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传》读书笔记18

美体   2024-11-12 21:46   江西  

第四部分 四十岁

第39章 大海

1953年11月7日,加缪迎来了他的40岁,他已经成了一个知名人物,但他显得忧郁而孤单。弗朗辛在这年夏天病倒了,病因不明,似乎是加缪的工作生活方式构成了妻子的病痛,她需要他的陪伴,但事情会因他在场而弄得更糟;他发觉自己虽然有很多朋友,但是找不到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当他卧病在床时,阿尔及尔的一位女友来看他,称自己第二天就满40岁了。加缪说,“如果你今天被汽车撞倒,报纸会说有位年轻女士遇难;若这事发生在明天,报纸只会说‘一位40多岁的中年妇女......’”

40岁的加缪只属于过去、还是拥有现在呢。从此,他的作品将主要包括对其他作品的翻译和改变,以及即兴而就得文章,没有一篇达到成书的规模。他构思写一部雄心勃勃的小说《第一个人》并开始实施,那时他的托尔斯泰式的小说。除此之外,他生命的最后六年只是失望、忧郁和写作不顺利。弗朗辛的病、阿尔及利亚殖民战争、诺贝尔文学奖,这样的接续充满讽刺意味。

一次意外会面中,加缪结识了一位书店老板诺埃尔·舒曼,他在阿尔及尔创办一家小出版社,取名“帝国出版社”。舒曼想了个主意,限量印数一套丛书,由杰出作家发表文章、著名艺术家画插图。他对加缪说需要80页文字,而加缪只给了他33页,并告诉他自己故事的命题为《荡妇》。

尽管舒曼面有难得,觉得这样的书名过于大胆,但加缪解释“如果作品署上我的名字,这个题目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舒曼只好同意像加缪这样拥有道德家声誉的作家,有权给予故事一个他认为合适的题目。

拉古阿时,加缪就勾勒出了这个短篇小说的大致轮廓:女主角雅尼娜与粗俗的丈夫在一起感到很无聊,她显然不适应阿拉伯世界,每晚就早早入睡。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便在撒哈拉神秘的夜里通奸。

我在拉古阿遇到了小说中的人物。当然,我不能肯定他们的生活像我所描述的那样结束。或许他们没有走向沙漠。而我,我去了,这时候,以及此后几小时,我脑中不断浮现他们的形象,同我目睹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1954年秋天,300本样书在6个星期内售罄,加缪得到了20万法郎的稿酬,他让舒曼把钱交给了自己的母亲。

加缪的活动依然以戏剧为主,他根据《若纳斯》改编了哑剧《艺术家的生活》,后于1959年首演;他将皮埃尔·德·拉里韦的《精神》进行改编,开场白以诗歌的形式引起全国报界关注,人们称赞加缪“周到而审慎的艰苦劳动”,唯有他的“谦虚和善良“可与之媲美;他还想到大胆改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群魔》,这是最难改、也最难演的戏,前后历时6年,在加缪生命的最后一年才与观众见面;他接受别人建议,改编威廉·福克纳的《修女安魂曲》,并致信给福克纳请他准许在法国翻译和上演,尽管福克纳很欣赏这一想法,但希望征得他的女友、演员露特·福特同意,结果却石沉大海。

他也终于开始写那部酝酿已久的作品,新文集《夏天》将以大海的颂歌结尾。这是一篇航海日记,无论到什么海,航海便是生活本身。他在文章开头写道:

我在海上长大,贫穷对我是一种财富,后来我失去了大海,于是一切奢华在我看来都黯然失色,都是难以容忍的凄惨。从此,我等待,我等待着返航的船,海上的家,明朗的日子。

他还在一张纸上记下自己所有心爱的字眼:

世界、痛苦、大地、母亲、人类、沙漠、荣誉、苦难、夏日、大海。

第40章 起义

1954年春,加缪的最后一本抒情散文集《夏天》出版,“此书反映了加缪的基本倾向,反映了他自然地向往光明的一面。”收录了他所有灵感迥异的文章,如有关青年时代的散文《弥诺陶洛斯或奥朗的休息》,浓郁个人色彩的《谜》,向阿尔及尔表达敬意的短文《无历史城市小指南》等。

在接待瑞士一家报纸的采访中,加缪表示“我实在厌恶这种朴实无华和道德高尚的美名——我其实是受之有愧的——可是好心的人们一股脑儿栽在我头上,简直是帮倒忙。”

他认为人们在他身上贴了标签:在平常谈话中他再不敢使用“这是荒谬的”这样的语句,并称从此他将努力超越局限和尺度的概念。他还首次公开披露自己准备写一部小说,记述在阿尔及利亚长大的一位年轻人,《第一个人》,“我很久没有写小说了......我有了书名和主题,但其余的将在创作过程中不断变化......故事发生于我在《夏天》中描述的那片缺乏历史的土地,那是个充满想象的地方,由外来的各色不同人种组成......我构想‘第一个人’从零开始,不会念书,也不会写字,不知道什么事道德和宗教。也就是说,那是一种没有老师的教育,小说放在现代历史的革命和战争之间展开。”

