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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印第安人为何输掉了这场“多方博弈”,
在自己的土地上成为了飘泊的异乡客?
开阔视野,增加文化资本。
揭秘17到19世纪,北美印第安原住民与欧洲各国殖民势力在五大湖地区的共存,交流与博弈冲突。
摆脱单向度视角,分析殖民时代对于欧洲移民与印第安人的影响与文化重塑。
世界史爱好者;
军事历史爱好者;
希望给家人、朋友、同事开阔视野。
副标题:大湖区的印第安人、帝国和共和国:1650-1815年原作名:The Middle Ground:Indians, Empires, and Republics in the Great Lakes Region, 1650-1815作者:[美]理查德·怀特(Richard White)17世纪,欧洲人在北美大湖区与印第安人相遇,欧洲人的新世界与印第安人所拥有的旧世界相互交叠,他们彼此将对方看作外人和他者,几乎是非人类。本书讲述的就是1650—1815年间,欧洲人和印第安人相互占领、征服、接纳、融合与文化坚持的故事,他们共同创造出一套具有崭新意义的交换体系。在这套体系中,人们行动的理由不能被简化为普世的经济法则,他们的联盟并非唯利是图,互赠的礼物不只是金钱和财产,谋杀犯也不是为了获利去杀人,生活不是生意,它既不符合欧洲模式,也不契合印第安模式。它跳出了以往著作中将两种文明的冲突简化为征服与被征服的线性叙事,而是将其整合为一种更为丰富的、非线性的框架。通过作者的论述,我们可以详细了解欧洲人与印第安人如何相遇,如何将对方视为异己,又是如何共同营造一个共有的、可以相互理解的世界。在这里,古老的旧世界与各种各样的欧洲人的世界重叠,他们的混合创造了一种新的交流系统和价值认同系统,成为世界市场的一部分。本书是20周年纪念版,是历史学和人类学的双料经典,一经出版便获得广泛赞誉,不仅包揽美国史研究的多项大奖,更提名当年的普利策奖。它跨越学科边界,影响到文学批评、人类学、考古学、政治学领域;不仅影响了北美其他地区的研究,还影响到在非洲、亚洲、澳洲和欧洲的研究,传播到了全世界。此外,它还进行了“时间旅行”,在有些案例中被应用在了古代。“中间地带”(The Middle Ground)从此成为学界内外的一个经典术语。理查德·怀特(Richard White),美国斯坦福大学美国史荣休教授,曾任美国历史学家协会主席,美国哲学学会会员,在美国西部史、美国本土史、原住民史、环境史领域的研究颇为知名。他是麦克阿瑟(MacArthur)研究员,斯坦福大学空间历史项目前主任,并获得了梅隆大学杰出教授奖。他的作品多次获奖,并且两次入围普利策奖的决赛。其代表作《中间地带》是一部广受赞誉的美国史经典佳作,曾提名1992年普利策奖,包揽美国史研究的多个重要奖项:美国历史英语图书奖(阿伯特·J.贝弗里奇奖,Alber J. Beveridge Award)、美国历史图书奖(弗朗西斯·帕克曼奖,Francis Parkman Prize)和詹姆斯·A.罗利奖(James A.Rawley Prize)。点击查看大图,保存到手机,也可以分享到朋友圈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我要为你讲述的书,是美国知名历史学家理查德·怀特的《中间地带》,副标题叫“大湖区的印第安人、帝国和共和国”。听到这个书名,你肯定会想到,这是一本关于印第安人的历史著作。所谓印第安人,是美洲地区的原住民,隶属亚洲人种。大约在15000年前,美洲原住民的先祖,从今天欧亚大陆的最东端,位于西伯利亚的楚科奇半岛,通过白令海峡,来到了被称为新大陆的美洲;而到了15世纪,航海家哥伦布抵达美洲时,他误以为自己抵达了印度,于是就把美洲原住民称为“西印度人”,也就是印第安人,这个称呼虽然错误,但一直被沿用至今。