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速递｜《何谓“性资本”？》性资本：性别、市场与社会的隐秘纽带

何谓“性资本”？

关于性的历史社会学

原标题：What Is Sexual Capital? 

作者：Dana Kaplan and Eva Illouz

翻译：RadFemXX

本书作者：Eva Illouz

Eva Illouz 是一位杰出的社会学家，以其对情感社会学、文化与资本主义的深刻研究而闻名。她探讨了社会、经济和文化力量如何塑造我们的情感生活，尤其是在爱情、亲密关系和性别方面。她的多部有影响力的著作，例如《Consuming the Romantic Utopia》（《消费浪漫乌托邦》）和《Cold Intimacies》（《冷漠的亲密关系》），分析了消费文化和资本主义对现代关系的影响。最近，在与 Dana Kaplan 合著的《What Is Sexual Capital?》（《何谓“性资本”？》）中，她引入了“性资本”这一概念，用以研究性别如何作为一种资本形式在社会和经济结构中发挥作用。Illouz 的研究为我们理解当代生活中情感、文化与社会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提供了一个批判性的视角。

本书作者：Dana Kaplan

Dana Kaplan 是一位社会学家，她的研究专注于文化、经济与社会生活的交叉领域，尤其是在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背景下。她探讨了文化价值、审美判断以及日常实践是如何被更广泛的社会和经济力量所塑造的。她的研究重点之一是性别领域，她分析了性别如何受到市场动态、社会规范和权力关系的影响。

I.

性资本的概念化与历史化

HANNAH REGAN

(田纳西州立大学研究助理教授)

随着对性别在社会经济运作中作用的研究不断深入，无论是在商品化还是私密领域，性别如何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发挥作用愈发受到关注。Kaplan和Illouz在其著作《何谓“性资本”？》中，致力于为这一领域的论点奠定理论基础，提出一个清晰的框架，阐述性别既具有经济属性，又具有非经济属性，并探讨这种双重属性如何推动性资本的发展及其影响。

具体而言，她们试图剖析性别作为资本在宏观层面和结构层面的影响，尤其是性资本与阶级之间的关联。在这一领域，相较于性别和种族/族裔的讨论，相关研究相对较少。

历史上，社会一直将性别视为私密事务，性资本主要与婚姻能力的决定相关。然而，Kaplan和Illouz指出，在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现代世界中，性别愈发公开化，性资本也日益成为就业能力的重要因素。这一转变促使我们重新审视和拓展对性资本的生产及其效用的理解，而作者在书中承担了这一任务。

书中贯穿了对性别历史和性资本现有概念化的讨论，指出了这些理论在当前文化背景下存在的空白以及需要更新和扩展的地方。这包括对社会性别规范的变化以及技术发展对消费主义普遍性和性别消费特殊性影响的关注。该书具有较强的理论性，主要依赖于对现有研究的元分析，而非作者自身的数据收集，并在不同程度上探讨了迄今为止指导性资本研究的主要理论。

/图源网络

书的前几章相对简短，主要集中在定义性问题的讨论上，为全书的分析重点做铺垫，而这一重点几乎完全集中在第四章。在这里，作者花费了最多的时间，详细阐述她们的框架，包括她们定义的四类性资本以及这些性资本在社会中所占据的空间。

在探讨了先前关于性资本的理论之后，Kaplan和Illouz扩展了她们自己的框架。在她们的定义中，性资本的类别如下：默认的性资本——贞洁与家庭性；作为身体剩余价值的性资本；具身性性资本；以及新自由主义性资本。她们阐述了每种性资本形式所源自的社会现象，并进一步探讨了每个类别的可能含义和分析目的。

尽管《何谓“性资本”？》偶尔引用其他国家的例子，但其主要聚焦于西方世界，尤其是在探讨基督教对性别影响时。尽管她们的框架元素在国际社会中可能仍具有一定的适用性，但这些联系在文本中并不明显。

