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研究：基础与关键概念
Gender Studies: Foundations and Key Concepts
作者：Mary Zaborskis
翻译：RadFemXX
来源：JSTOR Daily 利用 JSTOR 数字图书馆中收录的学术期刊、书籍和其他资料，为时事提供学术背景。发布以同行评审研究为基础的文章，并为所有读者免费提供这些研究的访问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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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研究探讨的是性别为何被赋予特殊意义以及这一意义的深远影响，并批判性地审视其如何渗透到劳动条件、医疗保健、流行文化等多个领域。性别从未与其他决定个体社会地位的因素——如性取向、种族、阶级、能力、宗教、出生地、公民身份、生活经历和资源获取——脱离关联。它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范畴，更是一个分析工具，致力于揭示在不同历史与文化背景下，性别如何被自然化、正常化和制度化的过程。
在大学或其他高等教育机构中，单纯命名为“性别研究”的系所并不常见。取而代之的是，由字母组合构成的名称，例如 G、W、S，可能还包括 Q 和 F，分别代表性别（Gender）、女性（Women）、性取向（Sexuality）、酷儿（Queer）与女性主义（Feminist）研究。这些字母组合不仅仅是表面的语义差异，而是反映了自20世纪70年代该领域被制度化以来的演变与扩展。
这份简要介绍旨在为读者提供一个广阔的性别研究视角。它展示了该领域在过去几十年的发展历程，以及其跨学科的特性如何为理解和批判当代社会提供多样化的分析工具。
1. 《编辑言论》
Catharine R. Stimpson, Joan N. Burstyn, Domna C. Stanton, and Sandra M. Whisler, “Editorial.” Signs, 1975; “Editorial,” off our backs, 1970
《Signs》创刊号中，主编凯瑟琳·斯廷普森在编辑言论中阐释了期刊创立的初衷，希望其名称能够象征女性研究的目标：“代表或指向某种意义”。女性研究被设想为一个跨学科领域，旨在以全新视角呈现性别与性取向问题，并潜在地影响“学术、思想和政策”。
1970年创刊的女性主义期刊《off our backs》首期编辑言论则探讨了“女性运动的双重特性”：“女性需要摆脱男性的支配”和“必须努力摆脱一切形式的压迫”。期刊的内容涵盖了关于平等权利修正案、抗议活动、避孕以及国际妇女节的报道，反映了当时女性主义运动的核心议题和实践方向。
2.《学术女性主义与自我对立》
Robyn Wiegman, “Academic Feminism against Itself.” NWSA Journal, 2002
性别研究的发展与女性研究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是从女性研究中孕育而生。然而，在从女性研究向性别研究转型的过程中，也伴随着一系列焦虑。威格曼深入探讨了这种转变所引发的担忧，例如女性可能被边缘化，以及赋予该领域活力的女性主义运动或将被淡化。她指出，这种焦虑不仅是对这一转型的反应，更反映了对该领域未来发展的深层忧虑，以及对性别与性取向研究逐渐脱离其激进女性主义根基的恐惧。
3.《性别》
Jack Halberstam, “Gender.” Keywords for American Cultural Studies, Second Edition (2014)
哈伯斯坦在该书中的条目对性别研究领域的核心争论与关键概念进行了深入概述：性别是否仅仅是社会建构？性别与性别认同之间的关系如何界定？身体的性别化过程在不同学科与文化背景下如何变化？巴特勒在20世纪90年代提出的性别表演理论如何为酷儿与跨性别研究开辟了学术路径？作为社会生活和知识探索的组织原则，性别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
通过对这些问题的探讨，哈伯斯坦为性别研究提供了一份清晰且有力的总结，论证了这一领域为何仍在持续发展，并在包括人文学科、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在内的诸多领域中保持重要地位和学术影响力。
4.《打破双性别主义：改变21世纪的性别假设》
Miqqi Alicia Gilbert, “Defeating Bigenderism: Changing Gender Assumptions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Hypatia, 2009