谈到印第安人的命运。有些人会有比较简单的印象,那就是,在欧洲殖民者到来之前,北美大陆上印第安原住民的生活状态,是一种美好安宁的田园牧歌风格,他们共同狩猎,互助友爱,一旦欧洲殖民者来到美洲,印第安原住民就立刻被奴役,毫无抵抗还手之力;然而,本书作者理查德·怀特通过研究大量史料,认为在这之外,还有其他真相。本书作者理查德·怀特,是斯坦福大学教授,曾担任美国历史学家协会主席,是美国历史学界研究原住民历史,以及西部开拓史首屈一指的专家。本书英文版出版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作者怀特耗费了超过五十万字的篇幅,讲述北美大湖区印第安人与英法殖民者,以及新兴的美国之间共存、交流与斗争的故事;本书因其严谨的叙述和权威性,曾获得1992年美国年度杰出历史图书奖,并被提名当年普利策新闻奖。本书中文版,于2021年由中信出版社出版。本书题目中的“中间地带”,以及“大湖地区”,实际上是指北美平原上的“五大湖”地区。它横跨今天的美国与加拿大边界,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群,包括苏必利尔湖、休伦湖、密歇根湖、伊利湖和安大略湖。五座大湖的北面,是今天加拿大的安大略省,而在南面,则是美国的威斯康星、俄亥俄、密歇根、印第安纳,以及宾夕法尼亚等州。在这里,从17世纪中叶到19世纪初,当地印第安部落中的两大部落联盟,易洛魁人和阿尔冈昆人,与英法两大欧洲殖民势力,形成了既彼此依存,又相互冲突的复杂关系。在两者之间,结盟、贸易、互助、戒备与战争同时存在。在这漫长的一个半世纪中,印第安人自身的社会结构、经济形态、文化与军事技术,也因为这种复杂的接触与交流,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与发展。在导言里,怀特富于诗意地说,欧洲殖民者与北美印第安原住民之间的历史,往往被简单化了。在很多历史研究者眼里,前者类似汹涌而来的海水,后者则像坚硬顽固的岩石,在海水持续的冲击下,岩石被分解,最终碎化成了海滩上的沙粒和碎屑。但是,如果我们像走入海水深处那样,走进历史的深处,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同化与被同化的故事。接下来,我就分三部分,为你讲述本书的大致内容:首先,让我们回到17世纪中叶的五大湖地区,来看看当时北美印第安原住民的日常生活状态,以及他们如何在英法两大殖民势力中间左右逢源,努力通过政治结盟与贸易,和后者共存。在第二部分中,我再结合本书作者怀特的叙述,以及其他相关研究著作,讲述一下这种交流共存的局面,如何随着英法“七年战争”的爆发,而消亡破碎。最后,在第三部分中,我们再来回溯下,为什么美国独立战争的胜利,导致大湖地区印第安人的生存状况逐渐恶化。本书一开始,作者怀特就用诗意的笔触,带着读者回到三百年前的北美大湖地区,这里既有浩瀚、碧波荡漾的湖泊,也有肥沃的平原,其中点缀着起伏的丘陵和郁郁葱葱的森林。从17世纪初开始,欧洲两大殖民强国,英国和法国,都不约而同地在北美洲展开了殖民拓荒运动。和南美洲不同,北美洲起初吸引欧洲殖民者的,是北大西洋丰富的渔业资源,尤其是鳕鱼。用盐腌制的鳕鱼,是当时欧洲人餐桌上的常客和贸易中举足轻重的大宗商品。由于捕捞量不断增多,所以远洋渔民们决定在北美洲纽芬兰地区建立临时加工站,这也构成了两国殖民北美的最初动力。随后,欧洲人又发现,北美洲富产毛皮、木材等物资,并且适宜种植烟草、棉花等欧洲急需的经济作物。同时,英法两国还希望开辟一条全新的西北航路,从北大西洋前往富饶的东南亚,乃至印度的航线,获得那里的香料、橡胶、染料以及金银贵金属等特产,这也促进了英法两国对于北美洲地理的勘测与殖民据点的建立。