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
从渗透要素到核心构成:新质生产力对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
作者:夏银平,女,中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申正,男,满族,中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国外马克思主义。
摘要:在传统生产力的作用机制中,科学技术作为一种附着手段,以间接的、隐性的形态作用于人类生产活动。身处时空变局,面临发展阻碍,作为渗透要素的科学技术所发挥的作用不足以支撑新发展阶段下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强烈诉求,必须实现科学技术由外而内的跨越性变革。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新质生产力的概念被适时地提出。形成与发展新质生产力,依托原始创新的牵引作用,科学技术从传统的应用工具转变为解放和发展自身的新动力,身份从渗透要素变革为生产力的核心构成,消弭了作为渗透要素时显著的隐性与间接性,激活了促进社会发展的强劲动力,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发展,推动了中国式现代化进程,并且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乃至人的解放提供了助力。
关键词:新质生产力;原始创新;科学技术;异化扬弃;身份变革
生产力的发展史就是伴随着生产力内涵的不断丰富的历史。中国共产党适应生产力发展动态,及时提出“生产力”—“第一生产力”—“新质生产力”。这是对生产力内涵深刻变革的经典概括。新质生产力是继承与发展的统一,也是遵循与创新的统一。把握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与创新,关键是要理解在“生产力”到“新质生产力”这个发展过程中,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在认同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前提下,强调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学技术作为一种受到高度重视的外在渗透要素,对生产力的构成要素产生影响,具体体现为发展科学技术的投入越多,劳动者的素质就越高,劳动资料的质量就越高,劳动对象的范围就越广,从而社会生产效率就得以提高。新质生产力则对科学技术进行了身份变革,依托原始创新,把作为渗透要素的科学技术变革为作为核心构成的科学技术,实现了科学技术由外部渗透到内部构成的跨越式身份转换。也就是说,科学技术作为构成要素,在新质生产力的论域中成为生产力本身。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明确指出“健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与“构建支持全面创新体制机制”[1]等战略目标,而激发新质生产力的强劲动能,是实现战略目标的重要抓手。全会指出,要以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推动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优化组合和更新跃升”[1],这里“优化组合”与“更新跃升”,实则依赖新质生产力对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有鉴于此,在学理上深度阐释新质生产力对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对于理解新质生产力的科学内涵与战略意义,具有理论与实践的双重价值、双重必要。
一、作为渗透要素的科学技术影响生产力发展的三个阶段
在新质生产力形成以前,科学技术作为一种附着手段,以间接的、隐性的形态作用于人类生产活动。
纵观这一历史过程,根据科学技术的解放程度,大抵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古代社会科学技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加和作用阶段、近代社会科学技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乘积作用阶段以及现代社会科学技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指数跃升阶段。掌握科学技术在不同作用阶段促进生产发展的内在机理,是理解新质生产力论域中科学技术身份变革的理论前提。
图1 科学技术对生产力的渗透机制
(一)加和作用阶段