性别研究的发展与女性研究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是从女性研究中孕育而生。然而，在从女性研究向性别研究转型的过程中，也伴随着一系列焦虑。威格曼深入探讨了这种转变所引发的担忧，例如女性可能被边缘化，以及赋予该领域活力的女性主义运动或将被淡化。她指出，这种焦虑不仅是对这一转型的反应，更反映了对该领域未来发展的深层忧虑，以及对性别与性取向研究逐渐脱离其激进女性主义根基的恐惧。
5.《范式转变与挑战分类》
Judith Lorber, “Shifting Paradigms and Challenging Categories.” Social Problems, 2006
朱迪思·洛伯识别并总结了社会学对性别问题研究中的几次关键范式转变：
认识到性别是“现代社会整体社会秩序的组织原则”；
确立性别是社会建构的，这意味着尽管性别通常在出生时根据可见的生殖器分配，但它并非自然不变，而是由社会所定义和塑造的；
对现代西方社会中的权力结构进行分析，揭示了男性的主导地位，以及对特定形式的异性恋男性气质的推崇和推广；
借助社会学中的新兴方法，打破从特权主体的狭隘视角出发生产貌似普遍知识的局限性。
洛伯总结道，女性主义社会学家在性别议题上的研究，不仅深化了对权力结构的理解，还为社会学提供了重新思考权力分析与知识生产的新工具和视角。
5.《姐妹情谊：女性之间的政治团结》
bell hooks, “Sisterhood: Political Solidarity between Women.” Feminist Review, 1986
贝尔·胡克斯批评女性主义运动长期以来过于聚焦于白人女性的声音、经验和关切，而忽视了有色人种女性的立场。她指出，白人女性常以“共同压迫”的名义呼吁团结，但这一做法实际上抹去了不符合白人、异性恋、受教育程度较高且中产阶级身份的女性的独特经历与声音。
胡克斯主张，真正的团结需要女性首先承认彼此之间的差异，并共同致力于一种“以消除性别压迫为目标”的女性主义。她强调，团结并非建立在完全相同的基础之上，而是通过尊重与包容差异，实现多样性之间的集体行动，从而形成更有效的抗争力量。
6.《重新思考交叉性》
Jennifer C. Nash, “re-thinking intersectionality.” Feminist Review, 2008
你可能已经听过“交叉性女性主义”这个术语。对许多人而言，这个词似乎显得多余：如果女性主义不关注多样女性的具体处境，那它根本称不上是女性主义。然而，尽管“交叉性”如今常被用来描述一种包容性女性主义，但这一用法已经偏离了其最初的学术背景。
法律学者金伯莉·克伦肖（Kimberlé Crenshaw）在20世纪80年代提出了“交叉性”这一概念，旨在揭示黑人女性在法律体系中所遭遇的独特歧视与暴力。交叉性并非一个身份标签或形容词，而是一种剖析权力结构的分析工具，旨在打破普遍性身份范畴的假设，并揭示多重压迫如何交织作用。学者纳什进一步阐释了交叉性的力量，并为如何运用这一工具来促进联盟建设和集体行动提供了实践指引。
7. 《后弗格森：一种“女性历史”视角看待黑人脆弱性》
Treva B. Lindsey, “Post-Ferguson: A ‘Herstorical’ Approach to Black Violability.” Feminist Studies, 2015
特雷瓦·林赛深入探讨了反种族主义运动中黑人女性劳动被忽视的现象，以及她们在面对暴力与伤害时的经历如何长期遭到边缘化。
从民权运动到#黑命贵（#BlackLivesMatter）运动，黑人女性的贡献和领导力始终未能获得与男性同行同等的认可。与此同时，她们在面对国家暴力时的独特处境也未得到应有的关注。
林赛强调，要真正推动种族正义，必须让黑人女性和有色人种性别少数群体的经验和劳动变得可见。这不仅是对她们贡献的承认，更是加强种族正义抗争的重要一步，通过正视并融入她们的视角，运动才能更具包容性与力量。
8.《种族、部落民族与性别：一种原住民女性主义的归属观》
Renya Ramirez, “Race, Tribal Nation, and Gender: A Native Feminist Approach to Belonging.” Meridians, 2007
雷尼亚·拉米雷兹指出，原住民为主权、解放与生存而进行的斗争，必须将性别因素纳入其中。她强调，原住民女性面临着诸多交织的压迫，包括家庭暴力、强制绝育和性暴力等问题。
殖民国家通过规范原住民的性别、性取向和亲属关系的概念与实践，试图将其调整为符合殖民者财产与继承制度的框架。这种干预不仅侵犯了原住民文化的自主性，更加深了对女性和性别少数的压迫。
拉米雷兹倡导的原住民女性主义意识，不仅关注性别问题，更致力于想象一个没有性别歧视的去殖民化未来。这一视角为原住民的主权与解放斗争提供了性别平等的维度，推动构建更加公正的社会。
