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听书 | 《普法战争》

2024-10-12 08:11   重庆  
📑 9695 字  |  🎵 28 分钟
豆瓣8.3分佳作,复盘近代德国统一之战
这本书能为你
  1. 开阔眼界,回顾1870~1871年普法战争的完整经过。

  2. 梳理普鲁士和法国各自的决策逻辑,揭示成败之道。

  3. 还原近代德国统一前后的国家发展逻辑,为理解欧洲史提供背景知识。

适合谁听
  1. 世界史爱好者。

  2. 近代欧洲史和军事史爱好者。

  3. 希望了解近代法德两国恩怨的各行业人士。

书籍信息
书名:《普法战争:1870~1871年德国对法国的征服》
原书名:The Franco-Prussian War: The German conquest of France 1870-1871
作者:[美] 杰弗里·瓦夫罗
译者:林国荣
出版社: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出品方: 甲骨文
出版时间:2020年6月
页数: 564
定价: 92.00元
装帧: 精装
丛书: 甲骨文丛书
ISBN: 9787520161411

内容简介

1870-1871年间的普法战争极大地改变了欧洲历史的进程。法兰西皇帝拿破仑三世惊惧于普鲁士在1864年普丹战争和1866年普奥战争中的大胜,以及俾斯麦的政治野心,希冀通过战争让普鲁士臣服。1870年7月两军开始动员,这场战争显然已经是“箭在弦上”。普鲁士及其德意志同盟的军力两倍于法军。不过,巴赞元帅麾下的“老兵”已然是战场传奇,不可等闲视之。他们经验丰富,更配备了当世最为精良的步兵武器“夏塞波”步枪。俾斯麦、毛奇筹谋已久,拿破仑三世、巴赞各怀心事,法国一路溃败,从格拉沃罗特、色当的血腥战役,再到卢瓦尔河和巴黎的残暴收官,这场战争始于政治谋略,终于政治谋略。
经过普法战争,战败的法国经历了自我革新,共和观念深入民心;胜利的德意志,形式上实现了统一,然而其帝国体制只会推动军国主义集团的崛起,将德意志的发展同战争与扩张相联结。在作者看来,究竟谁赢得了普法战争,答案不像看起来那般简单。