恩格斯说:“随同人,我们进入了历史。”[2]859自有人类劳动起就有了科学技术的萌芽,可见,科学技术史与人类起源史是长度相当的。从原始社会到第一次工业革命爆发,这一阶段或可概括为古代社会科学技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加和作用阶段。作为最基本的运算法则之一,加法运算后产生和的轨迹足以形象地描述在古代社会中,科学技术赋能生产发展的过程,用公式可以表达为:科学技术+生产力=(科学技术+劳动者)+(科学技术+劳动资料)+(科学技术+劳动对象)。
科学技术对劳动者的加和作用并不显著,主要原因在于劳动者的解放程度低下。一是古代社会的劳动者长期受到自然的威胁,尚未从自然环境中解放自身。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农业、畜牧业与手工业,无不受到自然的宰制。干旱、洪涝、冰冻等自然灾害对农作物生长的负面影响,是当时的劳动者难以用有限的科学知识与技术应对的。在畜牧业领域,草原退化、疫情等灾害,同样对劳动者的生活造成巨大影响。资源短缺、开采困难等问题,制约着手工业的发展。二是古代社会的劳动者没有在思想层面解放自身,科学的发展较为缓慢。封建制度下,劳动者往往被束缚在土地上,很难有机会接触和学习新的知识和技术。教育和知识往往被贵族和上层阶级垄断。此外,一些宗教观念可能会抑制人们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使他们对自然和科学产生误解和偏见。
科学技术对劳动资料的加和作用是机械化的,实质上是对人肢体的机械延长,体现在改进生产工具的进程中。在农业生产领域,人们从最初使用的石器、木器,逐渐发展到使用铁器、铜器等更高效的工具。在手工业发展过程中,基于劳动者的生产经验和技术积累,生产工具持续改进,生产工艺也随之精进,如陶瓷制作中的轮制技术、纺织业中的织布机等。这一阶段,科学技术对劳动对象的拓展是有限的。由于劳动者解放程度不足,劳动工具尚不发达,依托科学技术拓展劳动对象范围的进程是缓慢的。古代社会的劳动对象与劳动者的生产发展需求紧密相关,包括土地、动植物、矿物、手工艺品原材料等内容。
(二)乘积增长阶段
马克思在论述机器推广时曾引用《工厂视察员报告》:“任何一种机械发明都没有像‘珍妮’纺纱机和翼锭精纺机那样,在生产方式上,并且归根到底,在工人的生活方式上,引起如此大的改变。”[3]343珍妮机的问世开启了技术革命的连锁反应,尔后,蒸汽机引领的机械化时代向电动机引领的电气化时代转渡,科学技术深度渗透生产力,引领人类步入生产力发展乘积增长阶段。乘法是加法的量变导致的质变结果,这样,以相乘产生积的过程体现科学技术对生产力发展的倍增效应是贴切的,可以用公式表达为:科学技术×生产力=科学技术×(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
在乘积增长阶段,科学技术对劳动者素质的优化是显著的。为了适应机器化生产的需求,劳动者需要掌握新的技能和知识。对科学和技术教育的重视,使劳动者的整体素质得到提升。生产过程的分工和专业化,引导劳动者专注于某一特定领域的技能和知识,不仅可以提高生产效率,而且使得劳动者在其专业领域内的技能得到了更深入的发展和提升。工业革命促进了科学与技术的普及,人们更加关注科技进步对生产和生活的影响,激发着劳动者对新技术新知识的学习动力。
这一阶段,科学技术对劳动资料的质量提升是显著的。从手工业到机械制造业的转变,蒸汽机、电动机和内燃机等技术的发明和应用,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使得生产过程更加自动化和机械化。这不仅降低了劳动强度,而且提高了生产质量,从而显著提升了劳动资料的质量。科学技术的进步还带来了材料的革新。例如,合金、塑料、复合材料等新型材料的出现,为制造各种高性能、高质量的产品提供了可能。这些新型材料不仅提高了产品的耐用性和性能,而且使得产品更加轻便、美观。
同时,科学技术对劳动对象的范围拓展是显著的。在工业革命之前,人类的劳动对象主要局限于自然界原有的物质资料。虽然人类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加工技术,如冶炼、制陶等,但这些技术的水平相对较低,对劳动对象的拓展有限。随着工业革命的到来,科学技术取得了巨大的突破。新的发明和技术不断涌现,人类对劳动对象的拓展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以化学工业的发展为例,人类通过化学反应,合成了许多自然界中不存在的物质,如塑料、化肥、农药等。这些人工合成的物质成为新的劳动对象,极大地丰富了人类的生产活动。可以说,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能够处理更加复杂、多样的劳动对象。
(三)指数跃升阶段
自20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伴随原子能、电子计算机、空间技术和生物工程的发明和应用,人类进入信息时代,对教育与科技发展的投入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先进程度的标准。重视科技发展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传统,“向科学进军”的号召响彻了新中国成立到20 世纪80 年代的发展过程。1978年,在北京召开的全国科学大会带来了“科学的春天”,中国没有湮灭在信息时代的浪潮中,而是引进先进技术,追赶时代潮流。