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醒来,看到小杨发来的信息,我很开心。
我在两篇文章里写过小杨的餐馆,在南岸区四公里,本地人都知道去年冬天一把大火,把小杨的店烧毁了,还有楼上大约十多户业主的家也毁损了。
我没想到有重庆的朋友看了文章会去寻找小杨的店。我在文内没有写明具体的地点。彼时去寻找时,我下了四公里的地铁站,用了导航走了约七八分钟才找到了出事故的地方。重庆朋友去寻找,是一份支持年轻人创业的心意,是对打工人的同情,是对小杨的店铺烧毁又重生的祝福。谢谢重庆这个好心的读者。读者的举动,也勉励我今后在行文中,以真实打底,不浮夸,不吹嘘,用原汁原味的文字去还原原汁原味的故事。当然,在很多悲痛的现场,用我浅薄的文字,根本无法述尽当事人的悲欢离合。在这个时代,写作不需要深刻,对苦难与不幸的描述只能点到为止。否则,正能量们出来口水横飞,很恶心人。
我在劳东燕教授的文章里看到,去年的一年,是她自我疗愈的一年,她的困境在于心境的破败与构筑起来的“意义”土崩瓦解。我在这个号和“你我的金蔷薇”写过支持劳教授的文章,我的文章也了无痕迹。这是写作带给我的精神之困,我很想拷问原因,但明知这是一条坑洼的路我还是要坚持写,我在不断地幻灭与重建中起起伏伏,摇摇晃晃,最终靠朋友的支持,自己的意志,把去年失业这一年熬了过来。
我在北海时,和去北海度假的前同事联系过。我如果像她一样,不挪窝,在原地保持半躺平半工作的状况,也能维持,且我的合同签在2025年,没有出大的问题还能干下去。我辞职后,也有朋友的公司让我去工作,我都婉拒了。我想尝试一种不靠单位,靠小手艺能活下去的生活,可这样的生活虽然看似不通勤不打卡不受形式主义之困,但更多的枷锁缠绕其中无法挣脱。也许,天生追求自由的基因驱使着我注定在余生要采取这种方式度过。所以过去的一年,我写了很多摊贩、小店、失业者,在同城,也在别处。只有自己和草芥、蝼蚁保持平等的关系,保持唇齿相依的共情,文字里才能听到他们的独语。
昨晚我第二次外出前,我在那条街看到一个独行者,大约六十岁,在一个黝黑的地方卖三角粑和烤肠。大约一个小时后我返回去时,本想去支持他,但找不到了。我在红绿灯处,大约晚上22:20,我看到写过的小夏,在卖烤红薯和土豆饼,我向小夏打听大叔的踪影,大叔被驱赶,不知所踪。此时的那条街,小夏是唯一的守夜人。以前人来人往,摊贩很多,倒觉得平常,现在只有一家,就显珍贵。
如果生活有更多的选择,如果安排的集市在主干道不在荒凉的地方,大家过得不会像漂流瓶一样。在“通知”了数次,晚上还要坚持出摊不顾追赶的人,一定是靠摊位生活,且没有多少家底的人。小夏说,因为道路需要保持干干净净,他骑车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的路途中,听到后面有学生在呼唤他,卖烤红薯的,等一等,等一等,我们要吃烤红薯。那一刻,小夏内心微颤,立刻把车停在路边等待两个骑单车的学生。这搁在从前,是很正常的事,是在路边能轻松购买的事。
昨晚23:20出门我去看望一家面摊,我在车上看到路口有一个家庭,也是深夜出门工作,支起炒饭的架子,利用一天宽松的时段出门挣生活费。而这个家庭,以前是下午5点出摊,到翌日6点收工。这些生活的现场,我看着很难受,大家小心翼翼地活着,卑微的活着,像磨盘一样的活着,如我一样。随便怎么小心翼翼,随便怎么自我删减,也挡不住幻灭感的到来,也挡不住小人的投诉。
我还能写什么?就写失业的人在努力码字,写失业的人,各自对命运的抵抗。虽然如此艰难,但我相信星火永存,文字永在,我的真诚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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