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质生产力助推劳动幸福的实现
作者:焦成焕,男,上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经济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魏艳平,女,上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劳动哲学。
摘 要:新质生产力通过颠覆性科技创新改变人与自然的关系,进一步使人与人的关系更加和谐,体现出确证人类本质的能力。它创造出的巨大物质财富在满足人的物质需要情况下,不断推动人的精神享受和发展的需要。这与劳动幸福的终极目标即推动每个人的全面发展具有一致性。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能为劳动幸福创造充裕的物质基础、公平分配的环境,促使人的全面发展,而劳动幸福蕴含的劳动解放、劳动尊严和人的发展维度也能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指引方向。数字时代以新质生产力推动劳动幸福的实现,需促进数字技术协调发展,提高劳动者内在质量和创新能力,引导资本有序发展,从而夯实劳动幸福的物质基础,维系劳动幸福的价值旨归,最终实现每个人的全面发展。
关键词:新质生产力;劳动幸福;人的发展;劳动
从2023 年9 月习近平在黑龙江考察时首次提出“新质生产力”,到2024 年中央政治局集体全面阐释新质生产力,全国各界掀起了讨论新质生产力的热潮。新质生产力“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1]。它作为实现质的跃升的生产力,标志着生产要素从以劳动力、土地、资本为主向以数据、数字技术为主的转变。数字技术的发展催生出继农业劳动和工业劳动之后的新劳动形态——数字劳动。以数字技术创新为引领的新质生产力能在短时间内有效提高社会劳动生产率,使其与众多数字劳动者更好融合,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即以人们在劳动中获得幸福作为自身发展的价值旨归。因此,深入探讨新质生产力与劳动幸福的内在逻辑和新质生产力助推劳动幸福可能面临的挑战,并在此基础上指出解决路径,对实现以是否获得劳动幸福为衡量依据的美好生活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一、基于马克思生产力理论的新质生产力探析
任何概念的提出都有理论依据,新质生产力是习近平总书记基于我国发展实际提出的新概念,它以马克思生产力理论为依据,在优化原有生产要素的同时创造出以数据为主的新型生产要素。新质生产力以颠覆性数字技术为引领,以开发、掌握并应用数字技术的数字劳动者为支撑,以数字化劳动资料和数据为主要劳动对象,以满足人的多重需要为价值旨归,是对以往生产力的继承与超越。
(一)马克思关于生产力内涵的多重论述
马克思对生产力的认识处于动态发展中。《德意志意识形态》将生产力视为自主活动的力量[2]580-581,然而自主活动受到脱离于人的外在物的支配,使生产力迷失方向,导致生产过程不再是自主活动的积极展现。同时,把生产力纳入生产关系中加以考察,指出生产力是“共同活动方式本身”[2]532-533,一定的生产方式与一定的生产力相联系。共同活动方式表明既要有足够多的人参与生产过程,又要通过分工、协作、组织使众多力量凝结成一股正向的合力。《政治经济学批判》强调生产力是物质生产力,即生产物质资料的能力。“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发生矛盾。”[3]591这进一步深化了《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生产力与生产方式的关系。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推动社会形态发生变革,其中生产力在社会历史进程中发挥根本性作用。《资本论》及其手稿认为生产力不只表现为物质生产力,还表现为“社会生产力”、“劳动的生产力”、“资本的生产力”。马克思认为雇佣劳动使生产力表现为社会生产力[4]17,“社会生产力的一切增长,也可以说劳动本身的生产力的一切增长,如科学、发明、劳动的分工和结合、交通工具的改善、世界市场的开辟、机器等等所产生的结果,都不会使工人致富,而只会使资本致富”[4]267。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将劳动本身的生产力通过分工协作与组织管理等方式凝结为社会生产力,它更多强调生产关系对于社会历史进程的推动作用。然而,这种社会生产力只会使资本致富,因此社会生产力表现为资本的生产力。此外,《资本论》手稿也强调了“精神生产力”[4]176,即一般社会知识蕴含的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能力。总之,马克思对生产力的认识从“自主活动的力量”、“共同活动方式”细分为物质生产力、社会生产力、劳动生产力以及精神生产力,这些变化反映了马克思思想的不断成熟。