邓小平指出:“马克思讲过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是非常正确的,现在看来这样说可能不够,恐怕是第一生产力。”[4]275尔后,“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与“建设创新型国家”的规划则引导中国在世纪更迭中不断向前。到了21 世纪初,以人工智能技术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引领人类社会实现了从自动化到智能化的转向。在这个阶段,科学技术的进步以指数级的速度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单位时间内生产力的增长幅度远大于倍数增长阶段。党的十八大以来,重视科技创新成为国家发展战略规划的重要内容,随着“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不断深化,原始创新带来的科技成果不断涌现。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作出了到2035 年“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5]24的目标规划。
在科学技术引领生产力发展的指数跃升阶段,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材料技术等高科技领域快速发展,科技创新的周期不断缩短,新技术的应用范围也不断扩大。这些高科技领域的技术创新和交叉融合,推动生产力快速增长,催生了新的产业和商业模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质生产力已经在实践中形成并展示出对高质量发展的强劲推动力、支撑力”[6]。数量级的持续增长作为一种量变积累,可能在质的维度引发发展量级的更迭,这就是新质生产力形成并且发挥作用的体现。
根据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论述,特别是科技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6]这一重要观点,有学者开发了新质生产力的公式表达。他们认为:新质生产力=(科学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劳动力+劳动工具+劳动对象)优化组合[7]。公式不仅表明了科学技术在生产力诸要素中具有的特殊功用,而且揭示了科学技术本身就是现实的直接生产力,这点是至关重要的。
在谈论新质生产力的性质与作用时,科技创新往往被习惯性地看作一种主导手段。在这种语境中,科学技术作为一种外在的具有渗透性的自变量,引起因变量生产力的新的变化。这种理解恰恰忽视了新质生产力对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从渗透要素到核心构成的变革,新质生产力对传统生产力的超越就在于此。
科学技术不再是隐性的、间接的渗透要素,而是直接表现为更高素质的劳动者、更高技术的劳动资料与更广范围的劳动对象,成为生产力本身。这一过程是对技术异化的扬弃,蕴含着从资本逻辑到人本逻辑的深刻转换,对于经济社会发展、中国式现代化的推动乃至人的解放,都具有深刻价值。
二、新质生产力对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
新质生产力是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发展,本质上仍依托“生产力—生产方式—生产关系—社会关系—生活方式”[8]的传导机制,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发挥作用。但在传统生产力作用人类生活方式的过程中,科学技术是外在的、隐性的渗透要素,传导机制简记为“科学技术—生产力—生活方式”。新质生产力则实现了科学技术与生产力构成要素的优化组合,使科学技术成为生产力的核心构成,形成了“新质生产力—生活方式”的传导机制。
(一)新质生产力的内涵
新质生产力是先进生产力的具体体现形式,可以从底层、中层、顶层三重维度解析新质生产力概念的内涵。
表1 新质生产力的底层概念开发
表2 新质生产力的中层概念开发
表3 新质生产力的顶层概念开发
(二)变革动因
考察科学技术作为渗透要素影响生产力发展的三个阶段,立足的是人类整体生产进步的时空场域,而考察新质生产力的提出以及它对科学技术身份的变革时,需要着眼于处在新发展阶段、追求高质量发展的中国。
以威廉·配第、亚当·斯密、魁奈为代表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家把基于劳动力增加和资本积累带来的经济增长,界定为经济发展的传统增长方式。尔后,索洛使用新古典主义分析框架考察美国经济增长,发现除劳动力投入与资本规模扩大外,仍有促进经济增长的额外因素,这个发现被定义为“索洛残差”。后经论证,这种额外的剩余是技术进步和人力资本增加带来的增长,“索洛残差”也就指代着技术进步率。为了不割裂技术进步带来的增长同劳动力与资本投入的密切关系,经济学家习惯性地将其称之为“全要素生产率”(TFP)。
