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湖北黄梅的路上
人世间最终是要出那样一个人，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先进典型，是不用宣传的先进典型。因为道信禅师才有了四祖寺，有了四祖寺才有去黄梅县的路上。难道去黄梅县做生意就不是去黄梅县吗，也可以说不是，因为哪里都可以做生意，但四祖寺只在黄梅县。这话说得有点绕，必须这么说，要不然哪来的禅。去四祖寺的人也只是为一件事而去的，那就是心总是不安，如何把心安上。二祖神光也是这么问达摩的，说自己心不安，达摩说把心拿来，我给你安上。到了六祖慧能，似给出了答案：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这不是说心，那还能说什么？大别山的土话，安心的意思是有意，故意的意思。说这个人作得厉害，安心不盖被子。这又是什么意思，这叫幻中假。那就不说了，咱们唱，黄梅戏再怎么唱也没用，出不了严凤英。唱京剧还可以，有余三胜的三生万物，还有潭家潭水清。罗田县还有唱东山腔的，陈家戏班有一副对联：歌随流水谁能和，曲在高山哪个知。假如我去四祖寺，站在寺外，不妨先想一下陈家戏班的这副对联，能知不行，还得看一下是否能和。假如一位和尚迎面走来，说四祖寺也曾空无一人，那是放暑假还是放寒假。我一定答：说话的是何人？
话总是要有人说的，四祖寺的净慧长老就讲了《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他说：念佛心就是无念。什么是无念呢？即念佛心名为无念。无念不是什么都不念。无念是只有一念，没有第二念。无念是无能无所，非有非无。不要把无念和有念对立起来，以为有念的反面是无念。如果有念的反面是无念，那还是有念。这里所讲的无念，是“即念佛心名为无念”。念佛的这一念心达到清净无染、无能无所的地步，当下就是无念。没有第二念之念就是无念，无念不能理解为什么都不念。话这么说，文学水准就高，比如唯一不说唯一，叫无二。比如最高不说最高，叫无上。道根在中国，但不这么说，只说生中国好。在川禅师那里，无二是什么，无二是不许容他物。我已经把川禅师的这首偈背下来了：似水如云一梦身，不知此外更何亲。个中不许容他物，分付黄梅路上人。也可以这么理解，修行人的心，连自己的肉体都不要放在心里。帅哥靓女，一听这句话，那真是吓死宝宝了。中国的禅宗，那是大哲学。