作者简介

杰弗里·瓦夫罗(Geoffrey Wawro),毕业于耶鲁大学。目前担任北德州大学军事史中心主任,主攻战略研究。著有《普奥战争》(The Austro-Prussian War)、《欧洲的战争与社会,1792-1914》(War and Society in Europe, 1792-1914)、《哈布斯堡的灭亡》(A Mad Catastrophe)等。他所获奖项众多,其中就包括了奥地利文化研究院的大奖以及军事历史学会的蒙卡多大奖。他还是历史频道“精装历史”节目的主持人,这档每周访谈节目的受访者均是一流史学家、政治家和新闻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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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我是刘怡。今天我要为你讲的书,是一部军事历史著作,书名叫《普法战争》。喜欢欧洲历史的朋友,对这场战争想必不陌生。1870年夏天,新崛起的普鲁士只用短短半年时间,就打垮了19世纪欧洲声望最高的陆军强国——法国,俘获法皇拿破仑三世。全世界都被这场“速胜战”惊呆了。战争结束后,普鲁士挟新胜之威,在1871年完成了德国的统一,并取代法国成为欧陆霸权的主宰者。威廉一世、俾斯麦、老毛奇等德国军政人物,也因为这场战争的胜利,名声一路流传至今。反过来,战败后被迫割地赔款的法国,就此产生了卧薪尝胆、实施报复的念头,为1914年“一战”的爆发埋下了伏笔。而“一战”造成的仇恨情绪,又使法德两国在“二战”当中,再度兵戎相见。今天我们常说,法德这两个邻国有着复杂的恩怨情仇;这里头的“怨”和“仇”,源头就可以追溯到普法战争。说这场战争改变了欧洲历史的走向,一点都不夸张。
那么问题来了:在19世纪中期的欧洲,普鲁士虽然也位列传统强国,但它的整体国力,尤其是军力,实在没法跟法国相提并论。这样一个中型国家,怎么就做到了以弱胜强呢?一代又一代历史学家,都在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从19世纪末到21世纪初,欧美各国起码出版了七八十种以普法战争为主题的著作。它们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军事和外交两个层面。这些著作的代表性观点,今天听来已经不新鲜了。按照它们的说法,普鲁士在军事层面的胜利,主要应当归功于老毛奇元帅和他的陆军总参谋部。外交层面的胜利,则是“铁血宰相”俾斯麦的功劳。至于法国的失败,拿破仑三世这位奇葩皇帝要负主要责任。这些简明扼要的结论,也塑造了大部分人对普法战争的理解。
不过,从战争的结果倒推制胜之道,有时也会显得很牵强。它解释不了许多反常的史实。比如,战前的法国明明有3600万人口,普鲁士及其盟邦只有3000万;法国还建立了比较完善的征兵制度。但它实际派上战场的军队,却比普鲁士要少。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另外,法皇拿破仑三世,早年可是声望不亚于俾斯麦的外交高手,他也一直希望避免和普鲁士发生战争。这位机关算尽的皇帝,怎么会突然“变脸”,做出开战的决定呢?更别提,普鲁士内部远远称不上团结。它的宰相和议会、统一派和亲法派,已经勾心斗角了好多年。要说内患,双方可算是半斤八两。这样想来,普鲁士的胜利,到底是不是“历史的必然”?有没有一种可能,法德双方都有赌的成分?
要解释这些复杂的问题,单纯的军事或者外交视角就不够了。必须回到历史现场,回到俾斯麦、老毛奇、拿破仑三世们身处的真实境地,考察他们面对的挑战从何而来,决策的制定和实施又受到哪些因素的制约。巧的是,本书作者杰弗里·瓦夫罗,就是一位擅长从大历史角度出发,探究军事问题的资深学者。瓦夫罗是美国人,现任北得克萨斯大学军事史教授,出版过7本专业著作,也是“剑桥军事史”丛书的编辑之一。他博士毕业于耶鲁大学,导师就是《大国的兴衰》作者、军事史泰斗级人物保罗·肯尼迪。据瓦夫罗回忆,在肯尼迪启发下,他接受了一种“复合史观”,意思是:不把战争的成败归因于单一的制度或技术,而是回到具体的人身上,还原决策者的思维习惯、利害考量,特别是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这本《普法战争》,就是在复合史观的影响下写成的,它讨论的问题远远超出了军事。这就难怪,本书英文版虽然2003年就撰成了,但至今还列入美国“历史俱乐部”的必读书单,并被多部纪录片引用。
在瓦夫罗笔下,无论是普鲁士还是法国的最高决策者,他们在1870年,对战争的走向都谈不上胸有成竹。区别在于,法国皇帝既负责拍板,又直接插手执行,而他的才智和定力胜任不了如此繁重的工作。反观普鲁士方面,虽然也有大大小小的问题,但俾斯麦精心营造了“毕其功于一役”的氛围,毛奇又开发出了手头军事资源的上限,这才迎来了胜利。而普鲁士这一次的成功经验,在随后的德国历史中,并没能原样复制。由此可见,真实的历史永远是必然性和偶然性交织的产物。学习完这本书,你不光能重温欧洲近代史上最精彩的战争之一,你对瓦夫罗的“复合史观”,也会有更全面的了解。它的适用范围,绝不仅限于分析战争史。
接下来,我就分三部分,为你介绍本书的主要内容。首先,我们来看一下,战争前夕,普法两国的国家机器各有哪些优缺点,它们的决策者设定了怎样的总体目标。在第二部分里,我会带你了解,战争初期法国为何出师不利,拿破仑三世的直接干预,造成了哪些不良影响。最后,我再为你总结一下,法国的“光速战败”是怎样出现的,胜利者德国,为何没能坐稳欧陆霸主的位子,而是径直奔向了更为惨烈的“一战”。