其中法国,首先占据了物产丰饶、气候宜人的圣劳伦斯河谷地带,并把这里起名为“新法兰西”;这里东起濒临大西洋的圣劳伦斯湾,西到安大略湖,圣劳伦斯河在这里贯穿加拿大的魁北克与安大略省,是五大湖水系汇入大西洋的通路。同时,英国殖民开拓者,也陆续在北美东海岸建立了一系列殖民定居点,从弗吉尼亚,到马萨诸塞、马里兰等等,后来,它们便成为美国建立最初的十三个州。随着英法两国殖民定居点不断向南,向西拓展,他们终于在五大湖地区狭路相逢。此时,在五大湖地区,无数印第安人的栖息地星罗棋布,他们同时以狩猎与农耕为生:一边种植玉米、南瓜和豆子,一边在溪流中捕获鲟鱼与河狸,还在草原和森林中猎杀野牛和麋鹿。由于缺乏先进的金属冶炼技术,用花岗岩和辉绿岩制造的石器,依旧是印第安人主要的工具和兵器。另外,当时印第安人的社会组织状况,依旧处于一个非常原始的状态,所谓的部落和氏族,实际上只有一个虚名,其实内部非常松散,缺乏实际意义上的文化与血缘认同。真正凝聚力强的共同体,实际上是一个个印第安村落,每个村落大约几十人到上百人,村落居民通过联姻关系,和其他村落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所谓的部落。所以,作者怀特说,从理论上讲,每一个印第安人,都同时属于自己的父系和母系村落氏族;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印第安人的效忠对象,会因自己的居住地点、婚姻关系和现实中的利益不断变化,部落与氏族内部,经常矛盾重重;而部落的首领酋长,其实权力也非常有限,在对重大事务做出决策时,往往需要得到部落中其他老人和武士的支持。不过,这种原始而松散的社会生活状态,并不等于和平安宁。17世纪中叶,正当法国殖民者的开拓队伍,从加拿大抵达五大湖中的休伦湖地区时,就震惊地发现,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大规模征服战争:来自五大湖地区以西的易洛魁人部落,对栖息在这里的阿尔冈昆人部落,进行了无差别的袭击。易洛魁人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夺取更多的土地和战利品,以及渔猎资源,尤其是河狸;这种两栖啮齿类动物的毛皮,是当时贸易中的硬通货。所以这场战争,也被称为河狸战争。作为战败者,许多当地阿尔冈昆人部落中的青壮年,沦为了易洛魁人的奴隶,而更多老弱病残在投降后,惨遭屠杀。出于对宿敌易洛魁人的恐惧,阿尔冈昆人对于最早来到大湖地区的法国殖民者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和友善。一位名叫阿卢埃的法国神父说,他们把枪支,以及斧头小刀等铁器最为礼物送给接待自己的印第安人,在见识了这些新奇装备的强大威力后,印第安人甚至把阿卢埃当做一位来自远方,神通广大的巫师,向他跪拜,祈求阿卢埃施展法术,帮助他们驱逐饥荒,瘟疫和自己的敌人,并保佑土地年年丰收。(油画,欧洲殖民者与原住民在大湖地区相遇 ttps://www.americanhistorycentral.com/entries/apush-native-american-societies-before-european-contact/)