无论生产力具体表现为上述哪一种生产力,它“始终是有用的、具体的劳动的生产力”[5]59,是“生产能力及其要素的发展”[6]1000。这说明生产力与劳动生产力本质上是一致的,或者说生产力的本质是劳动,生产力就是指劳动生产力。从劳动产品角度看,生产过程是人们通过劳动创造产品的过程,换言之,生产过程就是劳动过程。所以,生产过程基本要素与马克思分析的劳动过程要素一致,包括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无论何种形态的生产力都是劳动者运用劳动资料改变劳动对象的能力。同时,生产力是由多要素融合组成的,它的不断发展除了依赖上述基本要素,还依赖“科学的发展水平和它在工艺上应用的程度,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生产资料的规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条件”[5]53等因素。其中,马克思非常注重科技在推动生产力发展中发挥的作用。在近代科学产生以前,技术通过渗入生产工具推动生产力发展,技术进步往往依托经验的积累。近代科学出现后,技术依托科学研究形成科学技术。科技不仅通过渗透或融合其他生产要素的方式发挥作用,而且愈加作为一般知识指导生产过程,成为相对独立的生产要素。
(二)新质生产力的丰富内涵与要素特征
马克思有关生产力内涵和要素的分析为我们进一步阐释新质生产力的内涵和要素特征提供了理论遵循。与传统生产力相比,新质生产力既遵循马克思有关生产力的理解,是生产满足历史活动需要的资料[2]531,即满足人们物质资料的需求,又由于数字技术的成熟发展使生产要素构成产生新变化,进一步促使生产力实现质的突破。生产要素构成上的新变化导致生产不再只是满足人的物质资料需要,而是更要满足人的精神层面需要,比如在促进人发展的生产过程中获得幸福感。总之,新质生产力是以数字技术为引领在联合劳动中展现的物质生产力和精神生产力的统一。
具体而言,生产要素构成方面的新变化主要体现在原有生产要素的优化以及新型生产要素的产生。在原有生产要素优化方面,首先是劳动者的科技创新能力获得不断提升。一方面,科技发展为部分人成为创新型劳动者提供条件。随着科学技术以劳动资料的形式将自身力量作用于生产力,生产力水平急剧提高。这使得一部分人能够脱离物质资料生产,成为研发科学技术的脑力劳动者。随着科技在生产要素中的比重不断提升,从事创新型和知识型的劳动者逐渐增多。另一方面,科技发展推动劳动者自觉提升科技素养。新质生产力是以原创性技术为引领的生产力,它在替代部分岗位的同时也催生了新岗位和新需求,进一步推动劳动者紧跟时代步伐,自觉学习新技术,培养创新思维,通晓智能设备运行原理并熟练调试和运用智能设备,最终使劳动者的能力和素质得到优化,为数字时代劳动幸福的实现提供核心驱动力。其次是在人与自然和谐的前提下借助先进技术最大程度发挥以物质形态为主的劳动对象价值,并且把作为非物质形态的数据纳入劳动对象范畴。再次是依托数字技术、以机器设备为主的劳动资料具有智能化、高效率特征,不断实现优化升级。其一,数字技术赋能传统机器设备更加灵敏、精密,能够智能分析并解决生产环节及供给体系中存在的问题,使各生产系统之间的配合度更高。其二,机器设备实现高效率运转。它们在智能系统的支持下能够遵循人们预设的指令自动识别、匹配生产所需,实现二十四小时无间隙运转。最后是科技全面渗透于各生产要素之中,使所有生产要素得以优化。新质生产力以科技为引领,意味着科技不仅作为独立的生产要素推动生产力提高,还要渗透到其他要素中,成为生产过程的黏合剂,推动其他要素整体实现提升。
在新型生产要素产生方面,数字技术①推动数据成为新型生产要素。数据成为生产要素表明它不仅是以数字化形式存在的客观事实,而且劳动者能够挖掘出其背后体现的有价值的信息。随着互联网的广泛使用以及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不仅形成了海量数据,而且方便了数据的采集、存储、计算和应用,降低了数据处理成本,使更多数据具有使用价值。数字时代,作为劳动对象或劳动资料的数据在劳动过程中发挥愈加重要的作用。相较于以往的生产要素,数据的共享性、可复制性特点以及与劳动等生产要素产生的乘数效应促使生产力发生量和质的变化,使生产力表现为数字生产力。数字生产力是数字时代新质生产力的具体表现,可将新质生产力理解为以数字生产力为导向的新形态生产力,特别是以数字技术创新为代表的颠覆性科技创新为引领,以开发、掌握并应用数字技术的劳动者为支撑,以数字化劳动资料和数据为主要劳动对象的新形态生产力。以上是新质生产力中“新”的具体表现形式。依据上文推断出的“生产力就是劳动生产力”的结论,可进一步推出数字生产力是数字劳动生产力,新质生产力具体表现为数字劳动生产力。由于生产力的创造来源于劳动过程,因此,我们认为新质生产力蕴于数字劳动②中。新质生产力的“质”表现为在数字劳动中创造出的丰富物质生产资料的能力和在和谐的生产关系中获得以知识形态表现出来的确证人本质的能力。
(三)新质生产力是对以往生产力的继承与超越
任何时代的生产力都不会凭空产生,都是在前一阶段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形成的,即生产力具有继承性,新质生产力也是如此。根据“劳动资料不仅是人类劳动力发展的测量器,而且是劳动借以进行的社会关系的指示器”[5]210,可将生产力的发展分为传统生产力(农业时代的主要生产力)、新兴生产力(工业革命之后发展并占主导的生产力)和新质生产力(由新兴科技革命产生的主要生产力)三个阶段[7]并以此产生不同生产关系。
