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旧的人间

文摘   2025-01-06 17:33   重庆  

这个冬季,对我的孩子来说,是最难熬的寒冬。儿子从去年11月生病以来,经历过住院,出院后没到一周,又陆续生病两次。无论家长怎么熬夜怎么奔波挣钱,都跟不上孩子在医院治疗用钱的速度。

那些纷飞的病毒啊,不会垂怜孩子,而会增加孩子的痛苦及家长的焦虑。

孩子反复生病,我去幼儿园办理休学手续,没想到在黑暗的阴影里,病毒如无声的海啸,又一次来光顾孩子。12月中旬,我带着老人孩子,去北海,去一个暖和的地方抵抗寒冷与病毒的侵袭。

在北海的十天并不安稳,儿子呕吐发烧,吃什么吐什么,他很想喝水,但喝了不到一分钟又吐。那暗无天日的时刻,是我记忆的犁沟。我带着儿子去做小儿推拿,去敷中药贴,并未止住症状,只好两次半夜跑急诊。急诊输液室的孩子们,眼眶里储集着漫卷的泪,那些家长白天工作半夜带孩子治疗,无数双眼里充满着倦意。

没有安全之地,我们搀扶着苦苦挣扎。

急诊儿科有一个年轻医生,给孩子用药不到50元就解决了问题。我问他,是什么原因让你用最廉价的药?他说,是本能,是习惯,是能用廉价的药也不会用昂贵的药品替代。

在北海,一端是老人去诊所治疗,一端是带着孩子治疗,我在牵挂的两头行走,把焦虑化为码字与熬夜,把“挺住”投注到空白页的心语。有一天深夜,获悉垫江县的姑父去世,那种拉扯痛难以言表,我依旧在乱石纷飞的夜晚抱着手机寻求精神的稻草。那一刻,我好似陷入荒海,各种生活的挤压及生死荣辱摆在眼前,我把所有的诚惶诚恐及对逝者的追忆安放到无声的枯寂里。

生活就是这样,来什么接住什么。在北海最后一夜,我去了夜市,感受小城最后的烟火,本想在糖水铺停留,但数日熬夜的我,已熬不住风寒,我远远地用目光与女主人告别,远远地看着她带着小女儿忙碌的身影在富贵路成为养家糊口的剪影。

消失于众声的夜晚,我收拾好回重庆的行囊,祈愿回到重庆孩子和老人不再经受病毒的辗轧,可孩子奶奶回渝后出现同样的症状,为免于交叉感染,她独守蜗居,渡着一个人的寒冬数日。

生活与病毒给我添堵,我兀自扎进书堆,书写自己的天寒地冻,书写这个冬季绕不过的病毒。想到那混沌三年,想到2022年12月购买布洛芬要靠抢的场景,往昔的镜像在浓稠的夜里得到辨认与记取,在自圆其说的世界里承担令人泪流满目又令人荒诞不堪的事实。

今日重庆降温,在白雾里难以看到远方的灯塔,唯愿在残旧的人间,大地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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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

凌晨三四点的街头

大梦一场

从肉身到尘土


从彼岸到此岸
不合众嚣,独具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