TFP 是衡量一国或地区经济增长质量和增长可持续性的核心指标,是产出对所有生产要素投入量的比率,是生产要素使用效率的综合体现。TFP 反映了技术进步对经济发展的综合作用,包括效率的改善、技术进步和规模效应。特别是在自然资源投入约束的背景下,TFP 是影响长期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1955 年到1977 年间,中国的TFP 年平均值为-1.25%,反映了这一阶段中国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经济发展的质量较低。改革开放后,中国的TFP 年平均值由负转正,但在2008 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呈现持续下降的态势。作为一个重要的侧面,TFP 年平均值的持续下降使我们看到,人口红利下降、资本过剩以及需求不足,是我们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谋求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阻碍。
身处时空变局,面临发展阻碍,新质生产力的概念在强烈的问题导向中被适时地提出,“因地制宜,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号召响彻中国,以新质生产力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成为可能。这里,也足以把握新质生产力变革科学技术身份的动因:挺立时代潮头、破解发展难题,必须向科技创新要答案。作为渗透要素的科学技术所发挥的作用不足以支撑新发展阶段下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强烈诉求,必须实现科学技术由外而内的跨越性变革。只有实现科学技术与生产力构成要素的优化组合,使科学技术直接成为生产力本身,才能迸发更强劲的动能,以支撑发展的需要。
(三)变革动力
新质生产力对于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是一个复杂而关键的过程,关涉新质生产力自身的生成,或者说,新质生产力变革科学技术身份的过程是新质生产力形成过程的关键环节,而实现这一过程的动力来源是原始创新。依托原始创新的牵引作用,科学技术从传统的应用工具转变为解放和发展自身的新动力,更有效地发挥其对社会发展的推动作用。不论是重大科学发现、技术发明还是原理性主导技术的发展,原始性创新活动本质上都是对现有知识边界的突破,产生的原始创新成果具有首创性与突破性,同时还具有带动性。具体地说,原始创新对科学技术的发展产生显著的牵引作用,促使产业结构乃至经济形态发生重大变革。在微观层面上将引发企业竞争态势的变化,在宏观层面上则有可能导致社会财富的重新分配、竞争格局的重新形成。
以电动汽车的发展为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依托原始创新的牵引作用,科学技术从传统的应用工具转变为解放和发展自身的动力。在传统的燃油车时代,汽车主要依赖化石燃料提供的动力,科学技术的应用体现在提高发动机效率、提高燃油经济性等领域,发挥应用工具的效能。随着环境问题的复杂化以及能源危机的加剧,汽车行业急需一种全新的动力解决方案。这就需要发挥原始创新的作用。通过基础研究的深厚积淀,科学家们深入开展电池技术、电机技术、电力电子技术等领域的研究。在电池技术方面,提高了电池的能量密度、降低了成本、延长了使用寿命,使电动汽车的续航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在电机技术方面,新型电机的高效性和可靠性为电动汽车的性能提供了有力保障,电力、电子技术的发展也使得电动汽车能够更好地与电网进行互动,提高了能源利用效率。这些原始创新的实现综合作用,实现了电动汽车的构造。电动汽车的成功应用与产业化发展,拓展了汽车的动力来源,在这个过程中,科学技术从传统的应用工具转变为推动汽车行业发展的动力。
图2 科学技术作为新质生产力的核心构成
(四)变革结果
当科学技术从渗透要素转变为生产力的核心构成后,它在生产力构成要素中的地位得以提高,从辅助工具或手段进阶为推动生产力发展的核心动力。科学技术实现了与生产力要素的深度融合,引领着生产力的发展。科学技术作为先进生产力,能够带来新制造、新服务与新业态,同时倒逼战略规划、发展环境、人才输入的持续倾斜,以实现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的战略目标。
科学技术作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为新制造、新服务和新业态的创造提供了强大的技术支持。科技手段和工具的革新,使制造业实现更高效、更精确地生产。服务业则能够提供更加个性化、便捷的服务体验。同时,新技术的应用也催生了众多新兴业态,如共享经济、数字经济等,为经济社会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科学技术的革新也要求我们在战略规划、发展环境和人才输入等方面进行持续投入和优化。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充分发挥科学技术引领作用的强烈诉求,必将带来更加科学合理的战略规划。这样,发展的方向和目标将更加明确,各地将因地制宜开发新赛道,寻求符合客观条件的发展路径。同时,创新环境将更加优化,基础研究领域的资金支持将更加充足,原始创新的脚步将不断加快,创新能力不强这个“阿喀琉斯之踵”将得到改善。此外,教育、人才与科技的相互促进与良性循环将迈上新台阶,科技创新将具备强有力的人才保障。