9.《危险的联姻？女性主义与全球化企业》
Hester Eisenstein, “A Dangerous Liaison? Feminism and Corporate Globalization.” Science & Society, 2005
赫斯特·艾森斯坦批评现代美国女性主义在全球背景下的某些实践，与资本主义相结合后，反而加剧了对边缘化女性的压迫。例如，有人提议通过为贫困的农村女性提供微型信贷来实现经济解放。然而，艾森斯坦指出，这类债务交易不仅没有促进经济发展，反而延续了导致贫困的结构性政策，从而加重了受援助群体的经济困境。
她承认，女性主义在全球层面确实具有挑战资本主义的潜力，但同时也警告，女性主义运动的某些方面可能被企业收编，用来服务于资本主义利益。艾森斯坦提醒我们，必须审慎评估女性主义的具体实践，以确保其真正为全球女性的平等与解放服务，而非成为压迫性经济体系的工具。
10.《在伊朗跨性别与超越性别之墙》
Afsaneh Najmabadi, “Transing and Transpassing Across Sex-Gender Walls in Iran.” Women’s Studies Quarterly, 2008
阿夫萨内·纳吉玛巴迪探讨了伊朗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性别重置手术的实施，并特别指出这些手术在21世纪的显著增加。她解释，这些手术通常被视为对所谓“性偏差”行为的纠正，目的是“治愈”表现出同性性欲的人，以符合伊朗社会和法律的规范。
尽管这一做法具有压迫性，纳吉玛巴迪指出，它也“悖论性地”为同性恋和女同性恋者提供了相对安全的社交空间，使她/他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规避更严厉的社会和法律惩罚。
她的研究展示了性别与性取向的概念、实践和理解如何受到特定地理与文化背景的深刻影响，同时揭示了性别规范与权力结构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
11.《导言：跨性别——跨性别者还是跨性别？》
Susan Stryker, Paisley Currah, and Lisa Jean Moore’s “Introduction: Trans-, Trans, or Transgender?” Women’s Studies Quarterly, 2008
苏珊·斯特赖克、佩斯利·库拉和丽莎·珍·摩尔论述了跨性别研究如何拓展女性主义与性别研究的边界。她们指出，“跨性别”不仅仅是用来描述个体或群体的术语，更是一种分析工具，可以用来质疑身体与性别空间的既定关系。
通过跨性别研究，我们能够打破那些看似固定的身份范畴，并重新定义性别的含义。这一概念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帮助我们探讨身体与规范它们的社会机构之间的复杂关系，从而揭示性别构造背后的权力动态。跨性别研究因此为理解性别与身体的多样性和流动性提供了有力的理论工具。
12.《“一个没有名字的空白渴望命名”：跨性别的性别谱系》
David A. Rubin, “‘An Unnamed Blank That Craved a Name’: A Genealogy of Intersex as Gender.” Signs, 2012
大卫·鲁宾深入探讨了间性人如何被医学化、病态化，并通过生物政治学的话语、实践和技术来“规范身体差异”。这些规范化过程深植于社会文化对性别和性取向的规范性理解，试图将不符合二元性别标准的身体调整为“正常”。
鲁宾分析了20世纪中期性别学研究中间性对性别概念的影响，以及这一性别概念如何被用来规训间性人群的生活。他指出，这种规训不仅塑造了间性人个体的身体与身份，还进一步巩固了社会对性别的二元化理解，揭示了医学权力与社会性别规范之间的深刻关联。
13.《女性主义残疾研究》
Rosemarie Garland-Thomson, “Feminist Disability Studies.” Signs, 2005
罗丝玛丽·加兰德-汤姆森对女性主义残疾研究领域进行了全面的概述，指出女性主义和残疾研究共同质疑那些看似“自然”的身体特质，揭示它们实际上是由政治、法律、医学和社会机构塑造的结果。性别化与残疾化的身体正是这些机构标记与规训的产物。
女性主义残疾研究提出了重要问题：如何为残疾身体赋予意义和价值？这些意义和价值如何受到性别、性取向、种族、阶级、宗教、国籍和公民身份等社会标记的影响和交织？此外，该领域探讨了在何种条件下，残疾身体会被剥夺或赋予性、繁殖权和身体自主权，以及残疾如何塑造儿童、青少年和成年阶段的性别与性表达的探索。
研究还关注历史与当代对性别与性取向的病理化现象，并深入分析残疾活动家、艺术家和作家如何以创造性的方式回应那些否定他们平等、接纳和代表权的社会、文化、医学与政治力量。这些探讨揭示了女性主义残疾研究在挑战主流权力结构和重塑社会价值方面的重要意义。
