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我的看戏回顾

文摘   2024-12-27 02:18   江苏  

时间飞快,又年底了。去年最后一天,我临时跑江苏大剧院看世说新语的一些列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去年我养成了看戏写文章的习惯,这不仅仅是对刚看完戏曲的场景加强,还有对戏曲形成一种文字层面的感知。

2023年看演出主要靠着省昆的公共号来找演出,后来慢慢拓宽了演出查询的渠道,所以我2024年在每个月月初都会在心理弄一个朦胧的印象,当月大概要看几场演出。在30岁的年级,跨年这种形式上的活动对于我来说就不太重要了。当天去看世说新语,也只是因为我的签证尚未找到,导致我的泰国之行有些悬念。在签证找到之后,我就定了1号飞泰国的行程,可是31号干嘛呢,一看江苏大剧院有演出,就立马跑过去了。其实看的很享受,我记得当时距离上一次看昆曲演出有一两个月,但是我日常听曲磨耳朵,再次踏入剧场看戏突然感觉到自己欣赏能力的进阶和精进。然后晚上回到家就一气呵成,写了一篇文章。第二天是我的生日,打开手机一看,一个头像是石小梅老师的微信给我点了赞,可谓是非常好的生日礼物。我美滋滋地跑去做飞机了。

写文章得到专业人士和专业团体的点赞是非常鼓舞人心的,在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也会有更大的动力继续写下去。今年写了昆曲(戏曲)文章大概17篇,除了石小梅老师的点赞和在看之外,还有省昆的一名笛师的两次点赞,另外一篇牡丹亭的文章被抚州汤显祖纪念馆的微信公众号转载。

本年度看过的戏(不限于昆曲)包括:

省昆:唐才子自传;1699桃花扇(上海连看两场、南京一场、西安一场),传统版桃花扇(北京一戏两看(施夏明版侯方域),南京场(钱振荣版侯方域));牡丹亭全本(杭州场,孔爱萍版杜丽娘,施夏明版柳梦梅),牡丹亭(南京星空剧场,李静阳版杜丽娘,许久版柳梦梅);玉簪记(钱龚版);本月星空剧院的宫祭(施夏明和李洪良)以及六道图(第一次看石小梅老师的现场);《世说新语》之“情之所钟”。

浙昆:牡丹亭(方莛玉版杜丽娘,罗轩版柳梦梅);

昆昆:梧桐雨(钱龚版,其实这个算是昆昆的戏,我在梁辰鱼剧场看到的,这个剧的传承也是在昆昆);浣纱记(南京场,张争耀和由腾腾);西厢记(南京场,张争耀和由腾腾);浮生六记(南京民国小剧场,张争耀)。

北昆:怜香伴、墙头马上、西厢记、风筝误;以及特别喜爱的玉簪记(南京场,魏春荣老师)。

还有几大昆剧团合演的大师班牡丹亭。

突然发现,今年我没有看苏昆和上昆(去年还看了罗晨雪的牡丹亭)的戏,可能跟我今年有意识得躲避去上海有关系。刚刚一路罗列下来之后,发现我应该买个省昆的会员。今年去北京次数比较多,所以看的场次也很多。

我在写本文的过程,一次在叩问自己今年的昆曲给我带来什么?在撰写此文的同时,我在听南大吴新雷教授的《昆曲史考论》,在听的过程一个词语在我的脑中组织起来:昆曲意识。今年是我昆曲意识大大提升的一年。相较于去年那个初入剧场的我,现在可以用昆曲的意识来进行戏曲的欣赏。这个符合我对“了解任何事物”的原则,就是“了解任何事物要从该事物运行的逻辑来思考”,这在昆曲层面就是“曲感”、“韵律”等等。今年听戏,一路过来能感觉自己从容多了。去年的听戏特别像是上课,我是在认真对待这件事,不过还是局促,尤其是看不少唱词还是有些吃力。今年我在日常精进了古诗词和古文的学习,这些都辅助了我的听曲过程。在排除外界干扰(噪音)的情况下,我能保持一种投入性,这个在昆山听梧桐雨以及在南京荔枝大剧院听玉簪记的时候最为明显。我是一个脑袋极度活络的一个人,会一种“思绪的奔涌”,有时候甚至刹不住车,尤其是在高强度工作之后,脑子会一直活跃着。我在过去十几年极少进行过投入感特别强的事情,包括我的翻译工作(我经常是multitasking),直至今年我在听昆曲的过程中,我会有一种极致的投入感。我是被抓进去戏文所编织的意象中,这种意象是古朴的,抽离于当代生活之外的,有如轻风拂来。所激发出来的感情的丰沛,蓬勃九霄。