此外，尽管作者关于性资本与阶级交叉的论点值得关注，但她们并未深入探讨性别与阶级之间的联系。作者试图将性资本理论从将女性视为主要生产者、男性视为主要消费者的观点中解构出来，并提出一种更具普遍性的框架。然而，由于本书主要集中在理论层面，作者并未为其认为女性为消费者、男性为生产者的领域提供具体支持，也未过多关注性别或无性别群体在生产者与消费者角色中的互动。

本书具有很强的理论性，最适合那些在社会学经典与当代理论以及性别/性学/女性主义理论方面有扎实基础的高年级学生。文本中频繁提及这些理论基准，但并未对理论本身进行广泛的解释，因此没有相关背景知识的读者可能会发现难以理解作者的论点。《何谓“性资本”？》可能最适合政治经济学课程或深入的性别理论课程，且为任何探讨性与市场交叉点的学者提供了出色的定义性核心。通过应用Kaplan和Illouz的框架，它为未来性资本研究的方向提供了极好的建议，尤其是深入探索阶级与经济作为性别空间的可能性。

作者：HANNAH REGAN

Hannah Regan 是东田纳西州立大学（ETSU）公共卫生学院的研究助理教授。她的研究领域包括性别、健康（心理健康和生殖健康）、媒体和社会心理学。她的研究成果发表在《Sexualities》和《Sexuality & Culture》等学术期刊上。

II.

性别、阶级与性资本的交织

Sevde Nur Unal

(弗吉尼亚大学社会学博士生)

在《何谓“性资本”？》一书中，Dana Kaplan 和 Eva Illouz（2022）围绕“性资本”这一社会学隐喻展开了一场发人深省的讨论。作者们主要论证，性别可以作为一种资本运作，成为实现各种利益的途径，这些利益因历史背景而异，从商业性行业中的经济收益到约会、婚姻和劳动市场中的地位优势。

由于隐喻容易受到不同解释的影响，读者在阅读时也会遇到其他学者试图将性别与资本结合的尝试，这并不令人意外。例如，作者们讨论了社会学家 Catherine Hakim 的研究。Hakim 将性资本概念化为通过个人的性别特质（如身体的性感、容貌、美丽和活力）获得的各种回报，从强烈的情感联系到更好的工作机会（第6页）。在 Hakim 的观点中，性资本被称作“魅力/情色资本”（Erotic Capital），女性尤其利用这种资本在劳动市场和性/亲密关系中获取好处（第7页）。

然而，Kaplan 和 Illouz 并没有将性资本简化为吸引人的女性身体，而是通过探讨性别在何种社会历史条件下转化为不同形式的资本，提供了更具情境性的概念理解。她们提出了一个关于性别形成的历史叙事，这一过程随着从早期现代资产阶级社会向今天的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社会的过渡而发生转变。从这个意义上说，尽管作者们的视角偏向西方，但她们提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替代方案，挑战了 Hakim 那种缺乏历史性的性资本概念化。

Catherine Hakim/图源网络

在《何谓“性资本”？》的引言中，作者们简要勾勒出一种新颖的性资本四分类法，指出财富积累的经济领域与家庭生育领域之间历史性的界限正在消融。这为本书对性别与资本主义之间相互作用的文献贡献奠定了基础。紧接着，第二章探讨了性别与经济的相互嵌套，反思了早期现代主义将性视为独立于资本主义发展、脱离冷酷经济计算的避风港的观点。

在第三章中，作者们对性资本进行了细致的概念化，认为性资本是一种“既能带来性别优势，又能带来非性别优势的途径，这些优势可以转化为经济领域的利益”（第40页）。需要强调的是，作者们对性资本的描述不仅包括女性的性吸引力，也涵盖了男性的性吸引力及其性经验。然而，她们仍可能因过于关注二元性别的视角而受到批评。

尽管本书的性别讨论可以涵盖酷儿群体，但作者们明确表示，她们的战略性重点是异性恋关系。根据 Kaplan 和 Illouz 的观点，“这种性别形式带来了最明显和最具实质性的资本形式”，因为“异性恋高度制度化，且需要持续的文化工作来重申其规范性”（第35页）。