01.两种类型的赌徒

说到战争爆发前双方的态势,我们先把目光投向战意更盛的普鲁士。众所周知,普鲁士能成为德国统一事业的掌舵者,在经济上靠的是工业化和铁路化,在思想上靠的是德意志民族主义,在军事上则是靠训练有素、调度得当的陆军。正是在这三大支柱的加成下,普鲁士在1864年和1866年,两次主动出击,先后打败丹麦和奥地利,基本统一了德意志北方。1867年,以普鲁士为盟主的北德意志邦联宣告诞生。这是一个拥有近3000万人口,关税制度高度统一,完全臣服于普鲁士国王的“半成品”国家。普王威廉一世既是政治上的邦联元首,又是整个邦联军队的总司令。南德意志各邦则依旧处于独立状态,并且受到法国的长期影响。
不过,德国统一事业是在欧洲经济和社会剧烈变动,激进思潮层出不穷的情况下上马的;运行到1870年前后,它已经现出了危机的端倪。第一项危机,是愈演愈烈的立法斗争。要知道,普鲁士并不是典型的君主专制国家,它从1850年起,就有自己的议会,有定期选举制度。但这个议会的权力非常小,它既决定不了宰相人选,也无权置喙军事事务,甚至做不到完全掌控财政和税收。进入19世纪60年代,经济地位不断崛起的普鲁士工业集团,对这种权力格局已经有了不满。他们依靠自己旗下的议员,频繁否决政府的年度预算,要求建立责任制内阁。大名鼎鼎的工业家西门子,就是这派议员的代表人物,他们被合称为进步党人。虽然宰相俾斯麦依靠普王的支持和自己的手腕,暂时羁縻住了进步党人,但事情已经很清楚:如果不能把议会变成“自己人”,国家机器就会间歇性陷入瘫痪。
第二项危机,来自普鲁士传统的军功贵族,特别是其中的容克地主。随着工业革命进程的开启,他们的经济地位已经江河日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普鲁士军官团依然是容克地主的禁脔,他们还可以靠对外征战,保住自己的社会地位。问题是,进入19世纪60年代后期,普鲁士陆军的主体已经不是中世纪的农民,而是受过中学教育,具备更强独立意识的城市平民。拥有大学文凭的军火、工程和财政专家,也开始进入军旅,挤压了容克贵族的晋升空间。这使得容克阶层愈发焦躁,他们渴望新的战争,对一切缓和外部环境的政策都持否定态度。1866年普奥战争结束后,普鲁士军官团就呼吁让奥地利割地赔款,对俾斯麦息事宁人的政策极为不满。这也是一个不稳定的“火药桶”。
第三项危机,来自普鲁士王室。1870年时,普王威廉一世已经73岁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安度晚年,对继续扩张领土热情不高。年轻的王储腓特烈则是进步党人的盟友,比父亲更反对向外用兵。这对“铁血宰相”俾斯麦,无疑是一个噩耗。因为俾斯麦素来言行跋扈,在普鲁士内部已经树敌无数。他能倚仗的,一是普王的个人信任,二是自己的政治口号——统一整个德意志。假如统一进程就停在北德,不再继续推进,那他对普王的价值就会一落千丈。即使威廉一世不罢免他,等老国王身故之后,腓特烈也容不下他。这让俾斯麦愈发紧张,他必须为自己找到出路。