虽然在接触之初,由于陌生和警惕,发生过一些双方彼此袭击的暴力事件,但很快,印第安人和欧洲殖民者之间的关系,就因为频繁的贸易而稳定下来。在贸易中,印第安人向欧洲殖民定居者提供食物,包括玉米、浆果、鱼类以及河狸、熊等动物皮毛,换取烈酒、武器、金属工具和纺织品,以及镜子、灯、玻璃器皿。由于玻璃镜子能够倒映出影像,比湖水更加清晰稳定,所以被印第安人当做一种具有神奇魔力的物品。那些因为和欧洲殖民定居点距离太远的印第安部落,会不惜高昂的代价,拜托自己的友邻部落帮自己“代购”,哪怕是已经用旧了的斧头或者金属锅。因为按照北美印第安风俗,类似的罕见珍奇物品,不再被视为简单的工具或者财产,而是会作为特殊的礼物在部落间流通,帮助赠送者获得崇高的地位。同样,在和印第安人的贸易里,欧洲殖民者也接受了一种独特的商品,串珠带(wampum):这是一种用纱线或者动物皮革,把蚌壳和螺壳亮片编织在一起组成的装饰带,可以戴在手臂、腰间,或者披在肩上,但它最重要的作用是作为流通性的货币和赠礼。在当时印第安人理念中,他们不像欧洲人那样有“私有”以及商品价值观念,而更倾向于把贸易看做一种体现亲密关系的互惠赠礼,因此希望自己的皮毛等特产,能够从欧洲殖民者那里换来固定数额的商品,而且只能多,不能少,无法接受皮毛价格波动,尤其是供大于求时的价格下跌。一些部落酋长曾经威胁法国总督说,如果自己提供的海狸皮毛没法换来和往日一样多的军火、铁器和烈酒,就证明法国殖民地当局不再尊重自己,破坏了往日的亲密关系,那么他们就要转而和英国人做买卖。从时间上看,从北美沿海殖民地来到大湖地区的英国人,几乎和法国商人同时抵达。印第安人很快发现,英国人更愿意为自己提供的特产付出高价,回馈的产品也更好,比如英国本土出产的优质羊毛粗呢和产自加勒比海岛屿,用甘蔗酿成的优质朗姆酒。于是,满载着各类货物的印第安人独木舟蜂拥来到了英属殖民地的各个商业城市,比如纽约州的重镇奥尔巴尼等地。根据作者的统计,从1716年到1720年这五年间,只有30条印第安人的独木舟装载着货物来进行贸易;而在此后的五年内,竟然一口气来了323条,足足增长了10倍多。法国殖民地政府承认,法国从五大湖地区印第安人贸易中获得的盈利,远远比不上法国国王维持殖民地的投入,但是为了维持一种和英国殖民势力旗鼓相当的态势,争取当地印第安人和自己的军事政治联盟,阻止英国殖民势力北上,这种亏本买卖就必须做下去;甚至,各殖民地总督,为了维持贸易集市和殖民定居点的安全,还要经常给印第安各部落酋长送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根据法国殖民政府的统计,到了18世纪中期,光是每年送给各部落酋长的礼物开支,就高达6.5万里佛。英国殖民势力之所以逐渐在北美压倒了法国,是因为它拥有一系列优势,首先是作战实力在欧洲自成一档的英国海军,它能有效削弱,乃至切断法国本土和北美殖民地的贸易和联系,阻止法国从本土或者其他殖民地派兵增援。第二,英国发达的金融业以及工业制造业能够为殖民地提供更多的投资和贸易商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形式更为多样灵活。相比法国殖民地单一的王室直辖属性,早期英国殖民地在组织形式上分为三种,分别是特许殖民地、私属殖民地和皇家殖民地。特许殖民地,是由拿到国王特许证的私人商业殖民公司建立的;私属殖民地是由来自英国的个人投资殖民者建立的,而皇家殖民地,则是由直属于英国王室,由王室派出总督进行统治。这种形式多样的殖民地管理经营形式,给了英国殖民者以更多的经营自主权,鼓励了他们的投资与移民积极性。所以,到了18世纪中叶,英属北美殖民地的人口已经超过两百万,是法属殖民地的三十倍之多。另外,由于英国各殖民地在地理上由南向北分布,跨度极大,所以各殖民地的商业经济形态各不相同,从手工业、畜牧业到粮食与经济作物种植,既保证了有丰富的产品用于贸易交换,也通过多元化经营保证了盈利,这一点,是单纯依靠皮毛贸易的法国殖民地难以比拟的。很快,人数不断增长,持续寻找投资贸易机会的英国移民,就开始积极向西扩张,试图获取更多的土地,同时和更遥远地区的印第安部落直接交易,拿到更为廉价的毛皮等商品;于是,和法国殖民地的直接武装冲突,就不可避免。