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传》读书笔记3

美体   2024-10-09 21:58   江西  

第九章 绝望中的痛苦

加缪与女士们开始建立起“温柔而又矜持的友谊”,玛丽·维顿就是他新女朋友中的一位。这是她作画时落款的名字,实际上她是一位男爵夫人,“她那种贵族式的步子具有浓烈的男性的严厉色彩”。尽管她身边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比她小15岁,但她深深折服于加缪的才华,尽其所有地成为加缪剧团的布景师。

玛丽还是一位业余飞行员。上回读到当加缪的《阿斯图里亚斯起义》遭禁演那天,他第一次见到男爵夫人,并和朋友们坐上她驾驶的飞机翱翔。后来她还驾机带新朋友飞到海拔900米的悬崖陡壁上参观古罗马皇帝当年的殖民遗址,为加缪日后提供了很多写作素材。

加缪还得到了来自奥兰的一对搭档让娜·西卡尔玛格丽特·多布朗的友情,她们的家庭都有条件把女儿送进阿尔及尔大学深造。让娜“毫不做作,身材苗条,神情严肃,外表冷漠”,加缪以平等的态度接受了她;玛格丽特则是让娜最忠心耿耿的密友。

1936年春天,三人来到希迪普拉伊姆小道,看到一栋房子上挂着“出租”的招牌,这里能俯瞰港湾、码头和远处的群山。三个人彼此对望一眼,默契地统一了意见。主人乔治·翡虚把楼上两间租给了他们,一间给两位女士,一间给加缪和来去无常的西蒙娜。

这所翡虚院被朋友们称为“面对世界的房子”,当地居民称之为“三个大学生的公寓”,对加缪而言则代表着如同一个孩子藏身之地的意义。在他之后的回忆中,时常流露出对他未曾有过童年时代、少年时代的思恋。

尽管此时的加缪因肺结核无法参加大学任职资格考试,但他依然要生活下去、活得更充实,他在日记里描写了欣赏大海、太阳、河流时的感受,“来自女士们友谊的温柔情感”“微笑、逗趣和各种计划”,并呼喊着,“我以自己的一切行为同世界相联结,用感恩的态度同人类结合”。当然,他也为笼罩在西班牙日趋加剧的混乱而震惊,他不仅是一个“秘密党员”,也或多或少是个秘密的西班牙人。

学期结束了,朋友们各自去度假,加缪把孤独的白天和黑夜都用来读书。在他看来,“最为悲观又不带一句粗话的文字,是司汤达写的。司汤达谈到人甚至无法做到彻底的坏。”

这时的西蒙娜在医院接受治疗,也常去跳舞,她打算接受专门训练,立志成为一名专业舞蹈演员;她还打算在劳动剧团的首选剧目高尔基的《底层》中扮演娜塔莎,加缪扮演佩佩尔

《底层》的剧情很简单,在一座穷人聚居的旅店,一个住客谋杀了旅店主人。经过几番折腾,这群人再次陷入更混乱的穷困。

加缪的朋友布儒瓦提出建议,他愿意和加缪夫妇一道去中欧旅行,这是这对年轻夫妻梦寐以求、将婚姻引上正轨的良机。但旅程进行不久,加缪心酸地发现自己的体力已比不上正常人,尤其是水路。于是他目送布儒瓦带着妻子乘划艇“闪电”般顺流而去。

“烟雨茫茫,河沿岸的教堂和田野有挥之不去的孤独感。”加缪在日记里这么写道。但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却不见朋友和妻子的踪影,他忐忑不安中向警方报了警。原来那二人因划艇无法穿过桥洞,不得不泊岸宿营,比原计划晚了24小时——总之,加缪在日记及后来与朋友们交谈中,从未谈及这段令人不快的旅行。他只写道,多盼望与真正喜欢的人一起外出旅行,如翡虚院同伴那样的情投意合。他又下决心,只要有可能就要离开阿尔及尔,或许因此能改变自己和西蒙娜的生活。

萨尔茨堡,加缪参观了莫扎特故居,在露天广场观看了一幕神秘剧,显得十分欢快。但他此时还不知道,他即将迎来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

一天,加缪独自去邮局取邮件,其中有两封是翡虚院女友写来的,还有一封西蒙娜的信。他拆开了那封信,信中是医生表达可以提供麻醉品,文辞的亲密程度远远超过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对话。

很久以后,加缪才与知心朋友敞开心扉,那天他与西蒙娜发生了激烈的口角,却未让布儒瓦发觉有任何异常。一天早上,他绷着脸对布儒瓦说,“我已决定同我的妻子分手,这一切与您无关。”之后的旅行继续,直到回阿尔及尔。

加缪把到达布拉格时孤独一人、且身无分文的凄惨画面,几乎原封不动地写在《幸福的死亡》中;他在《绝望中的痛苦》中回忆道,“我像一个正在康复的病人,在度过了靠流汁充饥的日子后,想象着将要迟到的第一小块面包。一道光芒正在出现。我现在已明白,我为幸福做好了准备。”

回阿尔及尔后,西蒙娜回了娘家。后来她重新结婚,又再度离异,于1970年离世。

——作为三人长途旅行的好朋友,加缪仍然不愿在布儒瓦面前有丝毫的情感流露。也许,拥有绝色美艳的妻子是需要自信和勇气的,而绝望中的痛苦亦在所难免。


第十章 面对世界的房子

萨尔茨堡成为加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他伤心地告诉姨妈,说西蒙娜是他的试验品。从此,他那“西班牙人”的一面得到了发展,他被朋友们称为“一头具有非凡勇气和傲慢灵魂的斗牛”,同时他培养了自己“地中海式”的性格,对新俘获的女人表现出果敢和豪迈。也许是为报复西蒙娜使他蒙受的创伤,他的举止有时被认为表达了对女人的极端厌恶,而他有意培养这种观念;他又拒绝保持唯一和持久的关系,以此惩罚自己。