说完了普鲁士,我们再来看另一边的法国。关于法皇拿破仑三世这个人,这里要着重介绍一下。拿破仑三世本名路易·波拿巴,是19世纪初威震欧洲的拿破仑一世的侄儿。他年轻时在国外流亡多年,1848年革命期间潜回法国,通过竞选当上了新成立的法兰西共和国的总统。紧接着,他又在1851年底发动政变,正式称帝。因为拿破仑一世自己的儿子曾经短暂即位,号称拿破仑二世,因此路易·波拿巴的尊号也被顺延了一位,叫做拿破仑三世。
一个负债累累、差点被送进债务监狱的流亡者,年纪刚满40岁,靠着拿破仑这个姓氏和翻云覆雨的手腕,居然能先当总统,后当皇帝。从这里你就能看出,拿破仑三世绝不是传统类型的政治家,他的为政之“术”可比为政之“道”厉害太多了。马克思就嘲笑说,拿破仑三世是一个“戴着老伯父的面具”,成天玩弄阴谋的野心家。他的执政目标,一是笼络人心,巩固来之不易的帝位;二是和周边的君主国家搞好关系,避免重蹈伯父的覆辙。应该说,在即位后的前15年,拿破仑三世干得还不赖。他对内大力扶持工业、铁路和金融产业,还对巴黎城进行了改头换面的重建。对外,他联手英国发动克里米亚战争,并在非洲、东南亚和墨西哥大搞海外殖民。苏伊士运河就是出自他的主意。
不过,就像普鲁士统治者要面对社会变化的挑战,进入19世纪60年代后期,拿破仑三世也遭遇了统治危机。在内部,新兴资产阶级要求更大的话语权,坚决抵制皇帝铺张浪费的财政政策。保守的天主教徒同样心怀怨忿,他们觉得法皇背叛了登基时的承诺,对传统利益集团不够袒护。当时的法国和普鲁士一样,也有一个形式上的议会;不同的是,法国议会里的左右两派都是拿破仑三世的批评者,政府和议会的关系更加紧张。但问题最大的,还是对外政策。从19世纪50年代末起,拿破仑三世逐渐发现:民族主义已经成为欧洲政治的新潮流,传统君主国的威望正在下降。为了效仿当初以“欧洲解放者”自居的伯父,拿破仑三世开始扶持整个欧洲的民族主义运动。在南欧,他公开支持意大利统一事业;在普奥战争中,他又给普鲁士人暗中撑腰。结果,传统君主国很快被他得罪了个遍。法国获得的,则只有国外民族主义者几句廉价的感谢。结果,法国的虚名虽然的确上升了,却没有几个靠得住的盟友。
普鲁士和法国反目成仇,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1866年普奥战争中,法国保持了中立。拿破仑三世觉得,自己卖给了普鲁士一个人情,想索要回报。刚好荷兰国王陷入财政危机,他愿意把自己兼管的卢森堡卖给法国。卢森堡位于北德意志邦联和法国之间,地理位置相当微妙。拿破仑三世认为,自己的胃口并不大,普鲁士人应该不会反对。没承想,普鲁士居然调兵遣将,逼着法国放弃了这项计划。经过这场危机,普法两国的关系骤然恶化。普鲁士人意识到,拿破仑三世不是傻瓜,他也有领土野心,对尚未统一的南德心存觊觎,必须予以重创。拿破仑三世则发现,普鲁士这个小老弟现在不怎么恭顺了,它日益壮大的军事力量,正在对法国构成威胁,需要敲打一下。于是,战争就成了双方共同的选择。