本书作者eva illouz/图源网络

在第四章中，作者们详细阐述了性资本的四种历史形式。第一类是默认的性资本，即贞洁。在18世纪的基督教父权主义主导的婚姻市场中，贞洁提升了资产阶级女性的道德和社会价值。与“坏”性行为不同，贞洁相关的社会地位为资产阶级女性通过婚姻带来了长期的经济收益。这些女性从事的是“良好”的繁衍性行为，而非“坏”的商业性行为（第49页）。

随着基督教父权制的逐渐衰退和世俗现代主义的扩展，第二种性资本——作为身体剩余价值的性资本——开始渗透社会。尽管这种性资本主要与卖淫相关，但今天的性经济已被“更具情感化、较少机械化”的性工作所塑造，而不仅仅是传统的卖淫（第66页）。作者们以硅谷性工作者为例，说明当代性工作的形式。这些性工作者将自己的“技能、情感智力和文化资本”融入为富有商人提供的性服务中（第68页）。考虑到这些性工作者需要投入情感和金钱来提升自己的培训、时尚外貌和“自我品牌”，以吸引高端客户，拥有经济和文化资本的中产阶级男女比下层阶级群体更容易被这种高端性工作所吸引（第73页）。

与前两种性资本形式类似，阶级维度在第三类性资本——具身性性资本中也具有重要意义。这种性资本主要由具有“性魅力”和吸引力的个体所占据（第74页）。核心观点是，一种有品位的性吸引力得益于财务资本和中产阶级的文化品味；反过来，中产阶级的审美标准在宏观层面上推动了性别化消费文化的再生产。因此，与下层阶级相比，中产阶级男女通常具有更具吸引力的外貌和气质，在关系市场（如 Tinder）中获得竞争优势。鉴于性别化文化形成（它教会我们如何展现性吸引力）在塑造具身性性资本中的作用，这种形式的资本应特别关注那些定义个人资产并改善个体在关系市场中地位的结构性背景（第84页）。

此外，还需要一个宏观结构视角来审视第四种、也是最新的性资本形式——新自由主义性资本。这种性资本通过增强男性和女性的就业能力，促进了性活动中产生的内在能量，进而提升了各种情感和技能，或者用作者们的话说，就是增强了“新自由主义所需的特质”，如自信、冒险精神、热情和自我价值（第88页）。然而，作者们认为，只有中产阶级个体才能将“性生活的经验维度”转化为职业生涯（第89页）。尽管下层阶级人群在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脆弱劳动市场中优先考虑就业安全和稳定，但中产阶级群体在结构上拥有更多机会，能够从事更具创意、激情和企业家精神的工作。当这种结构性力量通过性生活的回报（如自信、创造力和热情）得到增强时，性资本作为性生活经验的体现，进一步促进了中产阶级个体的就业能力。

/图源网络

本书主要有两个显著的优点。首先，与大量将性别概念化为个人特质或个人资产的研究不同，本书的原创性在于作者从历史化的结构性视角出发，揭示了阶级、性别和性别特质之间的相互作用。正如前文所述，贞洁对资产阶级男性而言并不象征阶级或父权道德地位，而是对资产阶级女性才具有这种意义。

其次，尽管传统和当代的性劳动形式由男性和女性共同从事，女性在性工作历史中占据了更为重要的地位。显而易见的是，消费文化的性别化过程包括了对身体（尤其是女性身体）的物化和理想化，并与中产阶级的审美标准相一致。从这个意义上说，尽管性别在历史上一直被男女双方用来获取社会和经济利益，但（大多数）女性在实现社会经济流动性时，更多地需要运用自身的性别特质。这揭示了性别化的权力关系，其中性别主体性与物质不平等紧密相连。

此外，本书的另一个值得称赞的成功之处在于，作者将“性资本”这一隐喻既作为历史变量，又作为分析框架来使用。一方面，性资本并非一个固定现象，而是表现为公共与私人领域边界模糊的历史形式。另一方面，性资本的隐喻还起到了方法论工具的作用，帮助学者审视经济（看似）独立的公共领域与性别化私人领域之间的相互作用。