传统生产力阶段,由于对自然的粗浅认识,人受制于自然的程度较高,生产力发展缓慢。这一阶段以奴隶制、封建制生产关系为主。新航路开辟、美洲的发现以及工业革命使人对自然的认识更加深入。人类对自然规律的深刻揭示使科学成为独立学科,并使科学以知识形态物化在劳动资料中,用机器力取代人力,进入新兴生产力阶段。此阶段生产力以资本主义私有制为主导,以损害自然为前提获得迅速发展,并使创造出的巨大物质财富被不劳动的少数人占有,劳资矛盾日益突出,人们的需求尤其是劳动者的需求主要集中于物质资料方面。“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孕育兴起”[8]81,人工智能、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与其他技术的交叉融合使生产力发生质的改变,形成新质生产力,这是继工业革命之后形成的又一次质的飞跃。新质生产力以新兴生产力为基础,换言之,催生出新质生产力的各项数字技术是在机械化、电气化、信息化等新兴生产力阶段研发的技术基础上发展而来的。马克思指出,“历史的每一阶段……都遇到前一代传给后一代的大量生产力……它们也预先规定新的一代本身的生活条件”[2]544-545。新质生产力是在继承以往生产力尤其是新兴生产力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与此同时,新质生产力又是对以往生产力质的超越。这不仅体现在生产要素构成上,还体现在新质生产力的价值旨归方面。新质生产力强调通过颠覆性技术创新改变人与自然的关系,以人与自然的和谐代替人对自然的破坏,实现绿色发展。由于人与人的关系在人对自然的改造中形成,所以,人与自然关系背后体现的是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和谐才能实现人与人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诉求意味着人们不仅有对物质资料的需求,还有对诸如生活环境的满意程度等精神享受需求和在和谐氛围中获得个人发展的需求。因此,新质生产力不仅要满足人的物质需要,还要满足生活享受等精神方面以及人的发展方面的需要,最终达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可见,相比以往的生产力,新质生产力实现从以物为本向以人为本的转变,更加注重人的价值。
二、新质生产力与劳动幸福的内在逻辑
新质生产力依旧属于生产力范畴,生产力发展离不开劳动者,新质生产力同样无法离开劳动者。它创造出的巨大物质财富在满足人的物质需要的情况下,不断推动人的生活享受和人的发展需要。可以说新质生产力以满足人的需要,促进人的发展为价值旨归。从人的需要角度看,人在劳动中满足自身的物质、精神享受和发展的需要,劳动幸福蕴含的劳动解放、劳动尊严意味着劳动过程的积极性、享受性,进一步使人在劳动中全面发展自身,推动每个人的全面发展是劳动幸福的终极目标。可见,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以及劳动幸福的实现都以人的全面发展为价值取向,二者存在价值共契性。
(一)劳动幸福的深刻内涵
提及“劳动幸福”,大多数人不禁会反问:现实中的劳动明明很痛苦,怎么可能会幸福?劳动幸福理论并非主观臆想,而是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遵循,它来源于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两个原初假设:一是“劳动创造了人本身”,二是“‘劳动的绝对自由’是劳动居民幸福的最好条件”[9]17。“劳动创造了人”[10]550意味着劳动一方面促使人类实现从类人猿向人的进化,成为生物意义上的人;另一方面,确证人的类本质并形成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使人与其他动物相区别,最终获得属人性,成为社会意义上的人。“‘劳动的绝对自由’是劳动居民幸福的最好条件”[11]491表明要不断克服阻碍人的类本质形成的异化劳动,只有自由劳动才能获得幸福。自由劳动是人源于兴趣在以自身发展为目的的改造客观世界中,充分发挥体力、感觉力和智力,让个体获得享受、快乐,满足个体意愿的确证人本质的活动。
劳动幸福指“人通过劳动使自己的类本质得到确证所得到的深层愉悦体验”[9]43。个体因在应然层面的劳动中确证自身类本质,体现自身价值,获得属人性,所以是幸福的,即应然层面的劳动能够获得幸福。同时,劳动幸福也体现为人的类本质在现实劳动中获得确证的程度以及劳动付出和劳动所得与个体期待之间的契合程度。个体在劳动中满足自身的物质需要并不意味着幸福,而是物欲得到满足后获得的快乐。与快乐相比,幸福是持久的更深层次的体验,劳动幸福的实现必然会得到物欲的满足,但物欲得到满足并不意味着劳动幸福的实现。从个体层面讲,劳动幸福是个体最大限度地发挥创造性劳动能力以充分实现自我价值;从社会层面讲,劳动幸福是依据生产力发展水平保障劳动创造能力不受其他因素破坏,使劳动付出与劳动所获相一致,减少劳动的摧残性与被迫性,将劳动创造能力落实到人的整体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上。