本书作者瓦夫罗认为,普法两国在1870年开战前夕,都怀有赌徒心理。只不过,拿破仑三世的赌法,是一种机会主义伎俩。他暗示自己的反对者:法国的内外政策,的确需要改革。但普鲁士的威胁近在眼前,我们需要先搁置内部矛盾,用一场胜仗收拾掉这个“小麻烦”,随后才能谈改革。换句话说,法国的内部危机始终存在,只是被战争暂时冻结了。一旦战事发展不符合预期,没能迅速取胜,那冻结在内忧表面的冰层就会融化,把危机重新释放出来。
普鲁士人的赌法,则恰好相反。俾斯麦在陆军大臣罗恩的帮助下,把这场赌博式的战争变成了“做乘法”。工业资产阶级不是想要更大的话语权吗?那就告诉他们:德意志南部还有广阔的市场和1000万劳动力,值得深入开发。但那里还处在法国的军事威胁之下,只有先支持普鲁士政府打败法国,把南德意志也收并进来,他们才能如愿以偿。这样一来,普鲁士资产阶级的政治诉求,就被置换成了经济利益,并与战争捆绑到了一起。至于容克贵族,那就更好办了:他们本来就想要战争,现在正好如愿,得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在战争中也是会拼尽全力的。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普王威廉一世的态度。在这件事上,俾斯麦耍了个花招。1868年,西班牙发生革命,赶跑了女王伊莎贝拉。新组建的议会想邀请一位外国亲王,到西班牙当形式上的立宪君主,他们在1870年选中了普鲁士王室的远亲利奥波德。不料,拿破仑三世心怀恐惧,担心此举会壮大普鲁士的声势。他先是派人找到利奥波德,迫使他放弃王位;接着又派法国大使到度假胜地埃姆斯,当面求见普王威廉一世,要普王做出保证,不会允许利奥波德去西班牙。普王拒绝给出承诺,但态度很礼貌。他给俾斯麦发了一份电报,要他向媒体说明原委。
这份名为“埃姆斯密电”的文件,很快就成了战争的导火索。因为俾斯麦在向媒体透风时,大幅删改了原文,给人的印象是:法国大使咄咄逼人,普王的态度也很生硬。报纸刊登了篡改的电文之后,普法两国的公众都觉得自己的国家受了侮辱,纷纷要求开战。这个花招的妙处,就在于:俾斯麦深知,威廉一世作为一名传统君主,比法皇更不能忍受在公众面前丢脸。他对西班牙王位的归属,根本就无所谓,唯独不愿被舆论小看。密电风波发酵之后,普王的自然反应,不是追究俾斯麦的篡改之罪,而是公开“秀肌肉”,赞成立即对法开战。这样一来,国王本人也成了“乘法战略”的一部分。更巧的是,拿破仑三世同样极爱面子,他的直接反应也是对普宣战。诚如俾斯麦所言,“埃姆斯密电”是一块挑逗法国“高卢牛”的红布;它把普法这两个不同类型的赌徒,直接赶上了战争这张大赌桌。

