在春秋战国时期,尽管雅言已经存在,但各诸侯国各自为政,语言文字也各不相同,这实际上阻碍了诸侯国之间经济文化的交流。①语音层面,以陕西关中一带的方言和雅言为基础,形成了官方语言——“秦音”;②书写层面,推行书同文政策,以秦国小篆取代六国使用的战国古文字,秦文沿用并简化了秦国之前一直使用的篆文,在“金文”和“籀文”(大篆)的基础上删繁就简,废除异体,这种通行书体又称“秦篆”,也就是后来我们所称的“小篆”。秦朝的语言管理行为从正音、正文字入手,为提升沟通效率、发展经济、壮大国力作出了积极的努力。不过,尽管秦篆比之前的大篆更加简化,但由于其装饰性特征过于明显,书写诸有不便,难以在普通民众中推广和流行。秦篆字体推广受阻表明,语言管理需要考虑基层群众已有的语言习惯及诉求,强制推广可能会适得其反,事倍功半。洛阳音的形成汉语方言纷繁复杂,自古已然。汉朝初年方言就已有十来种,不仅数量多,而且差别很大。汉族的先民最初活跃在豫西、晋南周边地区,以“洛阳音”为标准音,汉字逐渐得到了发展与完善。洛阳成为“汉语文化圈”发源地的核心区域,“洛阳音”就成为了天下正统,后来多个朝代的汉语语音皆以“洛阳话”为标准音,洛阳话便成了当时的“通语”。从语言管理的角度来看,标准语音的选择有其历史的必然性与现实性,在国家语言选择的过程中,中央机构所在地的语音往往会被优先考虑,由此向四周传播开来。中原地区是汉民族的政、经、文化中心,而汉民族的共同语则多以中原地区的方言为基础,以都城所在地的方言为语音标准。如宋代以前,由于西安、洛阳、开封曾是多个朝代的都城,所以东汉的洛阳话、唐代的长安话、宋代的汴梁话等都曾作为汉民族的共同语而被广泛使用;宋代以后,金、元、清三朝均在北京建都,北京话以北方方言为基础,同时吸收了其他方言的一些特征,逐渐形成了自身独特的语言特点。明朝最初定都南京,以南京话为民族共同语;后又迁都北京,北京话也成为民族共同语。于是,明朝的民族共同语包括北京话和南京话两种,但仍以中原的雅言为正,并将“通语”改称“官话”。满族建立清朝后,最初以满语为官方语言,但北京话和南京话均可使用。清朝实行异地官员制度,官员到外省做官,只能使用全国通行的官话。京师“言庞语杂,然亦各有界限。旗下话、土话、官话,久习者一闻而辨之”,是清朝的夏仁虎在《旧京琐记》中对当时纷杂语言现状的描绘。雍正帝也不遗余力地推广以北京音为标准的官话:“官员有莅民之责,其语言必使人共晓,然后可以通达民情,而办理无误”。事实上,北京官话是由元代北京官话、南京官话以及部分满语发音融合杂糅而成的。民国时期是我国开始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过渡,当时的国民政府对语言状况和语言问题进行了调整,沿用清政府的语言政策,将“官话”改称“国语”,并 在全国推行。1924年,北京语音被正式确定为标准音,标志着民族共同语开始走向成熟。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我国的文盲率高达80%,迅速提升国民文化素质、服务国家建设是首要任务。20世纪50年代开始,我们开始自上而下地进行语言规划管理,确定了简化汉字、推广普通话、制定和推行《汉语拼音方案》等三大任务,“普通话”概念诞生。确立普通话为我国通用语言,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于1956 年开始推广普通话,同时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表达时的语法规范。我国疆域辽阔,各地区语言差异大,多语多言的问题突出,推广国家共同语是社会的共识与责任。而语言管理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遵循语言规律,适应社会发展需要,同时也应适时调整,满足社会发展的现实需求。
[1] 潘佳. 普通话的前世今生[N]. 光明日报,2017-09-10(12).[2] 何九盈. 中国现代语言学史[M]. 第3版. 广州: 广东教育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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