劳动幸福是一个发展概念,各个时代生产力水平和技术发展程度不同导致劳动幸福程度存在差异。相较于农业时代,工业时代因个体摆脱了奴隶主和封建主的统治,不再被土地束缚,所以劳动幸福程度更高。数字时代颠覆性技术的出现促使生产力发生质的改变,新质生产力激发出的新型生产关系使劳动的摧残性和被迫性降到最低,自然实现比工业时代更高程度的劳动幸福。
(二)新质生产力为劳动幸福提供强大动力
新质生产力表现为在数字劳动中创造出丰厚物质资料的能力,以及在和谐的生产关系中获得以知识形态表现的确证人本质的能力。其中,以数字技术为代表的科学技术的颠覆性发展引起生产要素构成产生新变化。这一新变化不仅激发出新动能,促使经济实现高质量增长,创造出丰厚的物质财富,而且也为形成具有数字素养和创新能力的劳动者创造条件。与此同时,新质生产力必将打破旧有生产关系,形成与其发展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使劳动付出与劳动所得一致。总之,新质生产力能够满足人的物质需要、精神享受需要和在此基础上的人的发展需要。劳动幸福是依据生产力水平保障个体创造性劳动能力得到最大程度发挥,实现个体自我价值。具体表现为具备足够多的可供分配的物质财富、劳动付出与劳动所得一致体现的劳动尊严以及在此基础上获得劳动解放,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上述具体表现可概括为物质、享受和人的发展三个方面。可见,新质生产力能为数字时代劳动幸福注入强大动力。
首先,新质生产力促使社会物质财富增加,为劳动幸福创造充裕的物质基础。新质生产力在促进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的过程中,展现出增加社会财富的强大能量。数据作为新质生产力的构成要素具有低成本、可复制性、可分享性、共享增值性等特点,它凭借上述特点与其他生产要素融合产生幂数效应,能够提高劳动生产率,增加社会物质财富。具体而言,一是数据标注行业中的劳动主体运用劳动资料对原始数据加工处理形成的数据,既包含劳动主体在整个过程中创造的新价值,也包含劳动资料中转移的旧价值,可以说处理数据的过程使社会总价值量增加,从而直接增加社会总物质财富。二是基于对海量数据的采集、处理、分析并辅以其他相关技术,可建构数字化生产模型,通过智能决策减少人为决策的误判,提高生产效率。三是企业通过对海量数据进行分析挖掘能够精准预测用户需求,并基于用户需求生产商品,从而缩短流通时间,加快价值实现,间接增加社会总物质财富。
劳动幸福所包含的个体创造性劳动能力的发挥、自我价值的实现以及类本质的确证建立在物质资料需要得到满足的基础上。“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2]527物质资料需要是人最基本的需要,其满足程度取决于生产力发展水平。当生产力水平足够高,劳动便不再作为谋生手段而是作为目的,成为实现自我价值的活动,个体最终因在劳动中确证自身类本质而收获幸福。劳动作为一种生产力本身能够创造出物质生产资料,然而以颠覆性科技为引领、以数字劳动生产力为具体表现的新质生产力则是目前生产力发展的最高水平,它能通过颠覆性科技在数字产业以及传统产业数字化中提升生产效率,快速创造出高质量的物质财富,满足人的物质需要。可以说,新质生产力为劳动幸福提供坚实物质基础。
其次,新质生产力引发生产关系变革,为劳动幸福创造公平与舒适的环境。劳动幸福的实现不仅以大量的物质财富为前提,而且“劳动是一切合理性、公正性和平等性的源泉和终极说明”[9]161。这表明劳动幸福的实现不仅需要大量的物质财富,还需要合理公正地分配财富。财富由劳动者创造,也应被全体劳动者共享,即劳动付出与劳动所得相一致,否则将会出现不劳动者侵害他人劳动成果现象,使劳动者厌恶劳动,损害劳动者积极性,导致劳动幸福感大打折扣。劳动幸福也意味着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得到确认。合理公正的分配关系形成以及劳动者主体地位的凸显需要变革旧有生产关系,形成公正合理的生产关系。“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2]602这表明生产力能够引发生产关系的变革,新质生产力必然会形成新型生产关系。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具有可复制性、共享增值性的特点,因而具有社会公共属性,打破了生产要素私人占有的排他性,使共享生产要素成为可能。由于个人数据被相关平台采集和使用以前需获得个人授权,这进一步为个人分配到新创造的财富提供依据,增强劳动的积极性。以颠覆性科技为引领的新质生产力更加强调劳动者的创造性和协作性,而创造性能力的发挥需要轻松、灵活、舒适的劳动环境。因此,企业往往采取以柔性取代刚性的管理方式,不断彰显劳动者的主体地位,降低劳动的摧残性,为劳动幸福创造公平分配与舒适的环境。