一开始,战争只是一些零零星星的小规模冲突,比如,1752年6月,30名法国军官带领着两百多名友好印第安部落的武士,从底特律出发,袭击了皮卡维拉尼,这是一个位于俄亥俄州的小镇,同时是英国人刚刚开辟的贸易中心和定居点。居住在这里的不仅有英国商人,还有属于迈阿密部落的印第安人;为了惩戒英国人的“越界”行为,法国人处死了一名英国商人和定居点里的印第安部落酋长,并把这些迈阿密部落的印第安人当作奴隶,卖给了其他部落。本来,远在伦敦的英国王室和政府对这类鸡毛蒜皮的小冲突并不关心。但是,欧洲大陆上的一场剧变,直接改变了英国政府的想法,同时也直接影响了英法两个大国之间的关系,以及远在美洲的印第安人的命运。这场剧变,就是欧洲大陆各强国由于实力的此消彼长,而导致的战略调整与阵营划分,史称 “外交革命”。它的直接导火线是一场大规模战争,叫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一方是英国和自己拉拢的新盟友奥地利、荷兰等国,另一方则是法国、西班牙和普鲁士。战争结束之后,法国改变了以往的外交战略,宣布和原本的死敌,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下的奥地利和解,转而把英国定为头号死敌。而英国呢,失去了原本实力雄厚的传统盟友奥地利,不得不依靠新兴的普鲁士来牵制法国。在这种情况下,英国就认为,再不抑制法国,那么自己努力维持的欧洲政治平衡将被彻底打破,所以必须对法国组织的一切外交和军事挑战给予坚决回击,无论是在欧洲,还是世界各地。于是,从1754年开始,英法选择在美洲兵戎相见,这场战争被称为“七年战争”,但实际上它延续了大约九年,战火同时在欧洲本土、亚洲的印度,以及北美燃起。首先,在今天的俄亥俄州境内,英法两军在开始断断续续地交火,当地的各个印第安部落,也分别选择阵营,加入战争。一开始,法国人占有优势,因为他们在北美部署了更多的正规军,而英国殖民地由于山头众多,各不相统,只能依靠当地临时招募的民兵团作战,所以节节败退。不过,随着战事的延长,英国的优势逐渐显露:它能利用自己更雄厚的财力,以及海军和航运优势,从本土把援军和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往美洲。到了1758年,英国已经能够在北美集结五万大军,包括来自本土的陆军、殖民地民兵和支持英国的印第安人武士,准备把法军赶出俄亥俄州,进而北上占领加拿大,而法军总数只有英军的七分之一左右。另外,法国还面临着另一个不利局面,那就是,北美沿海已经被英国海军封锁,法军的武器弹药和其他后勤物资补给被切断。1758年7月,英军攻陷了法国北美殖民地最大的军事据点和要塞,位于今天加拿大新斯科舍省的路易斯堡;第二年,在1000名易洛魁印第安武士的协助下,一支北美本土殖民军又攻占了位于纽约州境内的尼亚加拉堡,标志着法国基本丧失了对于五大湖地区的控制。当这场七年战争于1763年结束时,法国不仅失去了加拿大,还被迫把自己控制下,密西西比河以东的领土割让给英国,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北美殖民地,可以说土崩瓦解。(油画,七年战争中的印第安武士,https://www.brooklineconnection.com/history/Facts/FortDuquesne.html)作者分析说,对于积极参加这场“七年战争”的印第安各部落,他们的目的和诉求不一。对于相对强大,和英国殖民地关系良好的易洛魁部落联盟来说,他们希望借助战争,把法国人和敌对的阿尔冈昆人势力都赶出五大湖地区,扩充自己的领土,和英法殖民势力鼎足而立;而其他站在法国一边参战的印第安部落,比如阿尔冈昆人,则各有打算,有的是出于传统的联盟关系,有的是想从法国人那里获得更多的赏赐和贸易机会,有的则完全是因为敌对部落支持了英国,所以选择加入法军,准备趁机复仇;而在法军逐渐处于下风之时,这些部落又纷纷临阵倒戈。