本书的一个显著弱点在于缺乏实证研究来检验其关于性别与就业能力关系的主要理论观点。然而，需要注意的是，作者并不旨在通过实证研究来证明其理论观点，而是主要目标是引入一种基于历史形式的性资本分析类型，并提出一种新型的新自由主义性资本理论（第105页）。

因此，我认为，这一分类法使本书成为性别研究和性别理论学者在未来研究中可以使用的宝贵资源。通过其基于阶级的视角，本书对于那些对性别政治经济学感兴趣的人也将十分有帮助。同时，对于研究经济和社会关系相互嵌套并聚焦于性别的社会学者来说，本书也是不可或缺的资源。

超越 Kaplan 和 Illouz 关于阶级和性别的讨论，人们可能会问：性别与其他边缘化维度（如残障、种族、族裔和国籍）的交叉情况如何？在这里，与其批评作者未聚焦于这些维度，不如公平地说，Kaplan 和 Illouz 为进一步的研究奠定了基础。基于这些基础，交叉性研究者可以展开工作。考虑到作者主要聚焦于阶级、性别和性别特质之间的相互作用，本书也非常推荐给那些对性别化性别如何在经济领域中定位感兴趣的普通读者。

作者：Sevde Nur Unal

Sevde Nur Unal 是弗吉尼亚大学社会学博士生。她的研究兴趣包括社会理论、女性主义技术研究、经济社会学、加密货币与区块链研究。她目前的研究聚焦于性别、数字化与平台经济之间的相互作用。

III.

性资本与主体性

Emily Laurent-Monaghan

(纽卡斯尔大学哲学系研究生)

《何谓“性资本”？》以一种讽刺的语调开场，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却极具挑战性的问题：“什么是性资本？”作者 Dana Kaplan 和 Eva Illouz 首先回顾了近期社会学领域中试图以更愉悦的方式进行研究的尝试。这些研究试图以一种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社会现象（如“性资本”）的方式，来描绘社会世界。然而，作者批评了以往将性资本视为“社会学隐喻”的努力。这些通俗的尝试试图揭示一个“被性化的世界”的后果，但却未能深入探讨这种现象最初是如何产生的。

《何谓“性资本”？》深入回答了其书名所提出的问题。这一问题充满挑战，而作者们凭借各自的研究背景，勇敢地迎接了这一挑战。她们的知识劳动汇聚在一个特定的交汇点：思考当代新自由主义主体性。这种及时的干预让人想起 Alenka Zupančič 2017 年的著作《什么是性？》。这些研究的出现标志着一种努力，试图重述性别、性行为与“性资本”话语中被“遗忘”的部分。与那种关于性、知识和（政治）经济的无缝衔接的实证主义与进步话语不同，这些话语假定一个透明的自由行动主体，依据她的欲望自由行动——而社会理论则直接拒绝这些前提。

Alenka Zupančič 《什么是性？》/图源网络

将性别与资本联系起来的努力，使人联想到阿多诺（Adorno）对进步概念的警告：“进步的概念在尝试明确其具体含义时会解构自己”（Adorno 2005: 143）。类似地，当我们试图定义性或性别时，它们似乎从我们手中滑走。尽管如此，作者们依然试图理论化我们这一后堕落、都市化且神经质的性行为时刻。

在第一章和第二章（《性与社会学隐喻》和《自由与性资本》）中，作者们为第三章（《什么是性资本？》）中性资本的全新概念奠定了基础——即“新自由主义性资本”。这一章描述了性资本如何与主体的市场化和就业能力密不可分：“性资本是新自由主义‘所需特质’的一部分，如自主、尊严和自我表达的能力”（第88页）。这些“所需特质”与就业能力的标准紧密相连，无法脱离经济化过程来思考。

目前，我们可以通过“表演-愉悦装置”来理解性资本的运作机制，该装置鼓励主体不断寻求新体验，并以“创造性”的方式重新塑造自己的主体性。新自由主义性资本展示了主体经济化如何不再单纯是认知上的，而是渗透到我们性存在的核心。因此，非劳动时间，比如休闲，或者用来精心打造虚拟形象的时间，已经不能再被视为与“可就业”状态分离或被排除在外的部分。正如作者所说：“工人们被要求作为一体化的（女性）品牌进行行动”，这是一种二十四小时的生产（第93页）。主体的品牌化是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提出的众多“视觉性”要求之一；然而，最令人不安的或许是要求“享受”这种必需的自我品牌化形式，这模糊了“享受”和“就业”之间的界限。