最后,新质生产力促使人获得解放,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条件。人的解放实质上是人的劳动解放[9]106。新质生产力具备的巨大物质财富创造能力与引发的协作共享的生产关系,尽可能地降低了劳动的谋生性、强迫性与摧残性,增加了劳动的自愿性、积极性和享受性,彰显了劳动尊严,促使人获得劳动解放。获得劳动解放的人才能打破传统社会分工的限制,依据自身兴趣,“上午打猎,下午捕鱼,……晚饭后从事批判”[2]537,在劳动中不断发挥自身的创造性能力并确证人的类本质,进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正是劳动幸福的最终体现,即满足人的发展需要。可以说人的全面发展程度与劳动幸福程度一致,劳动越幸福表明人发展得越全面。总之,新质生产力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条件,也为劳动幸福提供动力。
(三)劳动幸福为新质生产力提供发展方向
新质生产力创造的巨大物质财富以及产生的新型生产关系彰显了劳动尊严,提供了公平分配与舒适的环境,促使人在获得解放的前提下全面发展自身,为实现数字时代劳动幸福提供强大动力。劳动幸福蕴含的劳动尊严、人的解放以及人的发展维度能够指引新质生产力朝着满足人的物质需要、精神享受需要和发展需要的方向发展,确保新质生产力成为发展人的力量而非破坏人的力量。
首先,劳动幸福蕴含的劳动解放,要求发展更高效的生产力。劳动解放指将人从奴役关系、人身依附关系以及资本主义雇佣关系中解放出来,摆脱劳动的强迫性和摧残性,增加劳动的积极性和享受性,从而不断提高劳动的幸福程度。然而,将人从上述关系中解放出来的现实前提是要有足够高的生产力水平。只有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才能催生新型生产关系,实现劳动解放。因此,劳动解放的现实前提要求发展更高效的生产力,而高效则“取决于科学的一般水平和技术进步”[12]196,即科技的发展以及科技应用于生产力的程度。换言之,劳动解放的现实前提要求通过运用颠覆性科技实现生产过程的智能化与数字化,提高生产效率,借助未来产业和新兴产业释放新动能,进一步激发和发展新质生产力。劳动解放程度与生产力发展程度基本一致,表征劳动幸福的劳动解放进程也是新质生产力高效发展的过程。
其次,劳动幸福蕴含的劳动尊严,要求产生公正合理的生产关系和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劳动尊严体现为劳动的强迫性、摧残性和消极性不断降低,劳动的自愿性、享受性和积极性不断增加。只有劳动尊严得到彰显,劳动者才会感到劳动幸福。资本主义私有制导致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相分离,劳动被迫成为谋生的手段,因而具有强迫性。资本为最大程度降低生产成本,往往吝啬于改善劳动环境,并且通过换班制度尽可能保障机器全天候运转以减少频繁开关机器而带来的不必要磨损。劳动者在狭小和糟糕的环境中高负荷劳动,肉体和精神遭受双重摧残。资本对劳动的剥削使劳动者的劳动付出与所得不一致,甚至越劳动越贫困,个人价值的实现更无从谈起,进一步导致劳动成为具有消极意义的活动,使人厌恶劳动。可见,劳动的强迫性、摧残性和消极性是由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导致的。劳动幸福蕴含的劳动尊严实质上要求废除资本主义私有制,确保新质生产力在注重生产效率的同时形成公正合理的生产关系,营造轻松舒适的劳动环境,实现人人共享劳动财富并在协作中收获个人价值得到凸显后的满足感。劳动幸福还要求以新质生产力创造的巨大财富为基础完善社会保障制度,使劳动的谋生性降到最低。总之,劳动幸福蕴含的劳动尊严指引新质生产力发展不能只注重生产效率,还要确保形成更合理的生产关系和更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使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相协调,确保新质生产力成为促进人发展的力量。
最后,劳动幸福蕴含的人的全面发展,要求新质生产力的根本要素是创新型主体。劳动幸福体现在人的全面发展中。人的全面发展指人的劳动能力的全面发展[9]101,具体表现为体力和智力的协调发展。以往的生产力发展阶段以劳动力的数量为依托提高生产力,忽视了劳动力的质量提升。所谓劳动力的质量指劳动主体具备的能力类型及能力水平。人的全面发展就是要充分挖掘每个人在各方面的潜力,在不忽视体力发展的基础上培养创造性思维,促进智力发展。人的劳动能力的全面发展要求新质生产力不能忽视劳动者的主体地位,明确新质生产力的根本要素是具有创造性能力的劳动者。以颠覆性科技为引领的新质生产力使劳动比重下降,但劳动本身由过去简单劳动转变为复杂劳动,劳动的复杂程度大幅提升,创新作用更加明显。因此,具有创新能力的劳动者依旧是新质生产力的根本要素:一是颠覆性科技成果是活劳动的产物,是人的劳动力尤其是脑力劳动的凝结,是劳动价值的体现;二是现阶段的颠覆性技术仍需迭代升级产生更具颠覆性的技术,更加需要具有创造性、灵活性的劳动者,同时也对劳动者的创造性能力提出更高要求。所以,劳动幸福蕴含的人的全面发展提醒我们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不能忽视劳动者的主体地位,而要注重培养创新型劳动主体。
新质生产力和劳动幸福的内在逻辑表现为新质生产力为劳动幸福提供强大动力,劳动幸福为新质生产力提供发展方向。新质生产力为劳动幸福的实现创造充裕的物质基础,提供公平分配和舒适的劳动环境,最终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劳动幸福蕴含的劳动解放、劳动尊严和人的全面发展规定新质生产力创造的物质财富要完全属于全体劳动者,使其成为属人性的力量,同时指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根本要素始终是创新型主体。