刚刚听书,原来昆曲历史上有个吴江派和临川派的对抗。牡丹亭第十出《惊梦》的上场曲为例。原著是:(绕地游】(旦上)梦回营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这也是当代昆曲牡丹亭的戏文。当时吴江派的臧懋循认为曲牌用错了,连调带词改为【霜天晓角】(旦上)梦回营啭,乱煞年光遍。香闺不惯,相思怨,底事抛残针线?诚然,汤显祖刚写下牡丹亭的时候是为了适配江西当地的弋阳腔,而移植到吴江派的昆山腔之时会有曲律的不和谐。

吴新雷在原文中说:“这一动样。原著中杜丽娘是一个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千金小姐,因整天被关在闺房之内,偶而游园,使她惊喜于大自然之美,从而触动了伤春的情怀。这里被臧氏一改,却变成了一个轻薄浮躁的害相思病的姑娘。虽只改动几句,其“意趣相差何啻千里!女主角的形象完全被破坏了。他不理解汤显祖的思想意识和创作手法,这样妄加删改,正如茅元仪所。”

牡丹亭中特别著名的一句话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里的比较就是一种情字的区别,这是很微妙的。曲律学家遵循一种格式上的规律,经常会为了所谓的格律而让情而丧失。这个有点像北宋的古文运动,反对空洞华丽的文风。今年听了四场牡丹亭的现场,我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跟着杜丽娘的意识所流动的,推动“意识流”的动力就是她的情感和欲望。这种欲望在惊梦中被汤显祖用及其唯美的词语而刻画地那么直接而“赤裸裸”。

现在工作环境充斥着对AI的恐慌,但是AI最欠缺的也就是情感。我日常跟AI工具打交道,我也尝试着让ta来辅助我的写作。我在进行多次命令输入之后,即使是及其细致的要求,但是AI始终是无法达到我想要的那种情感语言的输出。我在昆曲中所获取的丰沛情感体会或许是我将来在工作中的竞争力。

我在30多年的人生中,一直在找一个贴合我逻辑、思绪和情感的爱好,今年我可以说我找到了。我会去深刻地学习它,会去翻非常专业的书籍,去学习中州韵的规律。这种纯粹处于爱好而进行学习行为,这对于以前的其他爱好所无法比拟的。年轻时找爱好,无论是大学时候的足球还是30岁前夕的独立音乐,用于凸显自己人设的功能性更强。现在看昆曲,我尽量避免将看戏当成一种“秀特别”的方式,这样也能让我远离浮躁。

今年也看了其他戏曲种类,京昆艺术节看了两场京剧,一场程派梅妃和梅派的杨贵妃合演的剧目,另外一场是著名的红鬃烈马。虽然大家常说京昆不分家,但是京剧还是给我一惊一乍的感觉,情绪波动幅度很大,大开大合。另外还看了一场越剧玉堂春,体验不及预期。还有一场黄梅戏天仙配,黄梅戏给我的感觉更具有土壤性,接地气。在西安的时候带着非常高的预期去看了一场秦腔大保国。我人生第一次因为穿拖鞋被拒之门外,无奈在剧场门口买了一双便宜的鞋,第二天就把我的脚摸了一个泡。这次看秦腔也不及预期,主要感觉是太吵了。我后来分析了一下原因是选的戏不符合我的口味。之前看的昭君出塞和锁麟囊就符合我的胃口。我应该更适合秦腔的文戏,比如火焰驹。


明年要扩展一下听昆曲的剧团范围,我准备去湘昆和永昆那边听一听。地方戏层面,去听一听晋剧和河北梆子。

毕,本文用时1小时30分钟


一个十几年的自由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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