上世纪90年代,好莱坞曾经拍摄了一部大片,叫《最后的莫西干人》,讲述的,正是七年战争中的印第安武士。影片主角鹰眼,就是一名为英军效命的易洛魁人,隶属莫西干,也叫莫霍克部落;而影片中的反派,残暴的休伦部落首领马瓜,就是一名与法军协同作战的阿尔冈昆人。虽然影片故事情节本身属于虚构,但却把当时印第安部落之间这种旧怨未了,又添新仇的氛围,表现得淋漓尽致。然而,战争一结束,英国殖民当局和印第安部落之间短暂的蜜月就结束了。首先,印第安人认为自己在战争中出了大力,立了大功,英国殖民管理机构应该给自己大笔赏赐,数目和价值必须超过之前的法国人,然而并没有如愿。毕竟,所谓“七年战争”真正的主战场位于欧洲大陆,为了支持盟友普鲁士战胜奥地利,同时防备法国跨海入侵本土,英国已经开支了大量军费,无法像往日的法国殖民总督政府一样,专门再拨出款项维持印第安部落的忠诚。另外,随着法国殖民势力的消失,来自弗吉尼亚、宾夕法尼亚等英属殖民地的移民拓荒者和商人,纷纷西进南下,不断来到五大湖地区,建立贸易站和定居点,其人数之多,远远超过了往日的法国人,这就让当地印第安人产生了实际的恐慌:这些白人,不仅通过贸易获得了大量财富,还即将反客为主,把自己从这片土地上驱赶出去。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大湖地区的印第安人还可以利用英法殖民势力之间的矛盾,左右逢源,壮大自己,但是七年战争的结束,意味着法国的离场。自此,大湖地区的政治舞台上,只剩下印第安人和英属殖民地两股势力,这就意味着两者都失去了灵活回旋的空间,必须直面对方。早在战争尚未结束的1760年,双方已经开始了武装冲突。作者说,这些暴力事件仿佛就是未来美国“印第安战争”的预演:在田纳西州,一群曾经和英军并肩作战的切诺基部落武士,在返乡途中被误认为是支持法国人的其他印第安人,于是遭遇了当地英国移民的袭击。为了报复,切诺基武士开始劫掠沿途遇到的移民定居点,很快,冲突升级成了英国正规军和整个切诺基部落的战争,双方都伤亡惨重。最终,在当年八月,英国殖民政府和切诺基部落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协议:双方恢复和平,惩治滥杀俘虏的凶手,但同时,切诺基人在田纳西州的栖息地,被严重缩减,以作为惩罚。同样,在英国殖民者与北美殖民地居民看来,印第安人也逐渐变成了一种威胁:在七年战争中,许多印第安人和自己并肩作战,在自己惯用的弓箭刀斧之外,他们还学会了使用枪械和骑马。对地理环境的熟悉,再加上优秀的狩猎技巧,使得印第安人在战争中能熟练地完成侦察和偷袭任务。在许多参战的欧洲军官眼里,如果有朝一日反目成仇,那么印第安人很可能成为自己最危险的敌人。反过来说,由于掌握了这些来自欧洲的军事知识和技能,印第安人不再认为,欧洲殖民者是不可战胜的。同时,由于参战,部落内部的军事首领,逐渐掌握了更多的权力,压倒了原来的酋长。许多军事首领呼吁,对不断扩张的欧洲殖民者采取强硬政策,而酋长们的反对和规劝,却往往无效。原因很简单:英国人不像法国人,会定期给部落酋长派发丰厚的礼品,这就让部落里的成员认为,他们的酋长失去了权威,不再令人尊敬;而酋长权威的衰落带来的另一个后果就是,部落里的武士失去了约束,针对其他部落和白人移民的袭击事件越来越多。除了不断增加的移民和到处新建的定居点,印第安人痛恨欧洲殖民者的理由还有两个:首先,是随着贸易不断涌入的大量烈酒,尤其是英国本土酿造的威士忌,以及来自加勒比海群岛的朗姆酒:许多老年部落首领,对年轻一代的酗酒行为痛心疾首,认为烈酒是白人蓄意毁灭印第安人的阴谋或者武器。