当作者提出关于性资本“优势”的问题——“这些优势仅仅是性的，还是性资产也能带来非性优势？”——她们同时揭示了一个事实，即非性优势，如主体的“尊严”和本体安全感，实际上是性资本生产的一部分。这种描述清楚地表明了思考我们当前处境的重要性，因为性不再（至少在过度发展的西方社会中）由宗教保护，也不再仅仅归结于生物需求，而是受到新的命令约束。残酷的现实表明，克服神学和生物需求的难题并没有带来主观的解放。正如作者所示，解放的目标只是被重新品牌化了。

此外，任何对性解放话语的援引都已被资本所吞噬。Nancy Fraser 将这种对性自由的劫持描述为一种“市场化的解放重新定义”（第13页）。因此，主体不可能有一个“epoché”（暂停判断）：私密的、性别化的主体是不存在的。

Nancy Fraser/图源网络

与对资本的详细描述相对，作者对性别的描述显得相对薄弱。作者本可以进一步阐述性/性别这一概念，以便明确地揭示将性别与资本结合起来思考的概念性要点。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理解性别，挑战了统一主体的假设。当然，作者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她们在书中多次提到分裂的主体。然而，缺乏精神分析的深度，这一分裂主体的描述未能在理论上阐明其主要原因：性别本身的侵入性。弗洛伊德的理论可以更加明确地呈现，实际上正是弗洛伊德的《性学三论》（1905）开创了现代性的性别主体，而新自由主义性别正是源自于此。考虑到本书较为简练的形式，这一批评并不削弱其独特概念的描述价值。尽管如此，它在概念上限制了读者，因为性别的概念未能充分辩证化，从而抑制了对性别更为深入的精神分析阐述。

在将性资本历史化方面，作者将新自由主义主体性的条件定位于（早期）现代性的政治经济中：“性别在自我理想中的呈现始终是社会性的。如果在传统世界中，性别受宗教塑造，那么在晚期现代性中，它主要与经济交织在一起”（第2页）。

作者将现代性别描述为一个“双重过程”，即性别在科学话语中被理性化和物化，同时成为主体的一个属性——一种“财产”（第28页）。这一历史展开是以反对性别作为“相对”独立的人类自由空间的“自主化”设想为理论背景的。作者提出性资本的概念时，正是与福柯和韦伯的观点相对立，考虑到每种性别观念背后所依赖的特定历史形成；与韦伯的观点相反，社会学家可以假设一个“情色领域”，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能够充当抵抗资本主义生产不断计算性推动的防线。相比之下，新自由主义性资本无法假定为存在于公共或社会领域之外。正如作者所言，经济特征的显著性已经变得如此明确，以至于它再也无法区分。

福柯/图源网络

需要牢记的是，这本书是一本社会学著作，因此，它关注的是对那些本不应被性别化的社会领域的侵犯，也就是说，某些服务行业和职业。书中的论点并不是说我们都“是性工作者”。相反，这本书旨在展示性资本如何成为一种无处不在、塑造主体的力量。为此，作者试图展示这种特定形式的主体性是如何在历史和社会上得到条件化的。

这本书不仅仅是对新自由主义性资本的诊断，而是一种干预，目的是让我们看到，新自由主义不仅使得这种性资本成为可能，而且推动了它的正常化与在生活的每个领域的整合，包括那些之前被视为“规范性”的和“非性别化”的领域。作为一种干预，书中呼吁我们在讨论层面上反思“享乐”，而不仅仅是言辞上；反思创业型主体性如何受到新自由主义性资本的滋养，反之亦然。在当前这种推动主观不稳定的技术先验主义制度下，《何谓“性资本”？》作为一个至关重要的提醒，告诉我们资本主义如何为我们的“享乐”——以及社会秩序——包括被迫选择出售劳动——是如何围绕这一享乐组织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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