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方
据说沙河湿地公园是旅发大会的成果之一,它只把沙河的这短短的一段进行了修缮和保护,不像107国道西边的沙河两岸那样各有一条堪称宽敞的公路相伴。修建者应该不是不知道只有沿着河延伸出去的道路,通达远方的路,才能给本地带来持续不断的信息流量。但这种规模的修建投资不小,适可而止可能也是不得已的事。
虽然县界就在东边不远处,不能跨行政界修建,但实际上沙河向下游而去几公里便与洨河汇合,其从西边的太行山开始到山前平原上的不远处的短暂的河道便戛然而止了。甚至都不必专门修建什么硬化的道路,只要在河边给留出一点通道空间即可。
从沙河湿地公园向西,很有点艰难地过了双向交通流量巨大的107国道,沙河两岸都有宽阔的河边公路。河边公路一侧临河、一侧是庄稼地,不像是历史上一直自然存在的道路,应该是最近这些年建的沿河公路。其特点是路边几乎没有大一点的树,走向是沿着河从平原到西边的山地,路上连接了一条条跨越沙河的南北向的公路,比如龙兴大道、红旗大街,而不是直接连着一个个村庄。
骑车走沿河公路的好处是始终能将西山与平原的关系放在眼里,视野开阔,心胸也好像因之开阔,走起来舒展而自由。看向对岸的村庄的时候,河流与村庄之间的平面关系以立体的方式呈现,虽然河里现在没有水也有逐水而居的传统之美。那些就在河边不远处的一栋栋房舍和一个个路口,都含着既往一代代人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上具体的生生不息的画面。
丰沛的流水曾经在历史中不息地流淌,让人绝望的干旱也持续了很多年。人类借着有山有平原自然就有流水的地势生活的理想,让无数人的人生趋于俯仰天地意义上的圆满,也因为流水断绝而陷于不可摆脱的痛苦。勤奋开垦带来丰收与优美,不给野生草木任何一点点生存空间的走极端也带来贫瘠与丑陋。现在这样沿河骑行,好像一切都历历在目。
就一个地域的地理风貌而言,沙河两岸的道路就是最恰如其分的观察者大道、审美大道。从西到东、从东到西地走一走,停一停,看一看,坐下休息一会儿,对本地历史悠久的人类既往和自然风貌便会有一个大的了解和掌握。它们是知识,也更是人类栖居在大地上的诗意在这块土地上的自然演绎。
我喜欢在这条河边路上骑车看沿河的村庄,看田野中有杨树护道的笔直小路,看西山黛色的山脊线,看雄伟的封龙山舰艏一样突出驾临到平原之上的令人向往的高耸之状。
从沙河的河边路转向南北走向的龙兴大道,这条路面不宽的小公路给人以非常新鲜的感觉,不单纯是因为路的两侧各留有很宽的绿化带,留有未来拓宽的空间,还因为路的两侧几乎没有任何建筑,都是平畴大地,视野极其开阔。
西边的太行山和越来越高的山麓以及横跨山前的高架火车客运专线、东边略略向下倾斜的平原风貌,一直都可以尽收眼底,真是个让眼睛充分放开放远的难得场景。这很可能得益于其作为新建设的道路,开通时间不是很长的历史。
这样两侧没有视觉遮挡的路在华北平原上密集的人口和城镇乡村现实里已经很是少见,属于那种不经意中形成的风景,让人愿意走了一次就想着什么时候再走一次。
实际上即使龙兴路拐弯去和红旗大街对接了,也还可以继续向北走村庄之间的小路,经过田野里孤零零的侏罗纪公园和孤零零的侏罗纪公园对面同样孤零零的外国语学院,从张掖下穿青银高速公路的涵洞,在田野之中的小路上不受车辆威胁地一直向北。这是骑车漫游者才会选择的尽量贴近自然的路径。
这样的小路上可以避开这个时代里避无可避的车辆,可以拥有视野之内落叶不扫的自然而自然,可以看见路边的野生草木的一点点自由空间,可以在遇到大白菜地的时候不必担心阻碍交通地停下来拍照。
从容的速度伴随着自由的想象,既有的思绪和临时的意趣参差而至。喝一口水,吃一个苹果,在随身携带的小本上写下一两句话,或者随机播放地听听APP根据你的收听喜好总结出来的音乐连播,都是初冬时候大地骑行的上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