其次,是贸易的恢复,以及白人移民的涌入,导致了五大湖地区的自然生态的毁灭,昔日那些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动物种群,无论河狸,还是野牛或者麋鹿,都在迅速减少;这样一来,许多印第安部落不得不放弃了昔日狩猎迁居的生活,转而长期定居某地,种植玉米等农作物,同时饲养家畜;而这样一来,他们对于土地的所有权,就更加敏感,所以白人移民一旦踏入印第安人的定居地,就更容易引发暴力冲突:这一切导致的结果却是,战争结束了,但五大湖地区却变成了一片充斥着暴力和危险的无主之地。一眨眼,五大湖地区在混乱和暴力中又熬过将近10年,到了1775年,这里的印第安部落再一次卷入了一场新的战争:美国独立战争。再一次,印第安人必须在两股对立的白人势力之间选边站,只不过这次变成了英国与新生的美国。对于五大湖地区的印第安人来说,支持英国的人数略占优势,因为英国殖民当局的管理政策相对宽松,尊重印第安部落的传统和居留地;而且,英军作为一支职业正规军,军纪也相对严明。反过来看,独立战争时期的美军,虽然被统一冠以“大陆军”的名称,但实际上就是各殖民地匆忙拼凑的民兵,不仅各自为战,军纪军风也相对松散,对五大湖地区的印第安部落,有时会打着“惩罚英国合作者”的旗号,进行劫掠甚至屠杀。1782年3月,在俄亥俄州的格纳登胡腾,爆发了独立战争期间最为严重的一次印第安人屠杀事件。一批特拉华部落中的印第安人,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不得不返回了自己的村落,然而他们立刻被一群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北美民兵包围。这些民兵指控他们是英国人的间谍,以及盗贼,并在第二天一早杀害了其中的96人。这一事件,直接导致特拉华印第安人中的许多部落,在独立战争中加入英军作战。尽管如此,美国独立战争最终的结局并没有被改变,印第安人虽然英勇,奋不顾身,但他们缺乏统一的指挥和训练,常常各自为战,彼此缺乏支援;而大陆军却在法国陆海军的支援下,节节胜利。最终,随着英国承认美国独立,许多印第安部落选择追随盟友英国,或向北进入加拿大,或继续向西迁徙,以寻求安全与生存。至于选择继续居住在大湖区的印第安部落,他们很快就发现,美国与往日的英法殖民者截然不同,这个新生的国家是一个意志统一的共同体,它最大兴趣不仅是贸易,更是向西扩张,把越来越多的土地纳入自己的管理范围。在这种情况下,在政治上缺乏统一组织和管理的印第安各部落,唯一的出路就是联合起来,与美国政府进行谈判,争取一个对自己尽量宽容的和平方案:1795年,美国政府和包括特拉华、肖尼、渥太华、迈阿密等部落在内的阿尔冈昆人酋长,集体签订了《格林维尔条约》,以极其低廉的代价,正式获得了俄亥俄州的大部分土地。作者怀特说,之所以酋长们愿意签下这份条件苛刻的决议,首先是因为,各自为战,缺乏现代武器的印第安部落武士,很难在长期战争中获胜;其次,由于各部落组织松散,权威有限,所有的酋长都害怕,自己如果拒绝签字,会立刻被部落里的其他首领取而代之;反过来,签字之后,自己的酋长地位反而得到了美国政府的承认,还将从美国政府那里获得一笔年金和礼物,何乐不为呢?面对这种情况,许多美国联邦政府官员,都承认,大湖地区印第安人的处境,远远不如英法殖民势力活跃的时代。一位名叫哈里森的地区行政长官在日记中写道:在印第安人的回忆里,法国人存在的时期,是欢乐的黄金时代。许多上了年纪的印第安人都对我说“我们尊敬你们,如同尊敬我们的法国父亲,但你们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对待我们?法国人从来不横加干涉,也不夺走我们的土地;但现如今,一个可怜的印第安人哪怕想剥点树皮来做挡雨的屋顶,也可能会有一个蛮横的白人拿着枪跳出来,声称这是他的财产。”