02.出人意料的战况

好,刚刚我们梳理了普法战争前夜,交战双方的内患和算计,也回顾了“埃姆斯密电”这个开战导火索的详情。接下来,就得说说战况本身了。带兵打仗,俾斯麦自然是帮不上忙的。普鲁士军事机器的掌舵者,一个是67岁的陆军大臣罗恩,另一个是69岁的总参谋长老毛奇。他们日后也和俾斯麦合称为德国的“统一三杰”。在这三个人里,罗恩的名气最小,但他承担的工作,却是最基础性的,那就是:优化普鲁士陆军的军制,建立战时快速动员制度。
按照我们一般人的想法,行军打仗,肯定是老兵比较吃香,服役的年限最好长一点。但罗恩认为,老兵容易生出“兵油子”作风,不好管理,对新式武器的接受速度也偏慢。既然普鲁士正在经历工业化和城市化,人力资源异常宝贵,那就应该把征兵的面铺得广一点,年限缩短一些,这样可以让更多国民拥有军事经验。在罗恩要求下,普鲁士陆军实行的是三年义务兵役制。所有新兵要在一线部队待够三年,随后转入预备役,一线岗位则重新让给新兵。分布在各地的动员机构在培养基层军官时,也很注重新老搭配。这套动员模式,随后又移植到了整个北德意志邦联。从纸面上看,普鲁士陆军的一线兵力只有不到40万人;但因为民间存在为数众多的退伍兵,预备役军人素质也很高,总兵力可以迅速扩充到三倍。事实上,普鲁士方面在开战第一个月,就动员了73万野战部队,编成3个大军团,有条不紊地朝预定战场开进。到战争后期,野战军的数量更是突破了95万。
说完罗恩,还得聊聊老毛奇。老毛奇对普鲁士陆军,有三大贡献。一是建立了专业的总参谋部制度,用现代测绘学、工程学和情报学知识制定战争计划。二是利用铁路快速调动部队和给养,分散运兵,到战场附近才集结起来。这种做法在旧式军队中,很容易滋生混乱。但因为有罗恩的严格训练,加上早期有线电报的帮助,普军的集结一直高度有序,速度也非常快。三是大量配备新式野战炮。要知道,普鲁士陆军装备的步枪,性能其实不如法军,法军手里还有刚刚问世的多管机枪。但因为普军的火炮射程更远、射速更快,单兵武器的差距就在无形中被抵消了。
那么问题来了:战线另一边的法军,又是何种情况呢?应该说,他们还是有一些优势的。法国陆军在和平时期的一线兵力,是43万人。他们实行七年兵役制,有不少军官和老兵参加过对阿尔及利亚、墨西哥等地的海外战争,久经沙场,单兵装备也不差。从铁路密度看,法国东部同样交通便利,适合快速运兵,不至于被动挨打。
问题在于,法国军队的“软件”比对手差了整整一档。先说兵力:43万法军中,有1/4的兵力平时部署在海外,留在国内的只有不到30万人。即使陆军部火速征召了20万预备役军人,也才勉强凑够50万野战军。当然,法军还有40万的二线兵力,称为“国民警卫队”。但这支武装一年只训练14天,他们除了身着军装、肩扛步枪,和普通老百姓根本没区别。这种部队当然胜任不了进攻战,只能留在后方充充样子。另外,法军还高度迷信60多年前,拿破仑一世的作战模式。他们的野战部队在离前线还有上百公里时,就开始集结整队,随后慢悠悠地朝战场移动,时间都浪费在了行军上。问题是,拿破仑一世的年代还没有铁路,现在有了更便捷的交通工具,为什么不用呢?法国陆军大臣勒伯夫倒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下令用铁路运兵。但法军没有受过这类操练,也没有调查铁路运力。结果,好几支部队被堵在东部边境的车站上,乱哄哄没人指挥。号称要打“进攻战”的法军,只能停在原地,等敌人来进攻。
更大的问题出在双方的最高统帅上。拿破仑一世开创了一个战争传统:每逢大战,皇帝一定要亲临第一线,坐镇指挥。普法双方都延续了这个做法。区别在于,普王威廉一世并不是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他知道老毛奇的判断力比自己强,就让老毛奇先去前线,随时发布命令,自己带着臃肿的大本营慢慢赶路。毛奇做的决断,会通过电报发给普王,普王通常不会添油加醋。可拿破仑三世就不同了,他明明没有伯父的军事天才,身边也没有优秀的参谋人员,却事事都要亲自插手。开战两星期后,1870年8月2日,拿破仑三世亲率3万军队,攻入德国西部小城萨尔布吕肯。正当他为初战告捷而兴奋时,突然接到电报,说12万普军已经绕到了他们南面,正在包抄过来。拿破仑三世赶紧下令后撤,转入防御作战。讽刺的是,求胜心切的法军居然没有带本国地图,每一次移动都是一片混乱。
当然,普鲁士军队的行动,也称不上尽善尽美。老毛奇在开战时的部署,是同时动用3个大军团,将法军主力吸引到萨尔河附近,再一举包围歼灭。但在8月6日的斯皮克伦战役中,一支普军贪功冒进,让法国人直接缩了回去。这样一来,包围战就变成了追击战,战场范围一下扩大了。老毛奇只能调整部署,自己先带19万大军,去追击法国最精锐的莱茵军团。8月18日,双方在弗拉沃洛特爆发血战。因为普王威廉一世罕见地越级指挥,这场战役打得很不顺利,普军在近战中伤亡惨重。但老毛奇的整体部署是对的:12万法军在巴赞元帅带领下,打了一整天,弹药耗尽,斗志全无。他们就近逃向了梅斯要塞,在那里被普军团团围住。整个法军1/4的兵力,就这样丧失了战术价值。而这时距离双方正式宣战,才刚刚过去了一个月。