三、新质生产力助推劳动幸福实现的可能挑战
新质生产力能为劳动幸福的实现提供强大动力。但是如果构成新质生产力的各要素未得到合理使用,将会导致数字技术发展不平衡、人的片面发展,使新质生产力为资本增殖服务,进一步阻碍劳动幸福的整体性、全面性和全民性。
(一)数字技术发展不平衡引发地域和个人差异,影响劳动幸福的整体性
劳动幸福的整体性具有双层内涵:一是不同地区的劳动幸福程度总体上基本保持一致,二是每个人都有劳动机会和适应时代发展需求的劳动能力,具备实现劳动幸福的可能。以数字技术为代表的颠覆性技术创新既能引领新质生产力,也能因数字技术的不平衡发展引发地区和个人差异,使部分地区的发展动能不足,进而导致部分地区的劳动幸福程度较低,个人丧失劳动机会,影响劳动幸福的整体性。
从不同区域看,数字技术发展的不平衡造成技术欠发达地区难以驾驭数字技术并将其有效融入传统产业,阻碍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相较于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传统产业的生产动能明显不足,难以创造出支撑本地区劳动幸福实现的物质财富。技术较发达地区则能更好地驾驭数字技术甚至在既有技术条件之上发展更具颠覆性的技术,不仅能够实现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还能催生出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这些产业能促进生产力发展,为劳动幸福的实现提供坚实的物质前提。可见,地区间存在的数字技术发展失衡会影响地区物质财富创造能力,进一步使各地区劳动幸福的物质前提存在差异,最终导致劳动幸福的实现程度不同,阻碍劳动幸福的整体性发展。
从具体劳动者看,劳动者之间数字素养和创新能力的差异直接决定劳动者能否获得劳动幸福。具备数字素养和创新能力的劳动者能够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中发挥自身价值,感受到劳动带给人的成就感。然而,不具备上述能力的劳动者会因自身能力与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需求不匹配而丧失劳动机会,更无从谈起劳动幸福。总之,数字技术在不同地域和不同劳动者方面存在的发展不平衡会引发地域和个人差异,影响劳动幸福的整体性。
(二)数字技术可能导致人的片面发展,影响劳动幸福的全面性
劳动幸福的全面性源于劳动幸福蕴含的人的发展维度,人的发展即人的体力和智力普遍得到提高,充分实现个人价值。个人价值的实现不仅体现为创造出丰富的物质财富,还包括精神境界的提升。数字技术融入生产过程促使生产力迅速提高,创造出巨大的物质财富,意味着物质层面个人价值的实现。然而,对数字技术的过度依赖和滥用会浅化人的精神追求,导致人的“单向度”发展,阻碍精神层面个人价值的实现,影响劳动幸福的全面性。
人对数字技术的过度依赖会浅化自身精神追求,不利于实现人格独立。人们沉迷于数字技术营造的虚拟网络空间,以及时享乐和寻求感官刺激为精神追求。人们将精神追求浅化为由外部刺激感官引起的暂时愉悦感,忽视了在奉献社会中实现人生价值的真正的精神追求。此外,人们对技术的依赖使人丧失自愿思考的机会,弱化独立思考的能力,沦为技术的附属物,无法获得人格独立。
数字技术的滥用窄化人的思想视野,不利于各方面能力的发展。数字技术的普及在方便人们生活的同时,也导致人们深陷算法陷阱之中。人们只能接收“精准推送”的信息,丧失了全面获取信息的机会和能力,间接使视野不断窄化,限制了思想境界的提升。各类电商平台依据大数据、算法刻画用户画像,不断向用户推送“适合”的需要。这类虚假需要充斥人的眼球,使人们忽视了作为人的真正需要。人们自然无法依据真正需要发展各方面的能力,最后阻碍自身的全面发展。总的说来,对数字技术的过度依赖和滥用会浅化人的精神追求,窄化思想视野,阻碍独立思考及其他能力的提升,难以实现精神层面的个人价值,导致人的片面发展,无法实现劳动幸福的全面性。
(三)新型生产关系遭受资本侵蚀,影响劳动幸福的全民性
劳动幸福的全民性指每个人都要在劳动中确证类本质,使劳动付出与所得相一致,实现自身价值。它强调每个人都有劳动的权利,不能被任何人剥夺,劳动成果不能被他人侵占。这表明人人都要劳动,人人共享劳动成果。新质生产力会推动形成新型生产关系。从生产要素角度看,资本作为新质生产力的构成要素之一,与其他要素结合能迸发出巨大能量;从生产关系角度看,如果不对其加以规范,新型生产关系则会被资本侵蚀而沦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使新质生产力被迫为资本增殖服务,剥夺劳动者创造的财富和劳动机会,违背新质生产力以人为本的价值旨归,阻碍全体人民劳动幸福的实现。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的生产力以资本增殖而非人的发展为目的。工业时代资本创造出了“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3]36的生产力,劳动者与资本家的贫富差距却越来越大,可见,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生产力只是促进本阶级而非全体人民的发展。