(油画:特库姆塞战死, https://www.posterazzi.com/death-of-tecumseh-1813-nthe-death-of-tecumseh-at-the-battle-of-the-thames-5-october-1813-steel-engraving-1857-after-alonzo-chappel-poster-print-by-granger-collection-item-vargrc0009130/)终于,一些印第安部落首领,下定决心,以部落联盟的形式,发动对美国政府以及白人移民的全面战争,他们的领袖,是出身俄亥俄州肖尼人部落的特库姆塞。在后世的传说中,这位阿尔冈昆人首领,同时是一位勇敢的战士和一位富有远见的领袖。早在独立战争时期,他就率领自己的部落协同英军作战,即使在欧洲殖民者眼里,特库姆塞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印第安人首领。当其他阿尔冈昆人酋长与美国政府签订《格林维尔条约》时,特库姆塞拒不参加。反对割让任何土地,他声称,土地就像空气和水一样,是全体印第安人的共同财产。于是,当1812年,英美两国之间所谓“第二次独立战争”爆发后,特库姆塞毅然决定和英国人联手,力争恢复印第安部落在大湖地区与俄亥俄州的旧日领地,但不幸的是,特库姆塞于1813年5月,在泰晤士战役中战死沙场。特库姆塞的去世,使得大湖地区的印第安抵抗联盟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界。作者怀特说,特库姆塞的去世,标志着大湖地区“中间地带”的最终消亡;之后,大湖地区印第安人的后代,只能从前辈转述的传说和梦境里,再次重温昔日的美好生活。好了,到这里,这本《中间地带》的主要内容,基本上就为你讲完了。作者理查德·怀特花费超过五十万字的篇幅,为我们展示了一幅恢弘壮阔的历史画卷:在北美五大湖地区这个辽阔的舞台上,北美印第安部落如何与英法两大欧洲殖民帝国,共同构建了一个开放的中间地带。在本书中,作者怀特通过展示、分析大量历史史料,展现了欧洲殖民北美进程中,印第安人历史的另一面。在本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在长达150年的时间里,从法律、贸易、文化、经济与生活方式,中间地带的印第安人和欧洲移民,塑造出了一个与传统美洲和欧洲都截然不同的世界。遗憾的是,这个开放交融的世界,最终随着各方势力的此消彼长,而宣告终结: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局,首先是因为英法殖民势力在七年战争和独立战争后,被迫逐步退出北美,从而打破了原来大湖地区政治舞台上多方博弈,彼此合作又制衡的局面。其次,则是因为北美印第安原住民社会组织与经济形态发展的滞后,它始终没有能够组成一个统一而强有力的联盟,来应对欧洲殖民势力,以及独立后美国的威胁和挑战。然而,大湖地区“中间地带”的消亡,并不意味着印第安原住民反抗的终结。自19世纪60年代起,面对逐步进逼的美国西进移民,中西部的原住民部落,投入了一场长达三十年,惨烈而悲壮的“印第安战争”。虽然这场抗争最终宣告失败,幸存的印第安部落只能迁入保留地居住,但却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更成为美国建国与民族融合历程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撰稿:朱步冲
讲述:徐惟杰
脑图:刘艳脑图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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