实现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间接地促进了技术异化的扬弃。所谓技术异化,可以从三个方面理解:就技术价值论而言,技术异化指技术本身或者技术在运用过程中展现出了负向的价值;就技术目的性而言,技术异化指技术本身或者技术在应用时出现了与初衷截然相反的结果;在技术应用过程中,人们失去了对技术的控制,成为技术的奴隶。新质生产力变革科学技术的身份,意味着在科技发展过程中,人始终对其进行审视和调整,以适应新的生产力和社会需求。通过加强科技伦理建设、推动科技与人文融合、完善法律法规等方式,确保技术在应用和发展的过程中,始终符合人类的价值观和利益诉求,减少技术的负面影响。此外,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还为驾驭资本的能力提升创造了可能。金融资本过剩是我国TFP 年平均值持续下降的重要原因,而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引发的科学技术身份的变革可以提供优质的条件和工具,通过优化资本市场结构,推动金融行业的发展和创新,提高金融市场的透明度和效率,为企业和个人提供更好的投资和融资渠道。科技进步还可以为风险管理提供更加精准和高效的方法,帮助企业和个人更好地应对市场风险和不确定性。
三、新质生产力变革科学技术身份的价值意蕴
科学技术是新质生产力的核心构成,消弭了作为渗透要素时显著的隐性与间接性,激活了促进社会发展的强劲动力,直接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发展,间接推动了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乃至人的解放提供了助力,可以说,这一变革过程具有深刻的经济意蕴、现代化意蕴与解放意蕴。
(一)经济意蕴
依照经济学家卡萝塔·佩蕾丝对推动社会发展的“技术—经济”范式[9]进行的系统阐述,每一次技术革命都会带来新的技术、新的关键生产要素、新型基础设施和新兴产业的发展。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强烈诉求,必将引发新的技术革命。在这里,必须深刻把握科学技术较之以前发生的身份变革,它从辅助工具或手段进阶为生产力发展的核心动力,因而对经济社会发展造成的影响必将是更为显著的。
科学技术实现身份的变革必将迸发更为强劲的动能,作用于生产效率的提高。以信息技术为例,其发展推动了数字经济的崛起,为经济增长提供了新的动力。数字经济是一种基于数字技术的新型经济形态,它通过网络、大数据、云计算以及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实现了经济活动的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这不仅为经济增长提供了新的动力,而且将彻底改变传统的经济结构和商业模式,推动经济社会的全面质变。
科学技术地位的升阶会带来产品与服务创新的新高度。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支撑下,受益于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崛起,新质生产力已形成一个综合性的经济推动体系。在新质生产力作用下,企业创新能力得到了显著提升。随着生产方式的转变和产业发展的需要,企业致力于研发投入增加,技术革新步伐加速,更加注重智能化、自动化技术的应用,有效推动了产品和服务的多样化和个性化。这些变化不仅构建了企业之间的竞争新优势,而且促进了全社会的生产效率和生活质量的整体提升。
科学技术的地位提升使得新质生产力在优化资源配置上可以发挥更显著的作用。综合运用大数据、云计算及物联网等信息技术手段,对传统产业进行数字化、智能化改造,可以有效提高资源配置效率,降低边际成本,实现生产过程的优化与升级。
可以说,从辅助工具或手段进阶为生产力发展的核心动力,科学技术身份变革的价值直观地体现在经济维度,通过提高生产效率、创新产品与服务、优化资源配置、强化发展可持续性,为经济增长速度的提高、经济增长质量的提高、经济发展持久性的提高发挥重要作用。
(二)现代化意蕴
科学技术在新质生产力的形成与发展中解放自身,从渗透要素变革为核心构成,使物的现代化与人的现代化水平迈上新台阶,为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提供坚实的物质、技术、制度基础。
科学技术赋能生产发展,通过开辟高质量发展的新境界推动中国式现代化。高质量发展的根本是发展,科技创新能为高质量发展培育新动能,锚定新时代发展生产力的方位导向。高质量发展的本质是质的有效提升,而科学技术的原始创新能够带来颠覆性的发展变化,是实现科技竞争换道超车、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关键。通过推进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突破传统技术瓶颈,开拓新的技术领域,为质的有效提升提供不竭动力。
