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葡人---为什么澳门的葡萄牙人喜欢用粤语音来起名字?

2024-08-30 22:34   广东  

澳门面积不过20平方公里,人口不足40万,是一座颇为现代化的袖珍城市。其语言状况复杂,复杂的语言状态以及独具的特色在世界诸多城市中是极为罕见的。


澳门是葡语、汉语和英语并存的三语社会,此外,澳门居民中还有讲泰语、缅甸语、印尼语以及日语的。汉语中包含了粤、闽、吴、客家话、普通话等方言。面对如此复杂的语言状况,有人称澳门社会为“语言博物馆”。


对澳门市民来说,三语社会中的每种语言都各司其职,各有功用。多年来,掌握葡语可迈进仕途,有望进入中高级公务员的行列;精通英语可在金融、高教等行业大显身手。


葡语是澳门政府行政、立法、司法等机关使用的工作语言,因而精通葡语成为澳门人进入中高级公务员行列以至提升官职的阶梯。


葡语比英语难懂难学,加之并未在澳门推广过,因而精通葡语的中国人并不多,所以汉语还是澳门居民最常用的语言。


近年来,人们开始注重提高自身的中文尤其是书面普遍话水平,以适应世纪特区政治下的环境,并力求有所作为。


土生葡人


澳门有以葡语、汉语粤方言为双母语的“双语人”---澳门土生葡人(祖先基本来自葡萄牙,母系来自亚洲各地,并在澳门出生成长的欧亚混血儿)。
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土生葡人都有葡语名字,随着历史的发展,他们逐渐也有了中文名字。

据典籍记载,早在1797年,通晓葡、汉双语,具有葡汉两种名字的土生葡人族群在澳门早已形成。 

土生葡人的汉语名字


葡萄牙语是印欧语系罗曼语族的一个分支,其词汇、语法、句子结构都与罗曼语族的其他语言如拉丁语、西班牙语、法语、意大利语等有着相近的特点,但语音方面则与其他几门语言有较大不同。

葡萄牙语正式登录澳门后,汉语的词汇及语法都受到了影响。其中,词汇的影响较为明显。比如街道名“前地(Largo)”就是从葡萄牙语直接翻译过来的。

粤语和葡语无论在语系还是语音上都有较大差异的语言,两者之间能够发生一些互相渗透的现象,得益于粤语丰富的语音系统。

粤语保留了古汉语特有的入声字及入声韵尾。以-m,-p,-t,-k为代表的四个入声韵尾,以及仍然保留在粤语和吴语等方言中的韵头ng(即普通话中的后鼻音ng),在翻译葡语人名时出现了较高的契合度。

由于葡语中的h不发音,当粤语翻译遇上葡语的“nh”音时,一般按照粤语的“ng”(韵头)来对译,如nho译为“奴”或者“玉”。

当年葡萄牙人派驻总督的时候,为更好适应澳门生活以及与中方官方打交道,他们取名时尽量表现出“中国化”、“广东化”,希望借此打消当地居民和中方的顾虑,使葡萄牙的寓居更有合法性。

以下是1623至1694年的澳门总督名单,多数澳督都采取了中国化名字,读音也比较接近粤语发音:


从上表可看出,这些总督在取名时尽量遵循中式名字的规律---多为两个或三个字,还较多采用中式姓氏,如“施、罗、费”等都是我国常见的姓氏。

他们还深谙中国文化,在选字时倾向于采用一些带有吉庆意味的汉字,如“利”“泰”“美”“达”等,或者择取若干蕴涵儒家理念的单字,如“礼”“仁”“德”等等。

下面就部分偏粤语口语化的常用姓氏做简单分析:


土生葡萄牙人多以“亚/阿”为前缀命名。

在粤语称呼系统当中,“阿爸、阿妈、阿妹、阿哥”等占了很大比例。因为发音相近,“阿”字有时写作“亚”字,所以在翻译人名时,但凡以A开头的人名,多被译成“亚-”,如“Amaro”译为“亚吗卢”。 

吡/俾

吡/俾发音Pe。葡萄牙人名当中有不少以“Pereira”为姓的人士,译为“俾利喇”。 

卡/伽

卡/伽发音Ga/Ca。以这两组字母开头的葡语人名相当多,在粤语中“贾、卡”发音相近,很多时候也写作“加”。比如“贾梅士”,译为“卡蒙斯”。 

字辈


澳门土生葡人基本按照中文姓名的格式,但没有中国人命名那么严谨。他们的姓名也是姓在前、名在后。他们本来没有中文姓,但往往按照中文姓名的格式加上一个在中文里常见的姓。

他们在起名字时,也很注意名字的含义。

澳门保留的传统比较多,一些大家庭还按族谱排列辈分。如名门何家有“鸿”字辈和“猷”字辈,这种命名方式也给土生葡人很大的影响。

一些土生家庭有了固定的中文姓氏,如马、麦、毕等,下一代逐渐开始按辈分排名。如郭姓家庭有“良”字辈;梁姓家庭女性有“容”字辈等。

有的土生家族男性、女性都属“秉”字辈,再分别加上不同的字来区分性别:“秉强”为男性;“秉容”为女性。

有的土生家族男性有男性的字辈,女性有女性的字辈。
土生葡人的中文名字有的时在出生时起的,有的是在入学时起的,有的是为了申领回乡证而起,还有的人是为了看中医起的。

现代土生葡人虽然绝大多数都有葡文名和中文名,但两个名字的使用频率却不同。生活在澳门的土生葡人虽然又双重身份,但他们的价值取向往往倾向于葡萄牙文化。

在正式场合,他们自称葡萄牙人的情况较多,因此在书面的签名或口头称呼中多用葡文姓名,表明自己是葡萄牙的后代。

尽管他们自称葡萄牙人,葡萄牙人和澳门的中国人却认为他们是外国人。

土生葡人是澳门社会的一个特殊族群,这个族群在澳门社会徘徊---一方面留恋自己的民族,一方面又难以脱离开现实生活的圈子,以及生活环境。无论在经济生活还是文化生活上,他们都受到这个社会的影响和熏陶,甚至同化。

参考文献:
[1]陈竞翘,陈一霖.浅析澳门葡萄牙人名用字的粤语翻译[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5.
[2]黄翊.澳门语言状况与语言规则研究[D].北京语言大学,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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