14.《威廉想要一个洋娃娃。他可以拥有吗？女性主义者、儿童护理顾问与性别中立育儿》
Karin A. Martin, “William Wants a Doll. Can He Have One? Feminists, Child Care Advisors, and Gender-Neutral Child Rearing.” Gender and Society, 2005
卡琳·A·马丁通过分析育儿材料，深入考察了儿童性别社会化的过程。她指出，即使是那些声称性别中立的材料，也往往参与了训练儿童性别与性规范的实践，根植于传统性别角色的文化框架中。
作者邀请我们反思，成人对儿童性别非顺从表现的反应，常常源于一种恐惧——担心儿童时期的性别表现可能预示当前或未来的非规范性性取向。换句话说，美国文化倾向于将性别与性取向紧密相连，将性别身份和表现预测性地与性欲关联。
当儿童的性别表现超出了家庭或社区文化所能容忍的范围时，成人往往将自己的焦虑和恐惧投射到孩子身上，并以此为依据对他们进行规训。这种现象揭示了性别社会化过程中深层次的文化焦虑，以及规范性权力如何从早期介入儿童的性别与性表达。
15.《性别的执行：监狱体制中性与性别的构成》
Sarah Pemberton, “Enforcing Gender: The Constitution of Sex and Gender in Prison Regimes.” Signs, 2013
萨拉·彭伯顿探讨了美国和英国性别隔离监狱中针对囚犯的性别化管教方式，揭示了这些制度如何基于性别和性规范对囚犯实施差异化管理。她指出，这些做法尤其加剧了对性别不顺从者、跨性别者和间性者的警察化、惩罚性对待和脆弱处境。
从医疗保健不足到暴力与骚扰频发，这些问题凸显了被监禁者在性别规范压力下所面临的系统性不公。作者强调，在制定监狱政策时，必须将性别问题置于核心位置，以更全面地回应被监禁者的复杂需求，减少现有制度对边缘化群体的侵害。
16.《让高等教育更易于跨性别学生参与及反思我们如何讨论性别化身体的一些基本建议》
Dean Spade, “Some Very Basic Tips for Making High Education More Accessible to Trans Students and Rethinking How We Talk about Gendered Bodies.” The Radical Teacher, 2011
律师兼跨性别活动家迪恩·斯佩德从教学角度探讨了如何让课堂更加开放和包容跨性别学生。斯佩德提出了一些建议，帮助教师在课堂上讨论性别和身体时，避免强化生物学性别的传统理解，或将特定身体部位和功能与特定性别直接挂钩。尽管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在不断发展，作者提供的语言调整方法，为我们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方式，以在课堂中对学生产生积极影响。
17.《女性主义科学哲学：历史、贡献与挑战》
Sarah S. Richardson, “Feminist Philosophy of Science: History, Contributions, and Challenges.” Synthese, 2010
女性主义科学哲学是一个研究性别与科学的学术领域，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女性科学家的工作。作者讨论了这些学者的贡献，包括为女性提供更多进入 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机会和代表性，以及揭示看似中立的科学领域中的偏见。她还考察了性别在知识生产中的作用，并探讨女性在制度和职业环境中面临的困难。由于挑战主流的知识生产方式和学科研究模式，女性主义科学哲学及其学者长期以来受到边缘化和委屈化。
18.《学术伟哥：美国男性气质研究的崛起》
Bryce Traister’s “Academic Viagra: The Rise of American Masculinity Studies.” American Quarterly, 2000
布莱斯·特雷斯特探讨了男性气质研究如何从性别研究中衍生，并在美国文化研究中逐步发展。他指出，尽管这一领域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仍然主要聚焦于异性恋男性，强化了男性在批判性思维中的中心性和主导地位。他提出了一些方法，旨在研究男性气质的同时，避免重建性别等级制度或忽视女性主义与酷儿学术的贡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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