当然,这样的结论也未免以偏概全。加缪最好的一些朋友、永远的朋友,是女性,她们也可能是他的情人。虚院的让娜和玛格丽特却不是加缪的情人,她们被视作他的“贴身卫士”,可以孩子般一起嬉戏。

不久,加缪重新开始工作和学习,与更激进的活动分子联合建立了一个组织,以更公开的形式倾向共产党,她们同心协力地参与革命,同吃,同睡,同工作,同挥笔。但加缪也表现得纪律最差,最没有动力,身体病弱和经济拮据或许是主要原因。

由于西蒙娜的离开,劳动剧团需要招聘新女演员,有太多年轻的女士想演加缪执导的戏剧女主角,而他变得更严苛了。

“年轻而又勇敢的劳动剧团二度公演,聚集的观众把宽敞的大厅挤得水泄不通”,《阿尔及尔回声报》评论指出,“剧团坚持不公开演员真名的做法,并拒绝演完后观众鼓掌的习惯做法,这是何等谦虚的精神。”

不管是否公开真名,阿贝尔·加缪是不容质疑的领导者,是业余剧团中演技最不差的演员,一副美国小生的气派。

这时,让娜和玛格丽特结识的新朋友克里斯蒂亚娜·加兰多加入了翡虚院“童子军”。让娜违抗上流社会的父母,加入剧团、或许还参加了共产党;克里斯蒂亚娜找到了一份打字员工作,以分担翡虚院的房租;加缪把自己的工作台放在克里斯蒂亚娜的窗前,他与这位喜欢在日光下裸晒的姑娘调情,他还有卡利、古拉两只猫.....这些成为剧本《卡里古拉》的初稿内容,并于1945年公演。

中欧之行回来后,加缪开始改编埃斯库罗斯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让娜已成为能透彻理解他在执导和音乐伴奏方面意图的、最难能可贵的合作伙伴。

天神普罗米修斯盗来火种送给人类,激怒了众神之主宙斯。宙斯命令威力神和火神将普罗米修斯钉在高加索的悬崖上,暴露在雨雪风霜和烈日炙烤之中,以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对人类滥施同情。火神赫准斯托斯很同情普罗米修斯,但他无力反抗宙斯的命令,在威力神和暴力神的监督和催促下,将普罗米修斯牢牢地钉在了悬崖上。

加缪和让娜还接受委托,在6天时间内导演了《秘密》的专场演出,被《阿尔及利亚工人报》高度赞扬,被誉为艺术奇迹。

参与演出、在广播剧团兼职、上门做家教、分担翡虚院繁重的家务杂活......加缪的朋友们在信中说,“我对加缪愤怒极了,他完全不听我的忠告,他沉迷于一种错误的生活,得不到片刻的休息,筋疲力尽,孤立无援。”加缪体重减轻,又开始咯血。

按照共产党高层人士的战略,阿尔及尔文化之家成立了,尽管只是在一间积满污垢的陋室里开始运作,加缪和他的左派朋友们都聚集在一起,加缪任秘书长,一份宏大且极具雄心的计划被制定出来,每半月组织一次讲座,涉及艺术、文学、哲学、音乐、建筑、戏剧等,但所有这些超乎想象的计划都难以实现,因为这些充满理想的小伙子和姑娘都是大学生或靠打工生存的年轻人,经济状况捉襟见肘。

“文化之家向所有人发出恳切的呼唤,希望它的努力得到理解和支持,从地中海地区文化这一意义上说,这个国家的知识分子要去实现一项独特的事业。团结在文化之家里的人对此有着强烈的共识,并为努力维护在我们这个时代受到平庸和暴力威胁的文化作出他们的贡献。为此,必须把阿尔及尔建设成为地中海世界的文化首府,阿尔及尔有能力和义务担当此任。”这份宣言带有加缪当时思想的烙印。他认为,这个充满暴力和死亡的现实世界不存在希望,但是文明也许能够存在。

文化之家第一位受邀演讲者,是左派小说家兼《人道报》《公社报》记者克洛德·阿夫利纳;此后,讨论、演讲等形式迅速展开,居里夫人也被邀出席盛大的纪念普希金的活动;加缪还请来大学时期的女友的表兄,谈论原子能理论的现状......不难想象,加缪是当时所有活动的轴心人物,既要负责戏剧导演,又是演员、演讲者、协调者、各种请愿书执笔者。渐渐地,文化之家已有200名缴纳会费的成员。

在纪念普希金逝世100周年的戏剧《唐璜》中,加缪当然地扮演唐璜,这是一个令他一生着迷的人物,也是他日后发表的《西西弗神话》中所描写的一种人类行为的典型

根据某些叙述,唐璜是个简单的、好色的花花公子,一个只是简单想要玩弄任何女性的好色男子;然而另外一些叙述中,也见到了唐璜其实只不过是个真心喜欢每个他诱惑过的女性的男人,能见到每个女性真正美丽之处与内在的价值是他的天赋。

还有《第330条款》,这是一部对官场浮夸进行淋漓尽致讽刺的作品,加缪扮演饱经烦恼的被告拉布里热。在剧中的法庭戏上,他不堪官僚拖沓,把裤子脱下来。

撇开种种辛酸苦辣,加缪的散文集《反与正》终于就要问世了

——但正当加缪满腔热情地参加文化之家和诸多机构的各种活动时,他最终得到的是戏剧性的结局对他的控告、诉讼和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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