数字时代新质生产力催生的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吸引了大量资本,倘若不对资本加以规范,只会产生比工业时代更糟糕的情况。资本会因逐利和贪婪本性扰乱市场规则,以恶性竞争方式将新质生产力展现的利于人发展的力量变为破坏人的力量。此外,资本也会主导财富分配,无情剥夺劳动者创造的大部分财富以确保资本利益最大化。被资本剥夺物质财富的劳动者因缺少物质基础而难以发展,劳动付出与劳动所得相差悬殊从而降低劳动积极性,造成有劳动机会的人也无法实现劳动幸福。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的生产力导致大批产业后备军出现并使其自生自灭。新质生产力以颠覆性科技创新为引领,表明生产过程更加自动化、数字化,不具备或具有较低数字素养和创新思维的劳动者将被迫退出劳动场所。在新型生产关系下,政府和社会有关力量会将新质生产力创造的部分财富用于失业劳动者的技能和思维再培训,使其在生产过程中找到合适的劳动机会,或者将部分财富用以满足他们的基本物质需要,使其能够在自身感兴趣的活动中收获幸福。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不具备或具备较低数字素养的劳动者会成为产业后备军。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会对在岗劳动者产生威胁与竞争,从而使劳动者以降低工资的方式谋取劳动机会。倘若不规范和引导资本,新型生产关系会被资本侵蚀沦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则会将新质生产力创造的财富用于资本的扩大再生产,而不是将它们用于失业者的技能培训或维持失业者的基本生活。产业后备军实质上是资本为加剧劳动者间恶性竞争、降低劳动成本的手段。可见,资本的无序扩张会导致数字素养较低的人不再有劳动机会和自我发展的可能,更无劳动幸福可言。
综上所述,新质生产力和劳动幸福之间虽具有内在逻辑,但在新质生产力推动劳动幸福实现的过程中也会因数字技术发展失衡、滥用和资本对新型生产关系的冲击影响劳动幸福的整体性、全面性和全民性的实现,这是我们不得不面临的挑战。因此,我们需要在挑战中找到突破口,使新质生产力不断创造出属人性力量,推动劳动幸福的实现。
四、新质生产力助推劳动幸福实现的具体路径
新质生产力虽然以颠覆性科技创新为引领,但劳动依旧是新质生产力的根本。新质生产力在提高生产率、创造巨大物质财富的同时推动新型生产关系形成,提高了劳动尊严,使劳动者有条件在劳动解放的基础上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劳动尊严、劳动解放和人的发展正是劳动幸福的三个维度,可以说新质生产力发展就是劳动幸福不断实现的过程。然而,新质生产力在发展过程中也面临许多挑战,影响劳动幸福的实现。因此,如何确保新质生产力在发展过程中不受其他因素的干扰以推动劳动幸福的实现成为我们必须思考的时代问题。
(一)促进技术协调发展,夯实劳动幸福的物质基础
数字技术发展的不平衡体现在不同地域的技术发展水平和具体劳动者上。促进数字技术协调发展需要完善欠发达地区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提高劳动者应用数字技术的能力,使数字技术为该地区创造出更多物质财富,夯实该地区人民劳动幸福的物质基础,缩小地区差异,确保劳动幸福的整体性。
具体而言,一是将较发达地区由新质生产力创造的一部分财富用以支持欠发达地区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将诸如5G、千兆互联网等设施普及每一处欠发达地区,尽快实现该地区水力、电力、公路等基础设施的智能化转型,为相对落后地区发挥数字技术的物质财富创造能力提供基础设施条件。
二是提高人们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力。一方面,各单位、各社区通过对数字技术及应用场景的科普与宣传,让人们明白数字技术对于生产生活的重要意义,增加人们对由数字技术发展引起的新型生产方式的认可度和接纳度,确保人们在思想上引起足够重视,掀起学习数字技术的热潮。另一方面,较发达地区派出数字技术领域的相关专家前往欠发达地区进行技术指导与培训,为欠发达地区数字技术发展提供人才支持。通过对欠发达地区生产领域相关人员的指导与培训,提高他们的数字技术应用能力,并在此基础上提高数字技术水平,尽可能研发出具有当地特点的新型数字技术,推动区域间数字技术协调发展。
欠发达地区通过提高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力促进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数字技术创新能力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依靠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创造出充裕的物质财富,夯实人民劳动幸福的物质基础,缩小与发达地区的差距,努力实现劳动幸福的整体性。