正是这一年,阿尔及利亚危机爆发,殖民政府极力阻挠北非穆斯林的合法愿望。加缪日益关注这一后果,他在文章中提醒自己的同胞,在30年代,阿尔及利亚的市长们只需合伙抗议一番,某议案立刻就会从议会的议事日程中消失,他还勾勒了垄断新闻和公共权力的一小撮富人的嘴脸。

1954年11月1日,军事行动在黎明时分爆发,阿尔及利亚人民掀起了反对法国殖民统治的武装起义。这一天也成为阿尔及利亚走向独立的开端,成为阿尔及利亚的国庆日。

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战争


1830年6月,法国派遣远征军团侵略阿尔及利亚。在这一年7月5日,阿尔及利亚的统治者未作重大抵抗,就把首都阿尔及尔城交给了法国人。但阿尔及利亚各部落人民奋起反抗,战争持续20多年,最终被法国占领。

二战中,法国曾许诺战争结束,将允许阿尔及利亚独立,但战后法国并没有兑现诺言。阿尔及利亚各地的爱国者在1954年3月秘密建立团结与行动革命委员会(开战后改名为民族解放阵线),建立游击武装,确定当年11月发动大起义。

1954年11月1日,“民族解放阵线”开始武装反抗法国人的统治,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战争正式打响。游击队在该日凌晨、于境内多个地点袭击军事设施、警岗、货仓、通讯设施及公共设施。民族解放阵线的武装力量称“民族解放军”,开始时仅有数百名武装人员,到1957年已发展为一支人数近4万人的武装部队。

在1956年至1957年间,民族解放阵线采取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以伏击和夜袭为主,避免与装备较佳的法军交战。他们也发动一些绑架事件,对象包括法军、法国侨民、怀疑通敌者或叛徒,后来更扩大至政府雇员甚至是一些不肯跟他们合作的农民。于是,法国人把200万以上的阿尔及利亚人从家乡(大部分在山区)强迫迁徙到平原地区,防止他们支援叛军。

到1956年时,法国在阿尔及利亚已投入超过40万法军。攻击敌军的战斗任务主要由精锐的殖民地步兵空降单位及法国外籍兵团担当。1958年9月19日,阿尔及利亚共和国临时政府宣告成立。1960年6月,法、阿谈判开始。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一面谈判,一面领导解放军多次攻破法军长300公里、宽约1公里的“莫里斯防线”,1962年3月18日,法国政府被迫同阿尔及利亚临时政府签订《埃维昂协议》,承认阿尔及利亚人民的自决权。

1962年7月1日,阿尔及利亚举行公投,在投票中选民以压倒性地选票选择了阿尔及利亚独立。7月3日,阿尔及利亚正式宣告独立。同年9月25日,定名为阿尔及利亚民主人民共和国,成为非洲第一个通过武装斗争获得独立的国家,民族解放战争取得最后胜利。而在同一时期,法国陆续失去了它在非洲的殖民地。

加缪的大部分时间在巴黎,年底应意大利文化协会邀请,赴都灵、热那亚、米兰、罗马访问。他觉得自己回到了他最喜欢的地方,置身真正的地中海式的景色中,他又能找回自己,逃避个人的烦恼、抛开对阿尔及利亚危机的种种担心,或许他能重新找回恢复写作所必需的内心的力量。

他在三个城市的演讲标题是《艺术家和他的时代》。加缪试图给艺术定义,它以现实和对现实的反抗为基础,“艺术既不是一种拒绝、亦不是一种完全的赞同,它代表了一种连绵不绝的痛苦......问题并不在于逃避现实或是屈从于现实,而在于明白现实中的哪一部分孕育了一部作品、并使之不会流于平庸......如果说,一个半世纪以来,作家们能够生活得快快乐乐、不承担责任,那么从现在起就不再可能了:我们应该明白不可能逃避人类共同的苦难,而且我们唯一的职责就在于表达别人无法表达的东西......自由的艺术家并不是一个追求安逸或者内心紊乱的人,而是一个自律的人......艺术与一切压迫为敌,艺术家和知识分子是现代专制的首要受害者,无论那是左派还是右派的专制,当现代专制统治发现艺术家公开与之为敌时,它真正感到了恐惧。”

1955年2月18日,加缪再次回到阿尔及尔,这里建起了不少高楼大厦。如果可能,加缪愿意每年在这个地方待上半年,因为这里是他灵感的源泉。2月24日,《阿尔及尔日报》发表了先关专访,头版头条标题是《偶遇阿尔贝·加缪 他觉得阿尔及尔“比昔日更美”》。他受到阿尔及尔大学的热烈欢迎。

天气很好,每天早上推开卧室窗户,沐浴着阳光......再次领略到阿尔及尔的感受——那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的感觉——和在巴黎的灰暗日子之间的巨大差异......这里有一些东西激励着我。


天地大美越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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