科学技术的革新与自我解放,带来了先进理念与技术的普及与应用,能够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有利于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符合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互联网和数字化技术的发展使得信息传播更加迅速和广泛,为人们提供了更多的教育、医疗、就业等机会。这些机会的平等性有助于打破地域和社会阶层的限制,使更多人能够分享到科技进步带来的好处。
科学技术的变革激活绿色生产力,不断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颠覆性技术创新改变人与自然的关系,以人与自然的和谐代替人对自然的破坏”[10],有助于开辟绿色发展新境界,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随着科学技术渗透性与间接性作用的消解,人类利用资源、保护环境的可持续发展能力逐步增强。清洁能源技术、废物处理技术以及生态保护修复技术等的应用,有助于减少污染排放和资源消耗,保护生态环境。绿色发展理念与产业优化升级的结合,使得我们在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取得了更好的平衡。生态农业、生态旅游等新型产业的发展,不仅推动了经济的增长,还促进了生态环境的改善和保护。
可见,新质生产力变革科学技术身份,赋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促进了社会公平正义,有助于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增强了发展的可持续性,具备独特的中国式现代化意蕴。
(三)解放意蕴
新质生产力对科学技术身份的变革,构成了抵达人类解放新境界的助力。《共产党宣言》“以‘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来界定社会主义”[11],深刻地表明了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4]373在社会主义发展史视域下考察新质生产力的生成以及新质生产力对科学技术身份的变革,可以明显体会到其终极诉求指向了生产力的解放,每个人自由全面的发展,也就是人的解放。
劳动者是生产力最活跃的构成要素,而在科学技术作为渗透要素的阶段,科学技术发挥的作用是不断延伸劳动者的肢体,使得劳动者可以利用更先进的生产工具和设备,例如自动化生产线、机器人等,从而提高劳动生产率。科学技术为劳动者提供了更多的信息和数据支持,使得劳动者能够更准确地把握市场需求、优化生产流程,从而提高生产效益。此外,科学技术还为劳动者提供了更多的培训和教育机会,帮助他们提升技能水平和知识储备,进一步提高了劳动者的综合素质和生产能力。
当新质生产力实现了科学技术的身份变革后,科学技术成为生产力本身,科学技术与劳动者的深度融合展现出了无限创造潜能和全面发展的新理念,超越了单一经济增益的追求,为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创造了条件。科学技术的解放不断提升生产过程中的自动化与智能化水平,机器的普及和信息通信技术的应用,使得劳动者逐步从繁重的体力劳作中解放出来,进而转向更具有创造性的脑力劳动。生成式人工智能,不断引起AI 生产力的革新,人类社会的劳动形态与价值观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人们开始更多地追求个性化发展和创造性自我实现。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还推进了社会成员的知识普及与技能提升。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不仅深刻改变了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也要求社会成员持续更新知识结构,提高社会个人的科学知识掌握度,促成以知识与技能为基础的人才培养机制。在这种机制下,每个人都获得发展自我、实现潜能的平等机会,进而达到社会中每个个体的全面发展和自由解放。
新质生产力引发的科技解放浪潮正席卷全球,深刻推动文化与知识疆界的不断拓宽。它有力地打破了地理的桎梏,人才交流与合作不再受地域限制。借助数字化平台和互联网技术,世界各地的思想得以自由碰撞、交融,知识和文化的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前所未有,为构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创新生态系统奠定了坚实基础。新质生产力的崛起,孕育蓬勃的创新精神和协同合作的意识,这不仅实质上提升了个体与群体的发展潜能,更突破了物质生产条件的束缚,实现了人的价值追求与自由探索的全新境界。它作为现代生产力发展与人的自由发展之间的桥梁,赋予了解放以具体内涵和实践路径。这样看来,深入研究和应用新质生产力,对于推动人类社会的共同繁荣与进步,无疑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