03.未终结的战争

好,刚刚我们回顾了普法战争初期,两军的实力对比,也复盘了法军的几次失利。这个时候,拿破仑三世在干吗呢?他还真没闲着。一听说巴赞被围,法皇立即拉上另一位元帅麦克马洪,组建了下辖12万人的沙隆军团。这个军团是法国最后的野战精兵,拿破仑三世打算亲自带着他们,东进去给巴赞解围。讽刺的是,巴赞被困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首都巴黎,拿破仑三世的批评者开始在报纸上大写文章,攻击法军无能,还把法皇的进军方向也透露了出来。老毛奇就怕法国人不来,他一听说援军将至,赶紧调整部署,在博蒙附近的开阔地截住了法国人。经过一场激战,麦克马洪元帅受了伤,拿破仑三世也因为胆结石病情严重,精神萎靡。他们决定在边境小城色当停下来,休整几天。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致命的延误。因为色当附近缺少地理屏障,也没有坚固的工事。9月1日,两支普鲁士大军从南边包抄过来,将法军合围起来,摁着他们打了一整天。拿破仑三世亲眼看到,他引以为豪的骑兵,被普军的炮火一轮一轮撕碎,整个人都吓破了胆。当天晚上,他就下令停止突围,挂出白棋,向刚刚抵达战场的威廉一世乞降。10万多名法国残军,和他们的皇帝一起当了俘虏。困在梅斯的巴赞,又守了一个多月,在10月底也投降了。
前面说过,拿破仑三世这个赌徒,玩的是“矛盾冻结法”。等到他战败被俘,之前的承诺当然也落空了。9月4日,巴黎爆发革命,组建了新的国防政府。法国人开始实施“全民皆兵”,用游击战阻滞普鲁士人的推进。普军对这种新战法有些水土不服,虽然他们很快围住了巴黎,但直到1871年1月底,才通过谈判入城。1871年1月18日,威廉一世在巴黎近郊的凡尔赛宫,正式加冕成为德国皇帝,德国统一宣告完成。5月,法德两国正式签署了和平条约。
就这样,普法战争在整个欧洲惊讶的目光中,画上了句号。战争的高潮只持续了两个多月,但它的影响却远远没有消散。俾斯麦的“乘法战略”,在打赢战争的第二天就走向了瓦解。德国的新老精英远不满足于完成统一,他们坚持要求法国割地赔款,这就为下一场法德战争埋下了导火索。而俾斯麦、老毛奇和罗恩的才能,虽然足以打赢一场短促的“有限战争”,却远远撑不起贪婪的帝国主义妄念。法国固然是战败方,但普鲁士也不是最终的赢家。

结语

好了,关于这本《普法战争》的主要内容,就为你介绍到这里。
在我们以往的印象里,普法战争是一场以弱胜强之战,也是俾斯麦、老毛奇等普鲁士精英,长期谋划的崛起之战。而瓦夫罗的这本《普法战争》却告诉我们:1870年的普法双方,其实都有赌徒心理。只不过,俾斯麦的“乘法战略”在一段时期里为普鲁士凝聚出了合力;老毛奇、罗恩等人的专业精神,又提升了普军的战场表现,这才战胜了性格怪诞、一意孤行的拿破仑三世。但任何赌徒都不会百战百胜:因为贪欲是无限的,它在某个时间点,终将突破专业能力的上限,酿成不可控的结果。德国在普法战争获胜后走上的歧路,正是如此。


撰稿、讲述:刘怡

脑图:摩西脑图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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