(二)提高主体数字素养和创新能力,强调劳动幸福的精神与发展需求
以新质生产力助推劳动幸福,不仅要实现劳动幸福表征的物质层面满足,还要实现劳动幸福表征的精神享受和发展层面的满足。然而,“科技是发展的利器,也可能成为风险的源头”[13]474。作为科学技术之一的数字技术在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同时,也会浅化人的精神追求,窄化思想视野,导致人的片面发展,难以确保劳动幸福的充分实现。因此,需要提高主体的精神境界,培养数字素养和创新能力,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一方面,以正确价值观念为指引,加强主体的思想教育使其充分认识到人生价值是在奉献社会中实现的,不断提高精神境界和追求。主体通过了解数字算法机制,摆脱对数字技术的过度依赖和滥用,识别并挣脱数字技术制造的虚假需要,充分了解自身的真正需要并以此发展相应的能力。另一方面,在劳动实践中提高主体的数字素养和创新能力,进一步因创新能力的提高体会到劳动成就感,从而实现精神层面的个人价值,获得全面发展。具体说来,数字素养和创新能力的培养是一个终身过程,需要从小抓起。对于正常学段的受教育者而言,需要通过家庭、学校和社会三方面共同发力,不断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和创新意识,形成积极的创新态度,增强他们对新事物的敏感性。依据不同阶段的学情,有针对性地提高学生的动手能力和创造能力。对于劳动者而言,社会组织和企业需要定时对其进行数字技能培训,使广大劳动者在培训中知晓行业最新研究成果,加强理论知识学习,增强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在劳动实践中不断提升数字技能。
概括地讲,经过思想教育和正确价值观念引导的个人,能够避免沦为技术的附属物,提升精神境界,增强数字技术创新创造能力,从而在个人能力发展中获得精神愉悦,彰显劳动幸福的精神与发展需求,保障劳动幸福的全面性。
(三)引导资本有序发展,维系劳动幸福的价值旨归
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要妥善处理生产力与资本的关系,防止资本的无序扩张导致新质生产力催生的新型生产关系被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代替,使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违背劳动幸福的价值旨归。
首先,规范引导资本有序参与市场竞争。通过政府宏观调控和监管等措施,防止资本成为市场规则的制定者和主导者、操控市场价格、过度集中和垄断,损害市场竞争的公平性。通过增强市场准入制度[14],将资本限制在新型生产关系能够合理容纳的范围之内,不断发挥资本的积极作用,比如为技术创新提供资金、资源和平台支持,加速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激发市场创新活力等。换言之,以政府调节和监管确保资本能够让以颠覆性科技创新为引领的新质生产力成为促进人发展的力量。
其次,保障劳动者的劳动付出与回报相一致,防止出现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财富集中于少数资本家的情形。不断完善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的制度体系,确保每个劳动者劳有所获、多劳多获,杜绝不劳动者侵占他人劳动成果的情况,以此增强劳动的积极性,实现人人劳动,为劳动幸福的全民性奠定基础。
最后,通过二次分配和社会保障体系维持因缺少数字技术和创新能力丧失劳动机会的人的基本生活。政府可以借助二次分配和社会保障体系,确保丧失劳动机会者享有基本的生活资料,并组织这部分人参加免费技能培训,促进他们再次获得劳动机会。上述三种举措确保了人人都享有劳动机会,劳动付出与所得一致,体现出劳动幸福的全民性,使新质生产力发展与劳动幸福的价值旨归即人的全面发展相一致。
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根本目的在于让人们的生活更加美好,满足人的物质、精神和发展需要。从人的需要角度看,劳动幸福就是人通过劳动创造物质生存资料并在劳动中使自身各方面能力得到提高,收获劳动成就感,实现精神享受,可概括为物质、人的发展和精神享受三方面需要的满足。新质生产力与劳动幸福最终都指向人的发展,二者在理论上存在价值共契性,新质生产力可以为劳动幸福提供强大动力,劳动幸福也能为新质生产力提供发展方向。然而,在现实中由于种种因素导致新质生产力发展影响劳动幸福的整体性、全面性和全民性,为此我们尝试通过协调数字技术发展、提高主体数字素养和创新能力以及规范引导资本有序发展,使新质生产力作为属人性的力量推动以劳动幸福为衡量依据的美好生活的实现。
注释:
①由于科学技术作为广泛的概念涵盖领域众多,难以聚焦探讨其如何促进新质生产力中新型生产要素的出现,因此,本文以数字技术为突破口展开探讨。
②“数字劳动”特指数字时代以研发、应用数字技术为主的具有生产性的劳动。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